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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十五章 文 / 花清晨

    第三十五章

    天朦朦亮,門外急促的腳步聲驚醒了美仁,隨後就是一陣激烈的敲門聲,她看了床上的景升一眼,失望地咬起了唇,他還是沒有醒來。

    理了理衣衫,打開門,便見著景承拉著臉色慘白的景璇立在門外,景璇口中喃喃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一見著美仁,便驚恐地躲在了景承的身後,三夫人深皺著眉頭同樣盯著美仁,奉劍始終垂著頭立在不起眼的地方,還有幾名下人則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景璇,你冷靜一些。」景承輕拍了幾下景璇不停在顫抖的手。

    「三哥,就是他,昨天就是他要掐死我的,他要殺了我,他要殺了我,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魔。你竟然還讓他照顧二哥,你是想二哥真的死在他手上嗎?」景璇不敢看美仁,唯有躲在景承的身後恐慌地拉著他的衣袖說了好多,驀地,她又拉著三夫人的胳膊,顫著聲道:「三娘,把他趕出去,好不好?景璇真的好害怕。不,我進去要看二哥,二哥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美仁很驚愕地看著眼前驚嚇過度的景璇,昨日她莫明的發狂,竟讓景璇如此懼怕她,當下給景璇讓了一條道,景璇閉著眼不敢看美仁,急忙奔進了屋內。三夫人搖了搖頭未多說什麼,也進了屋。

    景承似有疑惑地也看著她,只道了一句「過會再說」也跟進了屋內。

    大夫來了之後,給眾人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說是再服幾貼藥,不出三日,景升一定能醒過來。

    不出三日,說的真是個屁話,她要的是兩日之內他得醒來。不過,美仁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還好,總算昨夜她沒白費力氣。

    依在外屋的門上,望了一眼纏著紗布的左手,昨夜她看過傷口,什麼藥都不能上,只能以清水清洗,周邊的肉都紅腫異常,為了他忙前忙後的,動不動就碰到傷口,血滲不止。

    還有兩天,他要再醒不過來,她的左手便會廢了,接著全身潰爛,再下去,就是一具白骨了。

    自嘲的一笑,在抬眸之際,她正好撞見景承饒有趣味地看著她。她立刻換了一副姿態,佯裝很乖的垂下了頭。

    景承道:「景璇的事,奉劍和我說了。」

    美仁瞪大了雙眸死盯著景承的一雙靴子,在心中冷笑,說什麼不會說出去,都是騙人的,她是白癡才應該相信這些人。看來這明家她要待不下去了,或許拿到解藥她便可以走了,她要向悅姨說聲抱歉了,悅姨對她的期望過高了。

    「景璇這幾日身子不是很好,精神也有些恍惚,加上二哥的事,對你芥蒂很深,你也不要往心裡去。」景承又道。

    「嗯?」聽見景承的話,美仁驚愕地抬起面龐,正好望見他身後剛走出來的奉劍,卻見奉劍在觸碰到她眼神的那一剎,急忙瞥向別處。

    原來,是她小人了,她錯怪奉劍了……

    低著頭,美仁咬了咬唇,苦笑一聲,道:「在景升哥哥沒醒來之前,我想,還是由我來照顧他吧。」

    景承輕應,這小子只照顧了一晚,二哥的病便有了起色,他也放心了,還有事要先行一步,臨行前對美仁說了一句很意外的話:「若是景璇不願休息,吵著鬧著非要守在二哥身邊,你就打昏了她,讓下人送她回房,有什麼事,我替你擔待。嗯嗯,總之,只要二哥能醒過來就好。」

    說著,眼神還很怪異地掃視了她一眼,那眼神裡帶著七分鄙夷三分無奈,連拍了幾下美仁的肩頭,他不知怪異地笑著什麼,邁出了屋子。

    眼下,只剩下美仁與奉劍,奉劍匆忙地看了她一眼,垂著頭低聲說了句:「少公子,奴婢先去忙了。」說完,欠了欠身,便急匆匆地奪門而出。

    卡在喉間想說的一句「謝謝」卻始終說不出口,美仁從未與人真心誠意地有道過歉或是道聲謝,或許這就是她的本質吧。

    接下來的情形,也正如美仁所料,景璇就跟母雞護小雞一樣,基本上她是別想接近景升,這樣也好,省得她總是守在床邊,看著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不過,景升的藥和膳食她還是會親自查看,既然那人說了,她就不得不防。

