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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十章 文 / 花清晨

    第六十章

    似乎自那日後,怡素與景承二人更是如膠似漆。而美仁在別館負了氣,就再也沒去過萬花樓,除了明經堂偶爾「召喚」過她,多半會窩在房內潛心練功,有時候也會去魚海浪的武館。

    茶餘飯後,瑣碎事情引起她興趣的對象倒成了如媽與葉聲泉,因為她只要一彈奏清風,這兩人的身影總會在無聲無息中出現,如媽的眼中一如繼往的怨毒,葉聲泉的眼中或多或少會閃出一絲光彩,偶爾還能見著他在對她笑。

    本來她並不想去打探別人的**,但是日子實在無聊了,她也寂寞了。

    她打聽到如媽年輕的時候也是不可多得的一位美人,根據推算,如媽的年紀不會超過三十五,可是如今這張臉上卻是飽經了風霜,看上去比葉聲泉還要蒼老一些。而葉聲泉能將如媽從西域帶回,兩人確實也有那麼一份情。可是為何葉聲泉卻獨身了二十多年卻一直未曾娶妻,而如媽也是屬於雲英未嫁?

    望著手下的清風,她笑得很詭異。

    月影風清聽泉聲……

    景升也未再來探望她,京城內明家名下好些不起眼的鋪子,無聲無息地但關了門,只留下一些老字號經營規模較大的酒樓、客棧、藥鋪、絲綢莊等等,分佈在大江南北的這些分店似乎也在秘密地整頓之中。

    莊飛莊傑在一夜之間突然失蹤了,或許是去守他們應該守的地方。

    明家的下人也遣散了大部分,只留了少數幾名下人,竹芙園裡春香和秋香也離開了,如今留在竹芙園裡的,也只有她、葉聲泉、如媽、藍希凌、侍書與奉劍六人。在外人看來,一夜之間,明家可能出現了危機,但她就是知道,不是明家經營不善,而明家的銀子都去了該去的地方。

    據探子的回報,艷門的殺手「素」的確就是怡素,這讓美仁感到心寒。悅姨和她辛苦地找尋了近兩年,卻不想怡素入了艷門。艷門,這筆賬,她算是記下了。

    藍希凌再見到她,更添了一份驚恐之色,能避則避。侍書與奉劍也知道這位少主心中有所不快,更加小心的侍奉著,偶爾也能聽見她開幾句玩笑。

    收留藍希凌一事,像是得了默許一樣,她知道,那日景升雖嘴上未應她,私下裡一定是費了不少神。

    日子平靜到不能再平靜,對美仁來說,卻是心如火撩。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是非常的絕妙。

    她以為她再不會有機會亦不可能踏上那夷山之北,可是一切來的就是那麼突然。

    原本閒著無事,在武場與魚海浪的弟子們切磋,可突然有人前來,與魚海浪幾句耳語,魚海浪的臉色大變。一聲令下,讓所有弟子停止了習武,整齊列隊,他從中挑了五名身體健壯的弟子,對著另外兩位教武師傅匆忙地交待了幾句,便急匆匆地領著那五人隨來人一同離開了。

    經平日裡的觀察,魚海浪很少出現這種慌張手足無措的神色。似乎嗅出一絲異樣氣息,美仁也跟著離開了。

    出乎意料,魚海浪領著那五名弟子是去了城東一個藥鋪,若是沒記錯,這間藥鋪也是明家名下的,但這間藥鋪的店面不大,裡面的擺設也十分陳舊,若是她沒記錯,在明家所有的產業中,這間藥鋪是最不起眼也最不賺錢的。

    花了些碎銀,美仁找了一位路人,讓他代為進去買幾包最普通的藥,在那人拎了一包藥出來後幾經詢問,得知那店舖裡有掌櫃的、一名夥計,還有兩位前去買藥的人。

    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她明明見著七人前後進去的。

    想著要不要去探探有什麼後門,這時從那藥鋪裡出來一個人,膚色極白,東張西望不知在看什麼,手中捏著一方帕子,時不時地掩著口鼻,不一會一頂轎子落在其跟前,只見他一扭一捏地邁進了轎子,此人行為舉止扭捏怪異,給她的感覺就是有點不男不女,這個想法讓她立刻想到了皇宮裡的那些個太監。

    太監?魚海浪怎麼會帶著幾名弟子來見一個太監?

