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美人在側花滿堂

第1卷 第三十六章 文 / 花清晨

    第三十六章

    驚於美仁的反應,景升挪了挪很虛弱的身體,倚在床邊,衝著她的背影,輕問:「我想知道,除了他讓你照顧我之外,他還有沒有說什麼其他的話……」

    「沒有。你當我和他沒事敘舊嗎?他差點要了我的命。」專心於包紮傷口,美仁背對著他,沒好氣地說著。包好傷口,美仁突然轉過身,又道:「有的,他要我小心你的藥與膳食,這次的都沒有毒。他究竟是你什麼人?要這麼幫你?是你師傅?」

    話說回來,上次在藍家她發現了那藥裡有嗜心花毒,他似乎都不怎麼在意,而且胸前也沒有花形印記,這點讓她有點困惑,想直接挑明了問他,美仁想想還是放棄了,畢竟知道這種毒的人並不多,會解的人更不多,若是意外的讓人知道她的來歷,會惹下麻煩的。

    景升不答,目光落在桌上正在跳動的燭火之上,喃喃地念著:「師傅?是,亦不是。」

    他說的美仁有些聽不明白,是就是,不是便不是,哪有什麼是亦不是?驟然想起之前他是何時醒的?一醒來就咬她的手指,那麼之前她說的話,他究竟聽了多少去?

    向他走去,立在他的面前,遮住了那燭光,遂問:「明景升,你何時醒來的?」

    回過神,景升略帶沙啞地道:「叫景哥哥。」

    景哥哥?明家三個都可以叫景哥哥呢?

    美仁白了他一眼,輕嗤一聲。

    輕咳了幾聲,景升又道:「不知道,當時只有璇兒在,但她好像倚在床邊睡著了,我也只看了一眼,然後就繼續睡了。」景升是刻意不想去驚醒景璇的,他寧可選擇在夜深人靜時睜開眼,這樣就不會有太多的人讓他覺得很困擾,意外地,夜間卻是美仁守在他的床邊。

    「什麼?申時過後你就已經醒了,醒了之後還又睡了?你不知道明府上下有多少人為你擔心嗎?你怎麼能睡得著的?」一想到他早就醒了,美仁氣不打一處來,若是他早點知會一聲,她何須要像方纔那樣很丟人的哭得死去活來。

    「我知道,最擔心的就是你。」

    呸!美仁在心中暗啐,若不是誤以為中了噬骨水,鬼才擔心他。還有,她要知道之前,她對著他說的那些話他又偷聽了多少進去,咬著牙,又道:「你又睡了?好,那之前,你究竟是何時醒的?」

    景升挑了挑眉,嘴角輕抬,淺淺一笑:「你的聲音真的很吵,讓人想好好的睡一覺都難。那樣大力地搖我,就算是死人,也能被你給搖活過來。」

    美仁只覺自己的太陽穴在拚命地抽動,他居然早就醒了,醒了還竟然一直閉著眼裝死?那她之前所說的話他是全聽了去了,也就是說他知道她是女兒身了,還有也知道她是明經堂女兒了……

    「你……你都知道了?」美仁低聲輕問。

    藉著燭光,景升蹙了蹙眉,從頭到腳仔細地審視了美仁一番,目光最終定在她平坦的胸前,微微瞇了瞇眼。

    她即刻雙手抱胸,慍道:「喂,你往哪裡看?」明知道是妹妹,目光還這麼放肆。

    景升的目光又落回了她的臉上,一臉正色道:「嗯,個頭是較前陣子高了些許,還像個樣子。明日吩咐膳房給你多加一些菜,多燉些藥膳,你要好好的補一補。」

    「呃?」美仁驚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話,一時間語塞,半晌,咬了咬唇,嗤之以鼻:「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輕笑了一聲,景升請求:「我想喝水。」

    美仁輕點一下頭,即刻給他倒一了盅茶水。

    「這麼久了,你為何一直不曾開口?如此辛苦地追到藍家,一路追著我跟著我到這裡,不就是為了認祖歸宗嗎?何以遲遲不開口?」景升想不通。在藍家,他就已經略有懷疑,之後她不惜追著他,要隨他回京城,她對爹的態度還有對他對景璇的態度,讓他確定了她與明家確實有淵源。不過最讓他意外的是,她竟是女兒身,難怪那夜他總覺得有種怪異的感覺說不上來,原來是這樣。

    挑了挑眉,美仁一臉傲然,鄙夷道:「認祖歸宗?嗤!為何要認祖歸宗?我覺得這樣待在明家,挺好的,吃穿不愁,還有下人伺候著,比你妹妹哪點差了?不見得做了明家的女兒,就意味著事事順心。若是哪天,我想離開了,可以隨心所欲,不必背著明家人這塊烙印,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若是這樣,你就不該來。」景升接道。

    「你不會明白的。」美仁嘴角微微抽搐。

    她一直堅持自己是為了聖經而來,一直不屑做明家的女兒,孰不知她有多麼妒嫉景璇,每逢看到明經堂對景璇寵愛極至,她便恨得牙癢癢的。說實話,當她看到景璇為景升挨了那一棍,她一點也不覺得慚愧,反而覺得很舒心。

    或許她是有些卑鄙,但她一直認為自己卑鄙的有理。

    反正也就這樣了,他已經醒了,她也沒必要再自責了,該是去找尋聖經了,找到了,該走的時候她便會離開,離開了便會毫不念情,明家對她來說根本就毫無意義。

    驀地,景升吐了兩個字:「真名?」

    「什麼?」美仁疑惑地皺起眉頭。

    「你的真名。既然你親口承認你是明家人,向昕又豈會是你叔叔?向美仁,我知道你像美人。」景升嘴角微抬,似在取笑地凝視著美仁。

    「就算向昕不是我叔叔,難道我就不可以叫向美仁了嗎?你的廢話真的很多,受這麼重的內傷,當真睡多了,眼下都不覺得累嗎?」美仁白了他一眼,想想自己為何要在這裡和他廢話這麼久,紅唇微啟:「你已經沒事了,我想我今夜也不必要留在這裡了。我去叫下人進來。」

