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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三十三章 文 / 花清晨

    第三十三章

    到了思懷閣之後,見了明經堂,美仁猶豫著就是不開口。

    景承狠瞪了她幾眼,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開口說了她與景升哥哥之間什麼事都不曾發生,昨夜她正好也去飛雲別苑泡溫泉,正好見著景升哥哥也在飛雲別苑內,他泡的時間太久,有些不舒服,她才會扶他回房,自己累了,也就在他房裡歇下了。至於說景升哥哥咬他,那都是她在撒謊,因為在回明府的路上,與景升哥哥有些不快,因而借此機會小小報復他而已……

    明經堂始終面無波瀾,聽完之後不責怪美仁,反倒是斥責起景承:「是你逼他這麼說的?」

    景承剛欲反駁,便被美仁攔下了,美仁不想這事再這麼鬧下去,再度懇求了明經堂:「之前確實是美仁的錯,若是明叔叔還不願信美仁的話,美仁願陪景升哥哥一同跪在雨中受罰。」

    美仁雖然口中這麼說著,但她絕不會去這麼做,她賭的是明經堂的那顆心。自來了這裡之後,日常的點點滴滴,她能夠看出明經堂對她是不一樣的,那種對她事事都寵溺的感覺,讓她有時也會茫然,他好像將她真的當做是他的兒子了……

    最終,明經堂的面容鬆了鬆,應了她,讓明叔隨同傳話。得到了應允,景承拉著她,撐著傘,飛快地往祠堂步去。

    再度回到了祠堂的院落內,月洞門前守著兩名家丁,攔住了他們,說是老爺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內。依景承火爆脾氣,便要往裡沖,待明叔趕上之後,兩人方得入內。

    「等一下,我有兩句話要與景升哥哥說,你先別過來。」美仁奪過了景承手中的傘,率先進了那月洞門。

    透過那一簾雨幕,她見到了景升孤獨的身影,依照明經堂的訓斥,跪在那裡一動不動。景承說得沒錯,以她近兩個月的觀察,以明經堂的狠心,他是說的出做的出,即便是雨停了,只要他不開口,依舊不會讓景升起身的。

    不知是否感應來人灼熱的視線,景升抬起眼眸,凝視著雨幕下撐著傘的美仁。景升愕然,沒想到她會來。

    她舉著傘,一步一步緩緩走近他,立在他的跟前,她將傘微微往他的身上遮去,雖小的一柄傘,卻也能為他暫時地遮住了雨。美仁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聲音冷淡地道:「祠堂內,你為何不辯解?」

    「你和知秋說的都是事實。」景升抬首輕應。

    美仁逼問:「撒謊!你是為了包庇下藥之人,是不是?!」

    景升不語。

    「為了隱瞞你被人下藥的真相,你利用我,是不是?」

    景升不語。

    「就算不明不白,蒙上了這種斷袖之恥,你依然還是要護著那個下藥之人,是不是?」

    景升還是不語。

    「你早就預料到結果,明知我是什麼樣的人,仍以皮肉之苦逼著我幫你,逼著我隱瞞,逼著我內疚,逼著我痛悔!明景升,你贏了。珍珠與黃金,我依舊會和你討。但,關於命,從今往後我們兩不相欠。」將傘扔在了明景升的面前,美仁憤然轉身。

    雨水肆意地擊打著景升英俊的臉龐,擊打著他的身體,他抬眸望著美仁的背影,衝著那背景苦澀一笑。若如她說的,僅僅只是為了替景承隱瞞,那麼這二十多年來,他也不必活的這麼辛苦了。

    在雨中跪了幾個時辰的景升,被下人架回了水竹苑,當晚便高熱不退,連著兩日昏迷不醒,整個明府的下人都忙壞了,大夫的藥方換過了幾貼,卻仍不見他醒來。

    第三日,明經堂接了封信後,聲稱生意上有些要事要盡快處理,命魚海浪同自己離府出遠門一趟,臨行前,將所有事交待了景承打理。

    景承因接手了原本應是二哥景升所做的事,由明叔、明飛領著整日奔波,而無暇待在府中留心景升的病情,照顧景升的事便落在了三夫人與景璇的身上。景璇自替景升擋了一棍之後,身體一直都很虛弱,但是堅持著衣不解帶地照顧著景升。有幾次晚歸,景承實在是看不下去,強行將她拉回了房裡去休息,換自己照顧。

    而這幾日,一直不屑去三學院的美仁,「很乖巧的」日日去學院聽課,不到華燈初上是不會回到明府,即便是回到府上,她也是選擇閉門獨處。

    侍書與奉劍也平白的受了許多委屈,其他苑子裡的媽媽丫頭見了她們兩都竊竊私語,有時還會假以臉色,回到屋裡,面對著整日不說話的美仁,心中不免也有些埋怨這位冷血無情的少公子,但是做為一名下人,卻不便多嘴,也只能默默地受著。

    這日黃昏,美仁提早回到了明府,或許是一回到府中便待在房裡,鬱結了很久的心悶了更慌了,她終於沒再待在屋子裡,而是選擇在自己住的苑內慢步。園內的每一朵花,每一叢綠葉,原本是那樣的生機勃勃,在她的眼中看來,全然毫無生氣。目光一一掃過,最後定在了那雅致的鞦韆上,她輕撫著,緩緩地坐了下來。

    她輕輕蕩著,思緒逐漸輕揚……

    何以她現在習慣將自己困在這苑內?何以她沒有心思去尋找聖經的下卷?何以事過幾日,她開始無法像以往一般心情舒暢?何以無由地感到低落愁鬱?這一次,不過是與曾經一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報復而已,難道她錯了嗎……

