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太湖劍會 第六十八章 參見少主 文 / 文默
莫問望著頭頂劍芒，眼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譏諷，右臂一震，不遠處一柄帶血的普通劍器攝入手中，一劍乾脆的從上到下斬落。
大**劍訣第三式，融雲化雨！
此刻這式劍式更加輕鬆寫意的從莫問手中展露崢嶸，粗壯的玄色劍芒如一道黑色長河橫空，那兩名九階初期靈劍師發出的劍芒頃刻間崩碎，然後這黑色劍芒餘勢不衰的落在兩人身上。
兩名九階靈劍師幻化的護體劍靈一陣明滅不定，最後砰然破碎，像兩顆炮彈一般向後拋飛，生生砸碎了一堵院牆。
一劍之威經強至如斯！
全場再次震撼，余老等剩下的四名靈劍師不由倒退半步，眼中深深的露出忌憚之色。
莫問抖了抖手中長劍，修長的劍身啵的一下化成點點銀粉灑落，普通劍器無法承受如此渾厚的劍氣灌輸，內部結構完全崩毀。
伸手一招，又是一柄普通劍器從地上彈起，落入手中。淡淡的瞥了四人一眼。
余老臉上陰晴不定，沉聲道：「閣下，真的沒有緩和的餘地？」
莫問長劍輕吟，一道長河般的劍氣再次迸射而出，用實際行動做出了回答。
余老四人驚駭，同時出劍抵擋，最終四人名九階靈劍師合力，才堪堪將莫問這一劍的威力削去。
「閣下！我等願意退出鑄劍山莊！」余老驚怒的喊道。
莫問將手中光禿禿的劍柄丟掉，再次攝來一柄普通劍器，風生水起，輕輕劃出，一名九階初期的老者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無形的水氣從中心撕裂，屍體倒地，五臟六腑撒了一地。
其餘三名老者呼吸猛的一滯，如今心中再無僥倖，眼前這銀面人有著將他們全部葬送在此的實力！他倒地是什麼實力？難道是劍聖不成？
「閣下，難道真的要趕盡殺絕？我等願意立誓，永世不冒犯鑄劍山莊，尊莫家為兄！」
余老確實急了，銀面人的實力太過詭異可怖，殺九階靈劍師簡直如屠狗！
莫問第三劍「雲生霧靄」已經使出，無數銳利的大**劍氣向著余老三人激射而去。
余老和孫老竭力抵擋，堪堪將所有劍氣攔下，但身上還是被劃出數道可怖的傷口，但最後一名九階初期的老者就沒這麼好運了，護體劍靈只撐住了一息，便宣告破滅，整個人被劍氣洞穿成了篩子，屍體幾乎不成人形。
「啊！」
余老渾身是血，大吼一聲：「走！」
兩名九階中期老者猛的向兩個方向掠去，惶惶如喪家之犬。他們實在沒有勇氣再面對這銀面人。
莫問靜靜的站在一座建築頂端，冷漠的望著四面八方向著山莊外湧去的六大世家子弟的身影，沒有出手阻止。
很快，驚恐的叫聲傳來：「怎麼跑不出去？我怎麼又回到了原地？」
「啊！這裡是什麼地方？七哥！你在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什麼都不見了？」
「做夢，一定是做夢！」
「……」
整個山莊，數千六大家族子弟如無頭的蒼蠅一般亂轉，那清晰的方向好像在他們眼中根本不存在，兩個人面對面而不相識。彷彿每個人看到的景象都不一樣。
其他鑄劍山莊弟子和慕柳兩家子弟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這些敵人像是中了邪一般，明明就在他們眼前，他們就是看不見，無頭無腦的亂撞。
莫問俯視整個山莊，眼中一抹狠厲絕然之色越來越濃，最後手中靈光一閃，一隻陣盤出現在手中，三顆晶瑩的水屬性靈石鑲嵌在上面，閃爍著迷濛的光暈。
