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獨上謫仙山 楔子 文 / 李八百
(很多人都在說其實這個楔子可以不要,其實不喜完全可以跳過。既然它存在,就有其道理。不看對後面也沒什麼影響。)
太始二年,正是大雪紛揚而下的隆冬時節。大野國冬安城十里外佘山的臘梅像是受到了某種莫名的呼喚般,一夜之間,千樹萬樹開遍了整個山野。若是有人從空中望下去,依稀可見幾縷白色的霧氣緩緩地向西南方向飄去,像是在朝貢著什麼一樣。
同樣是在前一天夜裡,天空中一顆看起來如拳頭般大小的明亮星星,自東方升起又落下,然後再次升起,直至黎明初現才漸漸隱入了無邊的蒼穹中。
位於東安城西桐砣大街一角的「桃花坊」,向來是文人騷客的聚集之地。這一天早晨,酒館剛開始營業,一群穿著厚實裘衣的書生便陸陸續續地走了進去。
只聽其中一個人喊道,「小六子,來一壺溫好的桃花。」
那個被叫做「小六子」的小廝,答了一句:「旬公子且候著,我這就去拿。」
不一會兒,溫好的「桃花」酒便擺上了木桌。旬閒自顧地拿起酒壺倒了一杯,然後淺淺的小飲了一口。他望著眾人,笑了笑說,「你們看這去年春天的桃花釀,喝來喝去就是不厭,特別是再用文火溫一下之後,喝下去的感覺像是飲遍了整個春天。」
「先不說酒了,不知道各位是否聽說了昨夜裡發生的怪事?」一個高個清瘦男子打斷他的話頭,急切地道。
「聽家裡的守衛說,城外佘山的臘梅,一夜之間開盡了。」旬閒想了想道。
「不止是臘梅開了,還有千年不遇的天文奇觀呢!聽我父親說『東方有長庚,兩起一落』」依舊是那名男子興奮的說道,末了又補充一句「可的惜無緣以見啊!」
一群公子哥都附和說可惜了,大有恨不逢時樣子。
這時,一直靜默地坐在主位的男子睜開了養神的雙眼,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靜,然後輕聲道:「長庚星,兩起一落,大禍將起呀!」說完不禁歎了口氣,又閉目養神去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而離著不遠處的櫃檯,桃花坊的李掌櫃,聽了這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冬安城,西南角一處殘破的小院裡。
一名白髮蒼蒼佝僂著身體的老人,如一樁枯樹般站在那裡,古井不波。不久,一個身著白色大衣的年輕人來到這裡,對著老人一陣耳語。
老者聽著身前的年輕人帶來的消息,心情十分地激動。他一時情緒失控,剎那間,院子裡的劍氣肆意飛舞,一片塵土飛揚。幸好那年老之人沒有破壞東西的意思。不然,整個院子都無法保住。
年老之人欣慰地舒了一口長氣,佝僂著的身體似乎一下子被注入了無限生機似的,看起來精氣十足,而不像先前那般充滿了一股死亡之意。
良久,他略帶著哭腔道「老奴李安,等了這麼多年,可算是把少爺等回來了。」
嶗山深處,天魔殿。
一個穿著極其誇張的黑袍人,坐在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黑色王座上,默然地看著腳下匍匐著的人,有些興奮地說道:「天象啟預,如今便是我等的時代了。汝等傳坐下弟子,也該出去湊湊熱鬧了。讓那些自詡為正道人士的人瞧瞧,到底是誰厲害!
