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太湖劍會 第六十七 焚心 文 / 文默
白靈玩味的看著莫虛：「什麼要求？」
「山莊任何東西你們都可以拿走，但不能再傷害一名山莊弟子！」莫虛目光凌厲，狠狠的道：「否則老夫現在就『自殺』！」
「好一個鑄劍山莊副莊主。」白靈眼中露出一絲讚賞：「我滿足你這個要求，只要他們放棄抵抗，我們不會再傷害一人。」
莫虛臉上神色稍鬆，沉聲道：「我現在就帶你們去。」
五名九階靈劍師臉上立刻露出喜色，但就在這時，山莊後山方向突然傳出一股龐大的靈氣波動，濃郁的天地靈氣急速匯聚，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變的雲霧。
「這股靈氣波動……」
「有人晉級九階靈劍師！」
五名九階靈劍師齊齊變色，萬分凝重的望向那後山方向。
慕雷等人微微錯愕，然後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是三弟！」
「三弟要出關了！」
陰無缺冷哼一聲：「一個剛晉階的九階靈劍師而已，我就在這裡等他出來！」
余老和孫老臉色卻有點沉重，望著那濃郁的天地靈氣形成的天地異象目光閃爍不定。
孫老有意提請陰無缺等人，但被余老用眼神阻住，輕輕搖了搖頭。孫老會意也就不再說話，而兩人的身形也不著痕跡的退後半步，將陰無缺和白靈兩位邪王凸顯了出來。
後山的異象並沒有持續多久，那漫天的靈氣雲霧向內猛然收縮，最後全部落入後山一處所在。緊接著一股震人心魄的龐大靈壓擴散了開了，籠罩了整個後山。
兩條身影似緩實快的向這裡走來，為首一人滿頭白髮，蒼老枯榮的臉勉強能夠辨認出當年的莫天，整個人身上雖然釋放出一股強大的令人心驚的氣息，但卻凸顯出一股濃濃的暮秋之意。
莫天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一名全身籠罩在黑衣中的靈劍師，仿若莫天的影子，渾身氣息亦達到了八階！
「三弟！」
慕雷和柳青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位比他們還要小上幾歲的結拜兄弟此時看上去竟然比他們還要蒼老一二十歲！那垂垂暮氣明顯是命源乾涸，命不久矣！
一條身影從遠處極快掠向莫天兩人，狂傲的聲音傳遍整個鑄劍山莊：「你便是現任莫家家主？哈哈，原來是一個快死的老頭子，今日我血戮劍王笑便摘下你的頭顱！」
人未至，凌厲的血腥劍氣已經鋪天蓋地的席捲而去。
莫天臉色平靜，望著撲來的不可一世的身影輕輕的吐出兩個字：「焚、心！」
一股奇異的波動盪出，王笑的劍光頃刻間崩潰，他全身上下突然毫無徵兆的燃起熊熊火焰，向著地面砸落。
「啊！我的劍氣！我的劍氣怎麼會不受控制？」
王笑瘋狂的在地上扑打，想要將身上的火焰撲滅，但燃燒的是他的劍氣，怎麼可能撲的滅。
「啊！殺！殺！殺！」
王笑聲嘶力竭的嘶吼著，狀若瘋魔，斬出一道道數十丈長的劍氣，但隨著他的情緒越失控，身上的火焰越旺盛，渾身上的衣服毛髮全被引燃，整個人如一個大火人。
「二弟！」
「二哥！」
陰無缺和白靈再無法保持平靜，驚駭至極的望著自己的三弟在火焰中垂死掙扎，但卻無能為力。
整個鑄劍山莊所有邪道靈劍師和余孫兩家之人均心冒涼氣，感覺頭皮發麻，他們何曾見過身為靈劍師最頂端的九階靈劍師如此慘烈的下場？
「引心火焚身！他竟然真的練成了焚心之術！」
余老和孫老臉色慘白，現在他們幾乎想毫不猶豫的轉身逃走，數十年前的那一幕似要重演！