    漸漸地,鞦韆停止了擺盪。

    掏出懷中的胭脂盒,她苦澀一笑,輕喃:「若是你在身邊,或許就沒這麼多事了,或許,我可以裝作小孩的天真無邪,做好孩子的本份,直到任務完成,我就可以離開了,永永遠遠的不用再和明家有任何牽扯。可是……」

    「叭」的一聲,手中的胭脂盒被人一掌揮下,撞在了一旁的青石之上,碎了,其中艷紅的胭脂粉跌落出來,落在了青石旁,碎成了幾瓣。

    「向美仁,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竟然還有閒情在這裡欣賞女兒家送的胭脂水粉,你可知我哥就要被你害死了。」景璇沙啞的聲音雖聽上去無力,但她激動的情緒顯示她是多麼的憤怒。

    美仁望著跌碎的胭脂粉,它剛才還握在自己的手中,艷紅欲滴,眼下卻被毀了。

    抬起憤怒的雙眸,美仁憎恨地盯著眼前一臉蒼白的景璇,倏地站起身,右手猛地扣住了她的咽喉,用力地捏了下去。

    之前一個多月的日子裡,對他們明家的人她已經一讓再讓,一忍再忍,若不是為了當初的誓言,她會毀了整個紫玉山莊。

    那是昕大哥送給她的胭脂,是他送給她唯一的禮物,也是這麼多年來她得到的最珍貴最珍惜的東西,而這個丫頭竟然毀了它,她竟然敢毀了它,她毀了它,她就要毀了她。

    「你……你……」景璇瞠大了雙目,難以置信地望著美仁,雙手用力地想掰開美仁的那只右手,可是原本身體就很虛弱的她力量哪裡及得上美仁,全身的血液全數湧向臉上,脹得她開始發慌,只能以指甲不停地去挖美仁的手,希望她能鬆開。

    手背及手腕上的疼痛如何及的上瞬間的憤怒,憤怒讓她的手勁越來越大,漸漸地,她的雙目變得殷紅起來,艷紅似血。

    景璇掙扎著,驚恐地看著美仁露著殺氣的雙目,狂戾而暴怒,除了那種想要置她於死地的殺氣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了。美仁變得好可怕,就像邪魔一樣,渾身上下都散著魔氣,讓她越見心越寒,她無法呼吸了,她就要死在美仁的手中了,可是二哥……兩行清淚不知不覺中順著她的粉頰盈盈滑落。她不甘心啊,究竟是為了什麼眼前的人要殺她……她沒力氣了,兩支手漸漸地停止了摳挖,緩緩地垂下。

    端著晚膳的侍書與奉劍在見著眼前這駭人的一幕,嚇得將手中的盤子都打翻了,連忙奔了過去,去拉那位瘋狂的少公子。

    「少公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少公子,您鬆手啊!」

    「少公子,你鬆手啊!您這樣會掐死四小姐的。」

    奉劍極度慌張地看著似失去了理智的美仁,咬了咬牙,抬起右手,「叭」的一聲,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右頰之上。

    這一巴掌也將狂戾憤怒中的美仁打醒了,死掐著景璇脖子的右手也鬆了,她怔怔地望著狠扇了她一記耳光的奉劍,殷紅的眸子漸漸地褪了色。

    奉劍紅唇微啟,驚愕地看著美仁雙眸中的奇異變化,直覺渾身一涼,怯懦地迴避,不敢再看向美仁,與侍書扶著四小姐坐在那鞦韆上,探了探她的鼻息,還有氣在,只是昏了過去。

    美仁立在一旁,一動不動地望著眼前的三人,若不是奉劍狠狠地打了她一記耳光,或許景璇已經死在她的手中了。深深地閉了閉眼,吐了一口氣,平復了情緒,她別過臉,又望見了地上碎了的胭脂,心中好難過。她撕了袖擺,彎下身,小心翼翼地將那碎了的胭脂撿起,還有摔裂的胭脂木盒,包進了布內,收在了懷中。

    面對侍書與奉劍,她突然覺得難以啟口:「那個……」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她現在竟然可以為了一盒胭脂而草菅人命,雖然她們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估計已經當她很噬血。

    奉劍望著盯著她的美仁,深吸了一口氣,回道:「奴婢們這就送四小姐回房。請少公子放心,奴婢們絕對不會多嘴的。少公子的晚膳奴婢會重新給少公子準備一份,奴婢告退。」

    「嗯。」美仁尷尬地輕應。

    侍書與奉劍欠了欠身,扶起景璇便離開了。

    美仁望著那空蕩蕩的鞦韆,不停地在眼前擺盪,癡愣了許久,直到天完全黑了,侍書她們重新端著晚膳過來,她才拖著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屋中,一口沒一口地扒著飯。

    侍書與奉劍明顯地與她生疏了許多,再無平日裡的說說笑笑,只是說了一句四小姐已經睡下了,便勿忙地帶上了門離開了。

    呵呵,她是鬼嗎?讓人見了嚇得就想逃。

    坐在桌前,美仁有種寢食難安的煩燥感,自己在做什麼在想什麼,已經完全弄不明白了。

    這時,門「彭」的一聲被人大力地推開了。

    初夏的季節還不見悶熱,伴著夜風,倒是一陣涼爽。美仁抬起頭望向空空毫無一人的門扉之處,眉頭微蹙,於是便輕喚了一聲:「侍書?奉劍?」

    久久未得應聲,美仁當下便起疑,站起身,很小心地步出屋外,在門廊前吊著兩盞燈的映照下,苑內仍是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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