    到了上燈時分,她便由不得景璇,依照景承的吩咐,直接點了她的睡穴,安排人送她回房。

    平平安安的又過了兩天兩夜,連著三個夜晚,美仁為他耗了不少真氣,也奉獻了三顆珍貴的雪蓮丹。依那大夫的「金言」,說是景升應該快要醒了,但是到目前他的雙眸仍是瞌得死緊。

    今夜已是那個莫名其妙的人所定的最後期限了,雖然他的面色已逐漸變得紅潤起來,不似前幾日那樣慘白,明家的人都很欣慰,但美仁無法開心得起來。若是今晚他再不醒過來,過了今夜,明日她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左手開始潰爛,直至全身一塊塊的肉爛掉,到最終變成一具白骨。

    她不想這樣,她還不想死,她不想像娘那樣,正當風華月貌之際,卻要落得那種悲慘下場。

    面對床上一動不動的景升,異常焦慮的她忍不住地抓住他的雙肩死命地搖晃起來,大聲吼著:「明景升,你給我醒過來!你給我醒過來!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耗了多少真氣,浪費了多少精力,還有我的三顆千金難求的雪蓮丹。我不管明日還是後日你能不能醒,我只要你今夜即刻就給我醒過來,你給我醒過來。」

    沒用的,他的睫毛都不曾動一下,美仁沮喪地鬆了手。

    面對眼前俊朗的面容,她第一次感到無奈,深深地閉起了眼,再度睜開之後,紅唇方啟:「今夜是最後的期限了,你是想看著我變成白骨嗎?你也是在報復我,是嗎?對,我承認,是我存心報復你,因為我要一雪那日的恥辱,我不能拿你怎麼樣,也不敢拿你怎麼樣,所以明經堂他給了我這個報復的機會,我不能錯過。」

    「你知不知道,我是個女兒家,一個十八歲的女兒家,不是什麼十三四歲的少年。即便是我從小在聲色浮華的勾欄院裡長大,並非就可以接受……可以接受你那樣的輕薄!你那樣抱著我,算什麼?!當時我怎麼知道你是自己服藥還是被人下藥?你是我的二哥,我應該叫你一聲二哥的,試問一個妹妹被自己的親哥哥那樣親密地抱著,還有那種舉動誰能夠接受,這是亂倫!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就算以後不嫁人,也不是可以任憑你摸來摸去的……」美仁說到最後,不只是聲音在顫抖了,就連全身都在發抖。

    許久,她才覺察到手背上已被自己慌亂的淚水打濕了,她竟然無緣無故地落淚了。迅速地以手拭乾了眼淚,再度看了一眼景升,她咬著牙,惡狠狠地道:「好,你不醒,可以。既然橫豎都是一死,我也不必再妄想了,但我告訴你,不是你拉我陪葬,而是我拉你陪葬。」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胭脂盒,這個胭脂盒是在昕大哥送她的那個摔碎之後,她跑遍了整個京城都找不到一模一樣的胭脂,無奈之下,買了一個最相似的替代品。

    她打開胭脂盒,以手指蘸了一些胭脂膏,便在景升的臉頰上開始塗抹起來,一邊抹著一邊哽咽著聲音,忿恨地說著:「明景升,我要你下輩子當女人,要你夜夜睡青樓,要你在我開的倚笑樓裡做姑娘,夜夜接客,夜夜受盡折磨。我心狠嗎,都是被你逼的。嗚嗚嗚……你這個混蛋,枉我費了那麼多神,你居然還敢這樣對我。我要你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做女人,嗚嗚嗚……做女人……」