陰無缺和白靈同時掠出，兩人幻出劍靈想要將王笑身上的無形火焰壓制，但王笑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見到兩個生人過來，立刻毫不猶豫的發起攻擊，彷彿跟兩人有著血海深仇。
「二弟！你幹什麼？我是你大哥！」
陰無缺厲聲怒喝，想要以聲波震醒王笑的心智，但明顯毫無作用，反而更加瘋狂。
「沒有用了，他已經完全走火入魔，如果在焚心剛剛及身時以劍心壓制，還可能有一線生機。」孫老輕歎一聲。
余老卻冷冷一笑：「邪道靈劍師心性最為暴躁凶戾，恐怕越壓制越爆發的快。」
「余兄，我們怎麼辦？要不要撤走？」孫老問道。
「不用，再等等，莫家小子的狀態也並不好，據說焚心之術最為耗費心力，以莫天此時的狀態恐怕施展不出幾次。」
而另一邊，王笑發了一會兒狂，整個身體幾乎被烤焦，終於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如一團烤熟的爛肉一般再無絲毫生氣。
「莫天小兒！」
陰無缺和白靈雙目血紅，狠狠的盯向莫天，怒吼一聲拔劍射了過去，兩名九階靈劍師聯手一擊如驚濤駭浪！
但毫無例外，兩人身體剛剛躍起，身外的劍光便驟然不穩，最後忽的消失，一層無形火焰便從體內竄了出來。
「啊——」
陰無缺狂吼一聲，鬚髮皆張，竟然憑借渾厚的修為生生將燃燒的劍氣暫時壓制了下去。
而白靈就沒這麼好運了，他的修為低於陰無缺一籌，心火一起便再也無法節制，劍氣暴走，完全走火入魔。
「莫天小兒！我宰了你！」
陰無缺身上的陰柔之氣彷彿一瞬間消失，如一頭人形暴龍，一條巨大的蛇形劍靈幻化而出向著莫天一口吞去。
莫天沒有動，而他身後的黑衣人動了，渾身釋放出白熾的耀眼劍光，義無反顧的衝向那蛇形劍靈的巨口。
轟！蛇形劍靈崩潰，但黑衣人的身形也如斷了線的風箏，向後電射拋飛，砸入一片建築之中。
陰無缺一擊無果，體內剛剛壓制下去的心火再一次竄了上來，急忙再次壓制。然後一把抄起還在心魔中掙扎中的白靈，向著遠處急退。一邊退一邊將雙手抵在白靈後背，幫助其壓制心火。
「余老兒！孫老兒！你們兩個還要看戲到什麼時候？」陰無缺對著余老和孫老所在地怒喝了一聲。
兩老兒互望一眼，大聲喝道：「你這邪魔休要妖言惑眾！我們乃天下正道，豈可與你這邪魔為伍？跟你合作不過是虛與委蛇罷了！朱兄，許兄，李兄，花兄，你等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哈哈哈哈！我等早就等候多時！」
四股強大的九階靈劍師的靈壓從山莊之外升起，並向著山莊內部急速趕來。震天的喊殺聲也從四面八方傳來，一名名不同於邪道靈劍師和余孫兩家服飾的靈劍師湧入了山莊，圍殺諸邪道靈劍師，而余孫兩劍的靈劍師也紛紛倒戈，攻向身旁的邪道靈劍師。
邪道靈劍師一時應對不及，頃刻間便損失慘重，節節敗退。
四名老者聯袂而來，從四個方向將陰無缺和白靈圍住，赫然都是九階初期的靈劍師！
陰無缺急怒攻心，差點就此走火入魔，他陰毒的盯著四人咬牙切齒的道：「渝州花家！煬州朱家、許家！雲州李家！南方四州正道諸家聯盟全部到齊，你們果然好算計！」
「是你太天真了。」
余老淡淡的道，眼中露出一絲憐憫。
陰無缺慘然一笑：「不！是我沒想到你們這些正道世家這麼不要臉，明目張膽的謀奪同道世家！可惜四靈圖只有一副，絕品靈劍也只有四柄，不知道你們這六家如何分呢？」
六名老者臉色微變，孫老冷哼一聲：「你不用挑撥離間，我們怎麼分是我們的事，你這魔頭現在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殺了他！」
