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八章 文 / 花清晨
第三十八章
「那昕大哥查到了嗎?」美仁問道。其實她最關心的事,為何他會與藍希凌關係突然變得那麼密切。
「你可知魏大人被罷了官?」
「為何?」在美仁看來,那魏貞毅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確實為百姓做過不少事。
「呵呵,管轄之地,出了這麼多事,他的烏紗何以能保?信陽城的老百姓並不知事實的真相,官府對外宣稱是三夫人瘋病發作,放火燒了藍家,藍家一十三口全喪生於火海。新官上任之後,阻止這件案子再繼續查下去,就以此結案,上報了朝庭……而我辭去了總捕一職。」向昕的臉上滿是無奈,想要破這藍府滅門一案,如今官府是靠不住的,如今唯有能靠自己。
好些話哽在喉間,美仁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又問了一次:「那昕大哥何以會來到京城?」
向昕直視著美仁,道:「越是接近事實的真相,我的心就越寒。是我害了藍家,從凌兒滿身是血的遇到了我,我便不能置之不理。」
美仁道:「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在京城?」
向昕的臉色沒由地一黯,輕點了點頭。
驀地,他從身上掏出三枚銀針,遞至美仁的面前,道:「你可知這是什麼?」
定睛一看,美仁便知道那是用來封住人風池、百會、風門三個穴道,以施驅魂術所用的三根銀針。
她撇了撇嘴,道:「不知道。」
「這是我在謝小環的屍體上所發現的,依據當日的情形,謝小環應是被人以巫術操縱了,而我所說的那個不會武功的兇手,極有可能是凌兒,或許凌兒也中了那種巫術。」
美仁睇望了向昕一眼,他想的與她的不謀而合,雙眉輕皺,淡道:「昕大哥,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那麼,藍姐姐她知道嗎?」
向昕搖了搖頭,望著眼前一排簡陋廢棄的房舍,沉聲道:「先進屋再說吧。」
突覺向昕的異樣,美仁心中更為困惑,究竟是怎麼了,昕大哥的言語之中總是隱瞞著什麼,不願對她說明嗎?
邁入其中一間,向昕直往裡屋去,似在找尋什麼人,直到整個屋子都找遍了,也不見那人影,僵立在那,臉色煞白如紙。
見狀,美仁不禁問道:「昕大哥,怎麼了?你在找何人呢?」
「走。」向昕不由分說地拉起美仁便要往屋外去,一邊走著一邊說著:「凌兒不見了,一定要在他們找到她之前先找到她。」
又是凌兒?原來與他來到京城的還有藍希凌。
掙脫了向昕的手,她頓住腳步,喉間微動了動,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昕大哥,不用太擔心,藍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沒事的。」
「我知道,一定要找到她,若是她又出了意外,或許這一生我都將在在自責中度過,無法原諒自己。走!」
「嗯……」
東水門附近,幾乎被找遍了,但向昕始終相信藍希凌沒有走遠。
那一聲聲急切地呼喚,每聽到一聲「凌兒」,美仁都覺得自己的心被利刃深刺著,好痛……
終於,在那附近的一堆亂草堆裡,他們看到了藍希凌的身影,她蜷縮在那不停地顫著身子。
向昕輕喚一聲:「凌兒!」
藍希凌聽見向昕的聲音,猛地抬起頭,便激動地高呼:「向大哥,你終於回來了。」
面對藍希凌突然撲過來的身體,向昕的身子一時間僵在那,尷尬地動都不敢動,很快地將她稍稍拉離,透過那說不清的眼神睇望了美仁一眼。
找到藍希凌,見她安全無事,美仁的臉上現出一絲慶幸的笑意。此時,見著兩人親密的模樣,那笑容卻僵在了嘴角處,幽怨地連看都不看向昕一眼,目光轉落在一旁的亂草堆上。
藍希凌在見著美仁的那一剎,雙眸裡滿是驚恐,抱著頭尖叫了開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這樣的情形讓美仁驟然怔住了。
藍希凌這般模樣算什麼?無疑是在向別人宣告,兇手是她向美仁?這真是太好笑了,這天下間竟還有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不是她殺的人,也能栽髒到她的頭上?
倏地,她凝視向昕,慍道:「你懷疑我?你竟然懷疑我?」
難怪她總是覺得這一次見著他,他的言辭閃爍不定,原來他懷疑她是殺人兇手,之前與她說了那麼多案情,也是想套她的話嗎?藍希凌說她是兇手難道她就是了嗎?
「我沒有。」向昕即刻回道。
「沒有?可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就是這麼想的。你暗示我兇手在京城,你到了京城,可你並沒有上明家找過我,反而是偷偷地跟蹤我。若你不是懷疑我,為何要跟蹤我?若不是被我發現,你還要一直跟蹤下去,是嗎?」第一次,美仁沒有裝,而是完完全全地在向昕面前展露了自己憤怒的情緒。
藍希凌突然又高聲尖叫,一直不停地在念著:「不要殺我!」
迫於無奈,向昕只得出手點了藍希凌的睡穴,托住了她往下滑的身體,對著盛怒中的美仁急道:「你真的誤會了,絕非是你想像中的那樣。」
「那是怎樣?你帶著她上京城,不就是為了確認我是不是兇手嗎?還有,你跟蹤我一事又做何解釋?」望著窩在他懷裡的藍希凌,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走,我們回去再說。」他伸手牽住美仁的手腕。
「不要碰我!」美仁憤怒地甩開手。
「美仁,你冷靜些,聽我把話說完。」
「我不要聽!」
之前,為何對她那麼好?為何送她胭脂?