慕雷和柳青林神情一凝，驚異的望著建築上方的莫問。
「他要幹什麼？」柳青林問道。
「我感覺一股非常強烈的殺機，他是要……」慕雷喃喃道。
柳青林臉色一變：「他要將這些人全殺了不成？」
很難讓人相信這種荒唐的推測，但莫問身上那濃郁的讓人心驚膽顫的殺機，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莫問接下來的行動詮釋了他的目的，三轉水雲陣盤三顆一階水屬性靈石一顆一顆接著亮起，耀眼的光芒似乎要將太陽的光輝都比下去。
「雲生！」
兩個字輕輕從莫問口中吐出，整個鑄劍山莊毫無徵兆的出現大片霧氣，白濛濛的將方圓數里的山莊全部籠罩。
「劍凝！」
滾滾霧氣翻滾著向數十丈高的天空匯聚，緩緩凝聚出霧劍，一柄，兩柄，三柄……密密麻麻直至整個天空都被這樣的霧劍佈滿！
那恐怖的霧劍形成一層密集的劍林，懸停在半空，但下方那些六族子弟卻毫無所覺，只有餘老和孫老兩名九階靈劍師有所感，驚恐的望向太空，雖然看不到天空到底有什麼，但他們感覺到一股壓潰他們靈魂的力量正在匯聚，等待著給予他們毀滅性的攻擊！
「這、這是什麼手段！？」
柳青林瞪大雙目，一樣驚懼的望著天空，他現在絲毫不懷疑，只要這些霧劍落下，六大家族子弟將沒有一個人倖存！
慕雷突然盯向柳青林，低喝道：「二弟，他倒地是誰？」
柳青林一滯，下意識的道：「他是問……」
但他陡然驚醒，連忙改口：「問我，我問誰？」
慕雷深深的盯著柳青林，似乎要將他的內心看穿，柳青林心中發虛，目光轉向他處游移不定。
「算了，這些人的下場已定，我們去看看三弟。」慕雷歎了口氣，從地上站起。
柳青林點了點頭，攙扶著慕雷向莫天倒下的地方走去。
天空中所有霧劍已經完成最後凝聚，恐怖的水行靈氣如一片汪洋一般在鑄劍山莊頭頂湧動，可怖威勢的似是連天都要壓塌。
莫問猛的將手一握，吐出一個森然的字：「殺！」
數千柄霧劍無聲無息，如雨點一般向下方投去，瞬間消失在整個山莊之內。
淒厲的慘叫聲一瞬間響徹整個山莊，數千人同時被霧劍洞穿身體，帶去生機，幾乎是同時發出慘叫。這種可怖的場景簡直猶如人間煉獄！
慘叫聲來的快，去的也快，像是被人生生掐斷，足有四五千人在同一時刻斃命當場，鮮血幾乎染紅了山莊每一寸角落。這裡有中低階靈劍師，也有七階八階，甚至兩名九階靈劍師！
如此鑄劍山莊一役，整個趙國南方四州，中高階靈劍師的數量恐怕會直接減少五成！因為不光六大正道世家的精銳子弟覆滅於此，還有邪道三王的數千精銳靈劍師，這些力量足足佔到了整個南方四州的五成！
所有倖存的鑄劍山莊和慕柳兩家子弟驚駭至極的望著這人間煉獄般的景象，有些心裡素質較差的當場嘔吐。鑄劍山莊被圍城半個月，總共死傷加在一起也沒有剛剛一下死的多，實在是太慘烈了！
所有人望向那建築之上的單薄身影，目光已經完全變成了仰望仙神一般的敬畏和崇仰，就差頂禮膜拜了。
「三弟！要不要緊？」
慕雷和柳青林將莫天從地上攙扶起來，莫天整個人氣息灰敗，他強行參悟焚心秘術強提修為境界，本就是以命元相換，剛剛又接連強行催動「焚心」，命源已經瀕臨枯竭。
「三弟，你這又是何苦？即便不為弟妹著想也應該替莫家打算吧？你這……」
慕雷和柳青林心中沉痛，他們自然能夠感應到莫天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
「我莫家還有將來嗎？」
莫天淡淡一笑，掙脫慕雷和柳青林兩人的手，顫巍巍的挺直身軀，雙手抱拳對著那建築之上的銀面人拜了下去。
「莫天代鑄劍山莊千餘子弟拜謝恩人活命之恩。」
但那建築上的身體突然一閃，落在了十幾丈外的一座房頂上，將莫天這一拜避了過去。