四名剛到的九階靈劍師立刻同時出手，四道璀璨的劍芒封死了所有空間。陰無缺似乎也自知無法倖免，也不出手只是仰天大笑：「天網恢恢報應不爽，今日我陰無缺身死乃是報應！但你們這些卑鄙小人以為便能逃脫報應？放心吧，我會在天上看著你們！」
劍光消散，陰無缺連同白靈被恐怖的劍氣直接蒸發，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一名老者哼了一聲：「天上？你這魔頭死後只有下地獄，還想能上天不成？」
隨著三大邪道巨孽的身死，山莊中其他邪道靈劍師在六家聯軍之下被逼入幾座庭院，死傷慘重，被滅殺只是遲早的事。
鑄劍山莊形勢變化的讓人眼花繚亂，六名九階靈劍師遠遠望著莫天。
「莫家主，我們已經幫貴莊肅清邪道魔頭，貴莊是不是要有所表示？」余老朗聲說道。
莫天臉色冰冷：「你們想要什麼表示？」
「四靈圖，絕品靈劍還有貴莊所有中品以上靈劍，所有珍惜礦石，所有劍訣秘本，鑄劍秘法，然後帶著莫家退出南方四州！」
「原來是想要我莫家數百年的基業，你們以為可能嗎？」莫天冷冷的望著六名正道泰斗醜惡的嘴臉。
余老微微一笑：「看來莫家主是不願意和平解決了，那就對不住了。」
唰唰唰！
上百條身影出現在莫天四周，清一色六階靈劍師。一百多人組成一個大型劍陣，將莫天牢牢圍困。
余老玩味的望著莫天：「這一百零八天羅地網劍陣正是為莫家主準備的，我知道莫家主如今已經修成焚心秘術，但不知道你能催動幾次？」
莫天冷哼一聲：「你可以試試！」
話音剛落，雜亂的慘叫聲立刻想起，距離莫天最近的十幾名六階靈劍師身上立刻竄出火焰，心火焚身，走火入魔！
「佈陣！殺！」
但這些六階靈劍師明顯是六家培養的死士，面對同伴的慘狀根本無動於衷，剩下的人立刻運轉劍陣向莫天絞殺過去。
莫天在剛剛施展焚心秘術之後，臉上的灰白之色已經濃郁了數分，身體微微顫抖，顯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面對劍陣絞殺，雙目一睜，再次低喝一聲：「焚心！」
又有十幾名六階靈劍師渾身燃燒著火焰脫離劍陣。
莫天嘴角溢血，低聲嘶吼：「焚心！」
這一次只有數名六階靈劍師被引動心火，走火入魔。
莫天身體一個踉蹌，軟倒在了地上，單膝跪地，手中靈劍勉力支撐著身體，啞聲低吟：「焚心！」
這次數名六階靈劍師感覺心中一震悸動，但很快壓制下去，沒有一個人走火入魔。
劍陣已經展開，數十道凌厲的劍光往莫天頭頂落下，而莫天手中的絕品靈劍赤霄突然釋放出可怖的靈壓，一股熾熱的無形火焰向著四面八方席捲而去。那數十道看似凌厲的劍光，在這火焰之下立刻消散，接著火光將整個劍陣籠罩。
六名九階靈劍師瞳孔猛地一縮，孫老怒吼道：「他竟然引動絕品靈劍所有靈力！他的瘋子！那樣會把靈劍廢掉的！」
當火光消散，莫天身邊出現了一個直徑百丈的空白地帶，在這個範圍之內，無論是人是物，全部被蒸發一空，只留下一片空白的焦地。
余老一個縱身掠到莫天半跪的身體面前，一掌震開氣若游絲的莫天，將赤霄劍抄在手中。
此時的赤霄劍劍身紅光暗淡，靈力極為微弱，竟然連一柄下品靈劍還多有不如，裡面根本感應不到了劍靈的存在！基本上算是被廢了！
「混蛋！這是絕品靈劍啊！」
余老再深的城府此時也暴跳如雷，拼了命的算計，付出這麼大的犧牲，不就是為了這絕品靈劍？
「我要殺了你！」
余老憤怒的斬出一道劍氣，但一道身影出現在莫天身前，將這道劍氣全部接下，不過這身影的身體卻再次倒飛，重重的砸在一堵牆上，滾落在地，正是之前跟隨在莫天身後的黑衣八階靈劍師。
這一劍發洩之後，余老也控制住了情緒，心中有些慶幸，幸好這一劍被人擋住，如果真殺了莫天，那他們搜刮鑄劍山莊的財富將會麻煩很多。