    繼續守著,約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又出來一個人,這人身著藍色長襦衫,面色紅潤,手中提著幾包藥,一舉一動都有位居要職的官員作風,同樣的,他與先前出來的那個疑似太監的人一樣,小心謹慎地四處張望,方舉步離開。

    再出來的便是魚海浪與那五名弟子,他們立在藥鋪之外,並未即刻離去,似在等人。

    未久,有人牽了兩匹馬過來,魚海浪不知對那五名弟子說了什麼,那五人行了禮後,便匆匆離開。與此同時明經堂從那藥鋪裡走了出來,僅一個眼色,魚海浪便會意,與他分別跨上馬匹,往城北方向馳去。

    又是太監,又是什麼官員,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拋了銀子,她從一路人手中搶了一匹馬,疾馳追去。

    意料之外,明經堂與魚海浪去的地方竟是夷山之北,但他們上山的道路與那晚她追著向昕前去的並不是同一條路。

    上山的路上,一路守衛的士兵比那晚的還要多,仍是一個個帶著白色面具,身著白色衣衫,看起來像一個個待死的囚犯。

    光天化日之下,白色的面具,白色的衣衫,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很奇怪,那晚見著的這些帶白色面具的士兵,所穿的衣衫絕非是白色,為何今日見著卻是這麼詭異。

    躲在隱蔽之處,她見著沿途但凡這些守山的士兵在見到明經堂與魚海浪時,全部單膝跪地,行了大禮。

    由於守衛森嚴,再往前行有些困難,美仁正思忖著該如何是好,這時,一名面帶白色面具的士兵,走到離她藏身不遠的一棵樹前,鬆了鬆褲子,接著便聽見一陣嘩嘩的水聲。

    在心裡一陣噁心,美仁趁其不備,一掌擊暈了他。真是天助她也,此人的身形與她一般,摘下他的面具,方看清了那張臉,面色蠟黃,眼窩深陷,好似生了什麼怪病一般。她不由地想到了景升,那方黃金面具下的容貌,可比眼前這副羅剎一樣的相貌要好上千倍百倍。

    從身上掏出方巾,她將這面具裡裡外外仔細地擦拭了一通,方戴在了臉上。在那人的腰上還發現了一塊刻有楚字的令牌,令牌之上刻著個姓名,以硃砂著色:王大川,下面仍以綠色寫有兩個小字:待龍。王大川應該就是名字,那待龍是什麼意思?雖然不明白這令牌所代表的意思,她仍是小心翼翼地學著那人,別在腰間。脫了那人身上白的象喪服一樣的衣服套在身上,她的心裡又是一陣噁心。

    算了,辦正事要緊,待回去以後,她一定會以艾蒿煮水洗淨全身。

    自上次離開夷山,未做好周詳的準備,不敢再貿然前來,這幾日忙著查探明家、藍家與艷門之間有何聯繫,雖有些眉目,卻不曾料著今日會遇上這麼一個大好的時機。

    憑那塊令牌,她順利地到達了那塊禁地。

    若不是戴著面具,美仁相信自己定會瞠目結舌,來回巡邏的白色面具也越來越多,眼前的所有佈置就像是駐軍兵營一樣。

    抬眸映入眼簾的便是兩座不算太高的箭樓,每個箭樓之上都一名戴著面具士兵守在上面,以及木圍欄和鐵絲網成的約莫一人多高的圍牆,每隔十餘步,就有一根粗大的樹木釘入地下,一根根鐵絲纏繞而過,鐵絲與鐵絲之間間隔絕不會超過一尺,就算是小孩子也未必能通過。自本朝開國以來,但凡駐紮在汴京的軍營便不能建城牆,只能以木圍欄等建成的防護層,可這裡除了木圍欄之外,還有一層鐵絲網。汴京附近都不太可能出現敵軍的蹤影,以這樣的防護牆再配上箭樓,足夠防禦竊賊、奸細或是別有用心的人了。

    那些人的除了穿著與普通的士兵有異,所有行徑看上去與真正的軍營並無區別,為何會在這裡設防軍營?