「三弟！不可！」
柳青林在一旁大急，老子拜兒子，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莫天微微皺眉：「二哥？什麼不可？」
柳青林語塞，支吾了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莫天又望向那銀面人：「恩公為何不受莫天一拜？是恩公覺得莫天執禮太輕？」
說完一撩衣擺跪了下去。
柳青林感覺自己快崩潰了，不由惡向膽邊生，用力一推莫天後背，將其從跪拜的姿勢推的向前順勢跌倒，這一跪自然也就不存在。
「老二！你幹什麼？」慕雷怒喝道。
柳青林啊的一聲大叫，指著莫問大聲道：「你到底想怎麼樣？非得讓他給你下跪你才順心嗎？」
莫問雙拳緊握，渾身微微顫抖，良久聲音嘶啞的道：「你不用拜我，我受不起你的一拜，你們鑄劍山莊和莫家不欠我的，我以後也不欠你們。」
腳下青光一閃，身體向著山莊外急速掠去。
「你站住！」柳青林像是被激怒的猛虎，對著莫問的背影大聲怒喝：「你說你不欠誰？你這條命是誰給你的？你若真想拍拍屁股斷絕關係，就先把你這條命留下！」
莫問身形停頓了一下，背對這邊淡淡的道：「原來的那條命早已經還給了他，現在這條命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放屁！誰說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為了你承受了多大的壓力？現在你看看他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誰？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對的起誰？你為他做過什麼？難道就憑著這一次狗屁恩惠就想撇開關係？你是不是連你娘也不想要了？」
柳青林的怒喝讓在場所有人都心中一震，那透露出的隻言片語信息已經讓他們猜到了些什麼。尤其是莫天和慕雷，死死的盯著那銀面人的身影，而莫虛更是瞳孔猛縮，滿臉都是駭然和難以置信。
「老二！他到底是誰？」慕雷狠狠的瞪向柳青林。
莫天眼中泛出一抹神采，用顫抖的聲音艱難的道：「二哥，他是誰？」
「哎！」柳青林深深的歎了口氣：「事到如今也沒必要再瞞下去，他就是……」
「父親！」一名面相上跟慕雷有幾分相似的年輕人突然衝了過來，惶急的道：「小妹不見了！我找了整個山莊都找不到！」
慕雷慘白的臉色更加蒼白：「你說什麼？清兒她……」
年輕人連忙道：「小妹沒有死，這裡更沒有她的屍體。」
「我知道她在哪裡。」
莫羽渾身裹著紗布，在兩名山莊弟子的攙扶下走了過來，他先是望了一眼那房頂上的銀面人，然後緩緩的道：「她應該是被風魔堡的風魔帶走了，我最後見到她就落在風魔手中。」
「風魔？」年輕人的臉色也白了：「不可能！邪道靈劍師早在六族反水之後便被殺光了，他怎麼會帶走清兒？」
莫羽搖了搖頭：「剛剛我讓人留意過，這裡沒有風魔的屍體。」
「清兒……」慕雷整個人渾身一震，急火攻心引發了全身傷勢，一口鮮血噴出便倒在了地上。
「父親！」
年輕人大聲驚呼，柳青林莫天也圍了上來，一時間沒有人注意到那個孤單的銀面人身影倏失去了蹤跡。
……
風魔堡，位於江州境內，偏居於地勢險惡的西南一隅，距離鑄劍山莊八百餘里。莫問騎著燕雲寶馬徹夜不眠，在第二天凌晨卯時以前趕到了風魔山下。
他根本什麼也不敢想，直直的闖入風魔堡。
「什麼人？」
數名風魔堡弟子第一時間發現了莫問這名不速之客。