「來人！將鑄劍山莊之人全部挑斷手筋廢掉丹田，然後關入地牢！另外所有山莊高層單獨送到議事廳裡去！」余老大聲喝令。
「余兄，慕家和柳家的人怎麼辦？」孫老走了過來。
余老沉吟一下：「這兩家的人先不動，我們此行只是為了鑄劍山莊，沒必要過多樹敵。這兩家那幾個老不死的很難纏。」
「什麼人！站住！」
一聲驚懼的呼喝突然從遠處傳來，接著便是淒厲的慘叫，此起彼伏的慘嚎聲從遠處急速逼近。
彭！
一具屍體從高空砸落，重重的砸在余老諸人面前，圓睜的雙目空洞的望著天空，脖子上少了一大塊血肉，斷裂的氣管突突冒著血泡，像是被野獸啃咬的一般。
一條身影突兀的出現在遠處的一座房頂之上，迎風而立，臉上的半塊銀色面具遮住鼻子以上部位，只能依稀辨出此人年紀不超過二十歲。
余老等人瞳孔猛縮，以他們的靈覺竟然感應不到有人靠近！而這突然出現的銀面人身上竟然沒有任何屬於靈劍師的波動！
遠方正在為慕雷裹傷的柳青林鬆了口氣：「總算趕上了。」
慕雷驚疑的望了柳青林一眼：「此人是誰？你認識他？」
柳青林呼吸一滯，支吾了兩聲，左顧而言他。好在慕雷現在都被那突然出現的銀面人所吸引，也不再多問，驚歎道：「能突破六家的靈劍師封鎖，至少也是八階強者！看他的年紀還很年輕，不知道跟鑄劍山莊什麼關係，要趟這趟渾水。」
六名九階靈劍師忌憚無比的望著那房頂上的身影。余老向不遠處侯立的一名八階靈劍師使了一個眼色，那八階靈劍師立刻閃身掠去，向著那銀面人而去。
銀面人腳下一動，身下似乎有一朵淡淡的青色雲朵閃現，身形倏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經出現在那名掠來的八階靈劍師面前。
那名八階靈劍師驚駭欲絕，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銀面人一把捏住了脖子。
兩人身形一合即分，那隱面人直接向前踏在了一堵院牆之上，手中捏著一塊血淋淋的皮肉，而那八階靈劍師雙手抓著喉嚨上的大洞，掙扎著一頭栽下地面。
嘶——
如此凶戾的一幕，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身為靈劍師見慣了靈劍劈殺，如此用手生生撕掉一個人的半邊脖子，這種野蠻血腥的殺人手法根本一輩子都沒見過！
更讓人恐懼的是，那可是八階靈劍師啊！一個八階靈劍師竟然向小貓小狗一般被人一下抓掉半邊脖子，這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
余老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喝問：「你是什麼人？來此所為何事？」
銀面人冷冷的望著他，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殺人。」
聲音雖淡，一股森然的殺氣透發全場，任何人都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余老目光一寒，冷然道：「你是要與我六大世家為敵了？」
銀面人沒有說話，用行動證明了他的決心，身形一晃，再次出現時已經站在六名九階靈劍師身前不遠處。
「狂妄！」
余老冷哼一聲，身旁兩大九階初期靈劍師忽視一眼，同時上前一步，一劍斬出！
兩道璀璨的劍氣如同兩條蛟龍交錯斬落銀面人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