為何胭脂偏偏在這種時候碎了,它不會無緣無故碎的……
她一直以為他與倚笑樓內的那些個男人是不一樣的,對她的好都是來自真心的,孰知在擾亂了她的一切之後,卻讓她發現原來他也會騙她……
在她的眼裡,她可以對別人撒謊,她可以利用別人,她可以對不起別人,但絕不允許別人騙她,利用她,背叛她;她可以負人十分,絕不允許別人負她一分,絕不允許!
美仁只覺得自己的心真像是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緊捏著雙拳,雙手背上青筋暴露。
只不過是一盒胭脂而已,她竟然寄托了太多的東西在那盒胭脂之上。
悅姨說的沒錯,男人是永遠不可靠的。
強抑著胸中那股熊熊怒火,生怕自己失了控,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她失望地冷道:「原來我在你的眼中就是這麼的不堪。向昕,算我錯看了你。」說完,她轉身便往回去的路步去。
這時,身後沉寂了許久的向昕,終於將心中的話憋了出來,對著她的背影激動地大聲解釋道:「若是未與那兇手交過手,僅憑凌兒的話還有反應,都會誤認為你就是兇手。但我與她交過手,她雖與你長得一模一樣,從她的眼神我便可以認出,擁有那種眼神的絕不是你。還有你的身形,你的氣息,與她是絕然不同的。」
「噫……」腳子的步子微微頓了頓,美仁怒嗔一聲,仍是未回頭,便快步跑開。
「美仁……」
因托著藍希凌的身體,向昕無法追過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影越跑越遠。
萬花樓她沒有去,明府也沒有回,而是選擇去了明家的教武場。
從午時過後,直到黃昏,她就這麼坐在石階上,兩眼直直地望著魚海浪的那些徒弟們,一個個一招一式,很認真地與另一位師傅學著武。
她的容貌遺傳自娘,而娘只有她一個女兒,為了她,娘吃盡了苦頭,究竟是哪個卑鄙小人敢易成她的模樣,殺了人栽髒在她的頭上?
指甲猛地掐入自己的手心。
天一谷,她會回去的,她非得將那個女人揪出來,毀了她的臉不可。
望著那些在不停地練劍,算是她的「師兄弟」們,驀地,她立起身,挑了一把長劍便衝到他們的中間,衝著他們便使出了魚海浪的絕學飛龍在天十式中的龍水紛飛。
衣袂飄揚,她的劍招凌厲之極,白芒忽閃,劍鋒所到之處,便聽見那清脆地鏗鏘之聲不絕於耳。她手中的劍宛若磁石一般,不過數招,「師兄弟」們手中的長劍,一一全被她繳了去。
「匡啷」一聲,十餘把劍被她狠狠地甩在了地上,而那些個「師兄弟」們一個個撫著痛麻的右臂,躺在地上鬼哭狼號,全被她方纔的劍氣給衝撞上了,就連教他們的那個師傅都在僵立在那,一動不動,目瞪口呆的望著她,說不出話來。
手持著劍,美仁立在武場正中央,眼神迷離,似在看他們,又非在看他們。
剛邁進門的景承便瞧見這一幕,望著神色異常的美仁,微微驚詫。
之前他去了幾家鋪子核賬,無意之中看見美仁在巷口與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在一起,兩人有說有笑,而美仁臉上的神情如女兒般嬌羞,臉上所現的笑容也是從他認識開始就不曾見過的,甚至連對二哥也不曾有過這樣的笑容。
這小子腳踏兩條船?!
原先,他真的不信二哥對這小子會有情,以為二哥只是為了袒護他才會胡亂承認的,但今晨一起床便聽見奉劍說,二哥一醒來就吩咐膳房給這小子另外準備了很多膳食,這讓他不願相信都不行。
其實,他一直都想著只要二哥喜歡就好,他也不便多管些什麼,但讓他碰上這小子和別的男人又勾搭在了一起,他心中的無名之火便熊熊燃起。
這小子究竟把二哥放在何處了?
眼看著他們兩人急匆匆地往東水門的方向走去,他正打算追過去,這時,卻被明叔拉住了,要往下一家鋪子去,無奈之餘,只得作罷。
眼下,只不過是不情願地順道來武場,替魚三叔看看這些新招的弟子們的情況,意料之外,竟會碰到這小子撒氣似的使出了飛龍在天十式劍法。那一招龍水紛飛,與魚三叔所使的有些異同,少了一份霸氣,卻多了一份陰狠。
愕然之餘,她的劍再次舉起,這一次卻是直接向離她最近一名弟子的臉上刺去。
這一招不是魚三叔的劍招,卻是陰毒無比,這小子是想毀了人家的臉?
景承見情況不妙,足下輕點,便飛身而至,足尖以剛好的力道踢向她手腕的穴道之處。
美仁吃痛,只聽「匡啷」一聲,手中的劍應聲而落。
抬頭驚見景承,滿眼驚慌,她的心也跟著然慌張起來,方纔她好像又失去了理智。
這是第二次,她又為了昕大哥失去了理智,差點又要傷了人。
不要,不要,她不要這樣……
她驚慌地一把推開景承,奔出了武場,弄得景承莫名其妙,跟著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