莫問以臂代劍，一道劍氣掃過，前來阻攔的風魔堡弟子還剩下一個站在原地，其餘均被犀利的劍氣懶腰斬斷。
莫問一把捏住那名風魔堡的弟子：「風魔在什麼地方？」
那名弟子已經被莫問剛才的一擊嚇傻了，聽到莫問的問題有些發愣，但下一刻莫問已經捏碎了他的脖子。
丟了這名弟子的屍體，莫問繼續往風魔堡深處闖，每見到一撥人便全數誅殺，只留下一個活口，然後逼問風魔的下落。
直到五六撥之後，一名六階靈劍師才顫顫巍巍的指了指風魔堡深處的一個大殿。
寬敞的大廳中只有一張巨大的床，輕紗薄帳，數十具白花花的酮體在紗帳之後若隱若現，嚶聲浪`語不絕於耳。
轟！
厚達數指的銅質殿門被一股巨力生生震碎，變成數十塊碎銅灑落在大廳的地面上。
床幔之後，數十具糾纏在一起的身體立刻炸開，尖叫聲響成一片，幾具雪白的身體從床上翻了下來，酮體上竟然不著寸縷。
「混蛋！什麼人敢攪本座的興致？」
一聲暴喝從床上傳出，寬大的床幔被一股無形的盡力撕裂成碎片，床上的情景也一覽無餘。
只見一名五六十歲的老者橫臥在床，渾身赤裸，醜陋的根部聳立著，兩名身材姣好的年輕女子櫻唇微張，伸出香舌一左一右的舔`弄著那頂端，竟然在意外發生時絲毫停頓。
莫問掃了一眼大殿，靈覺中並沒有熟悉的氣息，不過殺機依然洶湧澎湃，腳下一動，身體已經閃到了床上，那些女子全部被他用柔勁震開，一腳踏在了那老者跨上。
可以看到那高聳的堅挺在莫問的鞋底生生折成兩段，然後被碾壓成一團爛肉。
老者聲嘶力竭的嘶吼，慘烈的叫聲讓人頭皮發麻。面對莫問，他這個八階靈劍師沒有一點抵抗的餘地。
「慕清清在哪？」
莫天眼中沒有一絲憐憫，這一腳不僅踏碎了老者的老根，也震碎了他的丹田，一生修為付諸東流。
風魔幾乎快疼暈過去了，但偏偏有一股力量刺激著他的精神，讓他始終保持清醒無法昏迷。他哆嗦著嘴唇艱難的問道：「什麼，什麼慕、清清？」
莫問腳向下移，踏在了風魔的大腿上，卡嚓，清晰的骨裂聲令人牙關發麻，風魔一條左腿從根部被生生踏斷！
「啊！」
風魔雙目圓睜，像溺水的魚大嘴一開一合。撕心裂肺的吼道：「我不知道啊！」
卡嚓！
莫問毫不猶豫的踏在另一條腿上。
「我再問你一句，被你劫來的女孩在哪？」
風魔嘴唇哆嗦著，斷斷續續的道：「我，我帶她回來的路上，半路，半路被人搶走了……」
「是誰？」莫問將腳懸在了老者一條胳膊上。
風魔的精神幾乎崩潰，大聲嘶吼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一個老婦人！她很強大，她的一個眼神叫讓我失去了行動能力，是她把那女孩帶走了，說要收她為徒！」
莫問目光陰晴不定，懸空的腳最後從風魔胳膊上拿開，身體一閃出現在大殿門口，不過消失的剎那，一道劍氣破空而來，將風魔的脖子一擊而斷。
莫問找遍了整個風魔堡每一寸角落，最終沒有發現慕清清的身影，他才鬆了口氣，最後一把火將風魔堡付之一炬。
騎在燕雲寶馬上，莫問陷入了沉思，老婦人，強大，一個眼神讓八階靈劍師失去行動能力，收徒，這些線索串聯起來似乎慕清清並沒有危險，而是遇到了一場際遇……
莫問不知道為何在此回到鑄劍山莊，望著那已經被修好的山門，莫問沉默良久，最後牽著馬走了過去。
「吱——」
山莊大門自動敞開，一隊隊身著鑄劍山莊服飾的劍師走了出來，數百人在山門前整齊列隊，對著莫問單膝跪下：「屬下參見少莊主！」
莫問臉色一變，轉身即走，不過剛剛邁開的步伐卻再也踏不下去，望著眼前這白髮蒼蒼婦人，所有複雜的心緒最後化為一個字。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