眾人跪拜,山呼:天魔降世,群仙迴避!天魔降世,群仙迴避……
群情非常激動,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冬安城,皇宮,興慶殿。
天樞處主官張儀正恭敬地站在殿前,望著端坐在龍椅上的大野皇帝,內心不由地生出一股敬畏之情。雖說大野皇帝如今才登基兩年,但是對王朝的駕馭能力極強,文治武功震懾四海,更莫說在朝廷之中的威望了。
大野皇帝李成看著張儀問道:「昨日異象是否是真的?」
「千真萬確」張儀回答。然後緊接著又說:「三十年前許國師曾留下預言說『長庚星現,大亂始出』,這其中不知是否有關聯?」
「許國師、預言、長庚星……」李成輕聲地念叨著,似乎在思考其中的聯繫。整個殿內安靜的可怕,唯有皇帝陛下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著。
稍傾,大野皇帝從桌上的一個盒子中,拿出一顆紫色的珠子,自顧自語道:「看來真的是要開始了!」然後又望著殿下的大臣,道:「眾位愛卿,先下去吧,朕自有決定。」
聽到皇帝如此說,大臣們都揖手告退。
李成走下龍椅,一言不發地走出了興慶殿。回到了寢宮時,他對著身邊的太監魏閒說道:「三年前約眾聖地的人,今夜就會到了,你待會兒隨我一起去城外的佘山。」
魏閒點頭稱是。
冬安城十里外,佘山,拜月亭。
李成一身輕裝,獨坐在一個放有火爐的圓桌旁淺酌。奇怪的是,如此寒冷的天氣,似乎對他沒有造成絲毫的影響。
突然,一個雄渾的聲音傳來:「李兄好雅致,可否嘗嘗我極北之地千年冰藏的寒釀。」話末,一個藍色的身影陡然出現亭中。本是站在亭邊聽宣的魏閒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心想,「肯定是極寒宮的到了,整個人就像一坨冰似的,讓人感覺極為不舒服!」
李成接過藍衣青年遞過來的酒,觸手便覺像是墮入了冰窟,連忙手一抖,一陣紫芒閃出,頓時便化解了寒氣,然後笑著說:「這可不是醉人的酒,而是殺人的酒。連兄實在是有趣!」
連易也不惱李成話中的刺,旁若無人地倒了一杯酒,仰頭便喝下,最後才緩緩說道:「趕了這麼多天的路,實在是口渴,你說你好生生地放著皇帝不當,約我們幹什麼,是不是修『氣運』練壞了腦子!雖說我們同為七聖地,但也並不見得關係就比魔統要好!」
李成微微一笑,並沒有辯駁什麼,只是望著東北方向,說:「烈焰來了。」
一聽這話,連易本能般的開始打起了哆嗦,然後慢吞吞地說道:「你怎麼不早說,那樣的話,我就不來攙和了!」
這時,只見東方一抹耀眼的紅色緩緩地移動著,像是一輪太陽。待到近處,才知是一個女子,一步一生蓮,一蓮一世界,如同九天之上落入凡間的仙女。
望著「走」來的女子,李成情不自禁地拿起酒杯,讚了一句,「好美的人兒!」連易則是一臉苦惱,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個地方,只是卻又不敢,只得傻站著。
不一會兒,那女子便到了拜月亭中。憑空變出了一壺酒,對著李成搖了搖,俏皮的說道:「這可是我們天葬谷最好的酒了,也是天下間最烈的酒,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偷出來,律院的那老頭捨不得它,跑出來追我,還被我燒掉了鬍子呢!」
烈焰掃視了周圍,發現躲在角落裡的連易,聲音頓時嫵媚起來,「小易易,姐姐我找你找的好幸苦。上次洞房的時候,你丟下我一個人就跑了,你叫我還如何做人。」說完還不忘假裝抹了抹眼睛。活脫脫一個被負心漢拋棄的良家。
李成一陣無語,心想,「一副仙女的容貌怎就生得如此跳脫的性格呢?」連易更是氣的不行,但是卻敢怒不敢言,還得堆出一臉的微笑,好不可憐!
「月清塵,你什麼時候可以安靜下來。六聖地到天葬谷提親的年輕俊彥,肯定會從山頂的刑罰大殿,一直排到幾里外的山腳。」李成打趣道。
那名被叫做月清塵的女子,聽了這話大為不悅,哼了一聲,道:「要是姑奶奶能改的了,還怎麼會被你這群人叫了那麼一個火辣的名字!」
連易立馬仰頭望天,不再看向月清塵。
「難道就我們三人麼,其他人呢?」李成收起了隨意的表情問道。
月清塵還是目不轉睛的盯著連易,同時回答道:「綠兒姐姐說是有家事,就不來了。還有東海的光頭一,本來是和我在一起的,但因為昨夜天降異象,回東海玲瓏島上找他師傅去了。至於那個聖女,上次見她是多久以前了。現在,鬼才知道她在哪!」
李成想了想,鄭重說道:「長庚星現,應『蓮劫』之人已經出世,說明無量劫已經開始,難道她們就不擔心出意外麼?」
月清塵收回目光,看向遙遠的東方,像是在懷念著什麼,然後說道:「東海的光頭有一句話,太陽東昇西落,總是改變不了的,何必去強求?!」
躲在角落的連易,聽著光頭「一」,眉頭不可察覺地微皺起來。
李成轉身望著滿山盛開的梅花,突然說了一沒有沒腦的話,「龍象多年,可得般若?」
連易苦惱地回答道:「明心難,菩提更是如天塹!」說完便搶過烈焰手中的「火焰」,咕噥咕噥的喝下肚中,而後暈暈乎乎地倒在了地上。
月清塵看著倒下的連易,並沒有伸手去扶,而是說了一句,「不以明悟己身,何以求飄渺之道?」
「嘩!」
一道紅光從亭中爆射而出,沖天而上,紛揚大雪立即消融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