    幾個士兵正往外運送著幾車不知什麼東西,上面蓋著草蓆。忽然,那車上滑一樣東西掛在車沿,美仁定睛一看,是一個人的手臂,那個人的手臂筋脈暴突,青腫異常。推車的士兵見著,將那人的手臂隨意地塞進草蓆之下,美仁看清了,那車人裝的不是東西,而是人,是死人,不是一個死人,而是好些個死人。

    慶幸,有了臉上的面具,美仁才能掩飾住自己滿面的疑惑和難以置信。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這時,正好一輛車子裝滿了糧草進了大門,她低下了頭,混在車後,佯裝幫著推著那車子進入木欄大門。此時早已失去了明經堂與魚海浪的蹤影,為了使自己看來不那麼的突兀,美仁低著頭推著車子前行。

    不一會,見著眾人忙著將那些糧食卸下,美仁趁著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那些糧食之上,她悄悄地撤離了,快步往面具較少的地方走去。

    回首之間,卻見幾名白色面具推著幾車看似肥料的東西往北面去。好奇之下,她跟著過去,忽然間,眼前豁然開朗,滿山遍野的紅色果實綠色莖葉,其間許多白色的面具來回穿梭,應該是正在採摘那些紅色果實。

    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驚住,她怔怔地立在那,思忖著明經堂他們在這裡種的這麼多不知名的東西做什麼?她實在看不出來,這一串串紅紅的果子究竟有何奧妙,若是單純生意上的事,這與藍家又有何干係,為何還會動用軍隊來種植這些莫妙其妙的東西。

    為何這些東西她總覺得很眼熟?

    前面兩人的背影好熟,好像莊飛莊傑兩個呆子,方想走上前細瞧,身後一個厲聲傳來。

    「王大川,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應當去守山的嗎?」

    美仁回首,看到的依舊是一面白色面具,但那人身著一件黑色長衫,腰間別的令牌雖同刻著一個楚字,但與她腰間別的那塊有所區別。

    若是她一開口,便露了餡,抬起頭,以手摸向自己的頸前,嘶啞地「啊」了兩聲,以示自己的嗓子壞了,再想到明經堂與魚海浪上山之後,那些白色面具所行的單膝禮,她便單膝跪地,頜首。餘光瞥了一眼,這人腰間所別的令牌之上的名字是高遠。

    「算了,起來吧,你小子就知道是在偷懶。把腦袋給我懸著點,誰讓你到這來的?今日幾位大人都到了,去,將這份地圖送去大人的軍帳之內,幾位大人都在候著呢。」

    美仁起身恭敬地接過那羊皮卷,這時,一個白色面具走地來叫了一聲:「報指揮使大人,那些西區的龍奇果已經採摘好了。」

    「好,我隨後到。」高遠應了聲,轉首又對美仁道:「川兒,你小子給我機靈點,就算你是我侄兒,你再這麼偷懶下去,到時出了什麼亂子,做舅舅的也保不了你。好了,快點把地圖送去吧,我還要再去下面看看。這幾天,什麼事都有點亂糟糟,老子寧可還像以往一樣上戰場。」

    川兒?舅舅?原來被她打劫的人還是這指揮使的親侄。美仁連連點了幾個頭,待見著那腳步離開了,她方掐了下大腿,輕呼了一口氣。

    高遠口中的那幾個什麼大人之中肯定會有明經堂與魚海浪,這身後密密麻麻的一排排軍帳,中間一個最大的,應是主帳營。

    想到手中的地圖,她猶豫了一下,先送去?難道不能先偷看一下?

    她連忙往身後兩間帳營之間的隱蔽之處退了幾步,將手中的羊皮卷展了開來,驚訝的是,是兩張地圖,她以為會是對遼的行軍圖,卻沒料著第一張是汴京城的概貌,雖幾處紅點標記再簡單不過,但結合第二張王欽若府上的地圖再理解第一張地圖,這用意就大不同了。

    八月初五,王欽若的生辰,還有這兩張地圖,若是要滅了王欽若,何須動用這麼多的士兵。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當務之急是要將這兩張地圖送到「那些大人」的手中,或許可以「探聽」一些消息。遺傳了娘可以過目不忘的本領,有時是件好事,有時就是件悲哀,比如說那天一聖經,她想不記得都難。將這兩張地圖的標識一一詳記於腦中,未久,她將兩張地圖重新捲好,挺直了身體,回轉身正打算去尋那主帳,卻不想撞上了一個人。

    方定了定神,待她抬首望見了那面熟悉的黃金面具,急忙垂下頭,她的整顆心都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糟糕,定是那王大川被人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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