    「不用了,今夜就這樣吧。」

    美仁疑惑地看了他幾眼,含糊一聲:「嗯,那我就先回房了。你再有事可別賴在我頭上。」

    景升倚在那,望著那抹瘦弱的倩影離開,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嘴角處的一抹淺笑在不知不覺中正漸漸地漾開。

    回到房中,美仁毫無睡意,坐在桌前一想到這幾日來發生的事,她便懊惱無比,真是太丟人了。慌張的竟然連噬骨水與辣椒水都沒分清,還放任自己的傷口惡化,還好是三天,那人只說了三天,若是日子再久,只怕她的左手便真的要廢了。

    唉,這真是好大一個啞巴虧哦。想要報仇還有點難度,唉,真是郁卒。

    看了看包紮好的左手,瞥見指腹上還有殘留地點點胭脂,便想起是之前硬抹在景升臉上所留下的。從懷中掏出那盒胭脂,打開,那盒胭脂在她激動的情緒下消耗了一大半,想了想,從枕下又摸出了一個繡包,那裡裝的才是昕大哥送的,只可惜已經碎了。

    望著那碎掉的胭脂,美仁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苦澀一笑,正打算收起,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兩盒胭脂,急匆匆地跑到書案前,鋪起了畫紙,將手中碎了的胭脂以及那盒還剩餘的,代作水粉,以指代筆,輕輕地在紙上淡淡勻開,再以筆墨勾勒。

    許久,胭脂用盡,勾勒完最後一筆,美仁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畫著垂絲海棠的雲母熟宣輕拈起,對著燭火細細看了又看。

    她不僅將海棠花在雨中洗滌之後,半坼半閉嬌神韻描繪地十分完美,連畫工也精緻得無可挑剔。

    只可惜海棠花謝了,胭脂也碎了,人又在何方?如今唯一能她能夠留下地也只有這幅畫了。

    一陣夜風從半敞的窗戶中透過,吹動著手中的畫紙,燭火也隨著輕輕搖曳。

    美仁放下畫,又提筆在之上提了幾句:

    「多情思,無情絲。

    點點胭脂,碎夢,情緣歎平生。

    花落花開輾落塵,聲聲化傷心,海棠謝。」

    直到點完最後一筆,她又一聲長歎,以鎮紙鎮住,重新收好那裂了的胭脂盒,方依依不捨地回到床上躺下,腦海浮現的卻是昕大哥那張極易臉紅的俊容。

    淺淺一笑,美仁將那胭脂盒緊緊地攥在手中,閉上雙眼,許久,方沉靜地睡著了。

    次日一早,美仁便起了,想先去探探景升的身體是否較昨夜更好些了,爾後準備將那副畫送去小甜水巷的點墨軒裱上。

    這時,侍書與奉劍將一頓奇特的早膳端至她的面前,讓她驚詫了很久,之前的早膳都比較豐盛,而今日卻只有一樣。

    她摸了摸鼻子,尚未詢問,奉劍已經開口:「今晨二公子醒了,可是你知道嗎?二公子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膳房給少公子準備早膳,還囑咐奴婢一定要看著少公子全部喝完。」

    「嗯?」

    昨夜,她只當他隨口說說,沒料到,他今晨一醒,還真的吩咐下去了。

    她怔怔地回過神,方點了點頭,僵硬地在桌前坐了下來。

    她倒要看看他讓膳房都做了些什麼。

    侍書很小心地揭開盅蓋,給盛了一碗粥,美仁看見了那些個又黃又綠的果肉,覺得很奇怪,便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南瓜粥?」

    侍書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回少公子,不是,聽師傅說是青木瓜粥。」

    「青木瓜粥?青木瓜粥?」美仁難以置信地連問了兩遍。

    這青木瓜粥很補嗎?所謂的補品就是這個?還當他真的那麼好心呢,會給她燉些什麼燕窩鮑魚翅呢。美仁撇了撇嘴,鬱悶地一勺勺吃了起來,不曾想味道還不錯,一口氣連著吃了兩碗,直到實在是撐不下了,方罷休。

    自她細心照顧景升以來,侍書與奉劍對她的態度雖不似從前,但也不似前幾日那般冷漠。

    奉劍見著,連忙遞上一塊濕巾。

    抹淨了嘴,美仁很滿足地問道:「二公子身子還好嗎?今晨有沒有什麼不適?」

    若是沒什麼不適,她就不去了,省得碰見那個讓她很心煩的景璇,看見她嘰嘰喳喳,心疼景升的模樣便讓人受不了。嗯,要是真那樣,一天的心情都會很糟。

    奉劍回應:「回少公子,今晨大夫已經來過了,說二公子的身子已無大礙,再休息個幾日,便又可以像以前一樣生龍活虎。」

    「生龍活虎?」美仁在心中暗嗤,從她見到他的第一面起,除了欺負她,就沒見過他有生龍活虎的時候。她訕笑幾聲,方道:「今日不去二公子那了,替我往他房裡回個話,謝謝他的青木瓜粥。我去書院了。」

    「是。」

    美仁回轉身,小心翼翼地捲起昨夜挑燈所作的畫,揚著笑臉,稱讚了侍書與奉劍兩人今日很漂亮,便心情很舒暢地離開了明府。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