    以手指用力地在他的唇上抹著胭脂膏,望著他艷紅欲滴地紅唇,美仁猙獰地怪笑了起來。

    漸漸地,她分不清自己是在笑,還是在哭,滾熱的淚水一滴一滴墜落在景升艷紅的唇上,滲進了他的口中。

    眼前的人始終一動不動,她絕望了,徹底的絕望了,索性趴在他身上痛哭了起來。

    嘗著口中鹹中帶澀的淚水,景升微蹙了蹙眉,有些惱怒,想睡個覺都這麼不得安寧,張開嘴便用力地一口咬住那個還停在他唇上卻已經折騰了很久的纖指。

    「唔……」止了哭聲,美仁抬起頭,望著自己正被人咬著的食指怔怔地出了神,一時間忘了痛。

    倏地,她突然反應過來,狠捏了一下他的下頜,強行掰開了他的嘴,抽出自己被咬得很痛的手指,又見幾個牙印,大聲地叫道:「醒了還裝死。你屬狗的?動不動就咬人。」

    微微抖了抖濃密的睫毛,景升緩緩地睜開了眼,便瞧見美仁雖一副梨花帶淚的模樣,但那雙美目正怒氣凶凶地瞪著他。

    景升喉嚨微動,聲音有些嘶啞:「你……哭了?」

    「看什麼看?是人都會哭,哭有什麼好奇怪的?」美仁別過臉胡亂地抹乾了眼淚。該醒不醒,偏偏在她哭得最傷心的時候醒來,存心同她過不去。

    「你在我唇上抹了什麼東西?」他費力地抬起手,輕抹了一下唇,細看了一眼手指上紅紅的一片,換了一隻手,在臉上又抹了幾下,仍是紅紅的一片,他抬眸望著美仁,皺著眉道:「胭脂?你真的在我臉上抹這些東西。」

    「抹了又怎樣,很配你。別管這些東西,我問你,噬骨水的解藥在哪?」美仁一掌揮開景長伸在她眼前的手掌。

    「噬骨水的解藥?你在說什麼?」景升一臉不解的望著美仁。

    「你還裝?!他給了我三天期限,今晚就是大限,你要是醒不來,我就會變成一具白骨,為你陪葬。他說了解藥在你這的,解藥呢?」

    「他?解藥?」景升的雙眸一下子變得迷離起來,不能確信美仁所說的是不是他心中所想。

    情急之下,美仁不得已將左手的繃帶解開,將受傷的左手腕伸到他的眼前,道:「這是被他傷的。他用來傷我的樹葉是在噬骨水裡泡過的,他威脅我來伺候你,說解藥在你這,若今夜你還不醒,明日我就得眼睜睜看著自己慢慢變成一具白骨。不然你以為我發神經,每晚三更半夜的守在你床邊。」

    費力地支起身,景升握住美仁的手腕,仔細地查看傷口,加上美仁的述說,證實了他的想法,「他」終於肯出現了。未作多慮,他將美仁的傷口放在鼻下輕聞,美仁見了猛地抽回了手,不巧又弄開了傷口,痛得她滋牙咧嘴:「你想幹什麼?快點把解藥交出來,不然我殺了你。」

    勾了勾唇,景升邪佞地一笑,啞著聲音輕道:「嗯,我若真死了,你就算哭死了也沒用。」

    咬著牙,美仁恨不能掐死這個又在亂笑的男人。

    又在笑,最討厭他的笑。

    「不許笑。難看死了,笑得就跟鬼一樣。快給我解藥!」

    「可以,先幫我把臉擦淨。」

    「……」

    「那好吧,那就等明日清晨他們進屋幫我再擦,我沒意見。」

    「……」

    雖然百般不情願,美仁還是乖乖地將他的臉還有唇擦淨了,但擦到他的紅唇時,幾乎以手在蹂躪,景升不以為然,也不覺得痛,始終淡笑。

    瞪著雙眸,美仁又問:「解藥呢?」

    「左邊第一個抽屜裡。」

    「左邊第一個抽屜裡?你耍我,那裡除了金創藥,什麼都沒有。」

    他的屋子,美仁已經搜過很多次了,基本上能摸到的全摸了一遍,還包括他的身上。

    「你找過了?那就去拿來。」景升笑道。

    美仁僵坐在床沿一動不動,景升又忍不住地輕扯了扯嘴角,道:「你很聰明的,那片樹葉有沒有浸過噬骨水,你怎麼會覺察不到?若我沒猜錯,那葉子浸得不是噬骨水,而是辣椒水。你的傷口能變成這樣,是你受傷之後沒有及時處理才會造成的,並非是噬骨水。」

    「他」最喜辣,曾經也用辣椒水這麼嚇過他。

    辣椒水?難怪她覺得那晚那味道怎麼那麼怪?原來是辣椒的味道……

    以她的機伶,她竟然被人給耍了,還傻傻地伺候了人家三天三夜,以為自己就快要死了,哭得傷心欲絕。

    這種有失常理的判斷失誤,若是讓悅姨知道,她還有臉了嗎……

    美仁頓覺渾身的血液直衝向頭頂,脹紅了一張俏臉,整個人窘在那半天不說話,半晌,才木木地起身去那個抽屜找出金創藥,仔細地清理了傷口,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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