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太湖劍會 第六十二章 命元力 文 / 文默
一匹快馬從城中箭射奔出，馬上騎士手持一卷明黃布帛，奔至城門處猛的拉住快馬，利落的翻身下馬，走到一面石壁前抖手將手中明黃布帛抖開，啪的一聲貼在石壁上，然後回身騎馬迅速離開。
城門處過往行旅立刻圍了上了，對著石壁上的皇榜指指點點。
「老郭，上面寫的什麼？」一名五六十歲的老農眼睛擠了又擠，除了上面兩幅肖像圖，一個大字也不認識。
「皇家頒發的誅魔令，號召天下所有正義之士討伐魔門，嗯，還有個懸賞令，懸賞兩個魔頭，提供消息者賞金百兩，封百戶子，取兩人首級者賞金千兩，封千戶伯，活捉兩人者賞金萬兩，封萬戶侯！」
「乖乖咧，什麼魔頭這麼值錢？不對啊，這上面畫的分明是人啊，這女孩的長得跟仙女似地，怎麼也不像魔頭啊。」老農搖頭稱奇。
一名行腳商嗤笑道：「就是因為這麼漂亮，才不像是人，弄不好是什麼狐妖變得，專勾引男人然後把人吃掉。」
「聽說這兩個魔頭大鬧太湖劍會，上千中高階靈劍師愣是沒有奈何他們，最後讓他們逃離湖心島，又在太湖岸邊大開殺戒，整整一千多皇家劍師全軍覆沒，聽說整個太湖水都飄紅十里！」一名獨行靈劍師抱劍說道。
「嘶，這豈不是說兩人是劍聖！」旁邊一靈劍師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劍聖也差不到哪裡去。最新的靈劍榜不是已經出來了？這魔女月排在第二位，號稱冰火劍，這叫文墨的魔頭排在第四，號鬼劍。歷屆十大靈劍師名次更替就數這一次變動最大。」
「第二、第四？還有比這兩人更厲害的？」
「那是自然，排在第一的是一名叫華天峰的年輕靈劍師，號昊日劍，此界劍會成立了一個伐魔聯盟，他就是副盟主。第三位是夕雲，人稱風靈劍，乃是伐魔聯盟的盟主。」
「怎麼盟主還沒有副盟主強？」
「這個自然是有內幕的，據說兩人本就是情侶，你說華天峰還好意思跟自己女人爭嗎？」
「……」
人群之後，三名青年劍客緩緩退了出來。
「原來鬼劍文墨就是小兄弟，小兄弟騙的我們好苦。」胡山苦笑抱怨。
林奕搖了搖頭：「不能說騙，小兄弟也沒說過自己不是，是我們自己眼拙。」
胡山想了想也確是如此，不過還是覺得莫問不夠義氣，忿忿的道：「下次見到他一定好好灌他幾杯。」
「是什麼事惹得胡大哥這麼生氣，要狠灌小弟幾杯酒？」
一個聲音突然從三人身後傳來。
三兄弟吃了一驚，連忙轉身後看，全神戒備。只見一名頭戴斗笠的劍客站在那裡，挑起半邊面紗微笑著望著他們。
三名劍客豁然變色，壓抑的低呼：「是你！小兄弟！」
莫問點了點頭放下了面紗：「我們出城。」
半個時辰後，雲州城十里之外的一座密林中，林奕苦笑著望著眼前這位讓他完全看不透的少年：「小兄弟，你可真夠大膽的，現在全天下都在通緝你，你還敢出現在雲州城。」
莫問笑著搖了搖頭，看著三人道：「不知道三位大哥要不要拿小弟的人頭請賞？」
「小兄弟把我們當什麼人了？」胡山先是不幹了，跳腳叫道。
「開個玩笑，三位大哥別當真。」莫問連忙安撫。
三人自然不會真的計較，這種情況下莫問還能在他們面前現身，已經是對他們最大的肯定。
「太湖劍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兄弟怎麼變成了魔頭被通緝？」林奕問道。
「事情有些複雜，以你們的實力還是不知道為好。如果非要瞭解我只能告訴你們是趙國兩大聖地的生死之爭。」莫問沒有多說，點到即止。
林奕和燕銘卻瞭解事態的嚴重，臉色格外沉重，兩大聖地是超脫世俗之外的力量，他們的爭鬥會產生什麼樣的風暴？而且還是生死之爭！恐怕整個趙國都會翻天覆地。
「看來我們三人確實沒有資格涉足。」林奕苦笑。
莫問看了他們一眼：「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
林奕思索了一下：「現在整個趙國大亂在即，我們們還是先回家鄉躲避一陣，等江湖平靜了再出來走動。」
莫問點了點頭，林奕的決定對三人來說無疑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小兄弟，多謝你的提醒。你的事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跟你在一起只能添麻煩，因此我們就此告辭。」林奕抱拳道。
莫問抱拳還禮，他見三兄弟的目的也是勸對方避禍，看來三人很乾脆，不用他再一番說辭。
臨走之前，林奕突然從包裹中取出了一塊破舊的妖獸皮：「小兄弟，得你幾次相助，我們也沒幫到什麼忙，這是我林家家傳的一種旁門秘法，比不上靈劍正道，但修煉到大乘也頗具威力，就送給小兄弟，希望有些幫助。」
「旁門秘法？」莫問有些意外，本不想接受，但陡然想到那日林奕在太濱城使用出來的「內力」，該不會就是這旁門秘法修煉出來的吧？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那就多謝林大哥了。」
見到莫問接受，林奕也露出輕鬆的微笑，這一次太湖劍會他們欠莫問頗多，這個人情如果不還恐怕這個疙瘩會留在心中一輩子，將家傳修煉秘法送出也有些忐忑，怕莫問看不上拒絕。
目送三兄弟離開，莫問將這獸皮展了開來。這張獸皮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其上到處是歲月腐蝕的斑駁痕跡。裡面的內容是用粘附性強的妖獸血液寫成，能夠長久保存永不褪色。裡面的內容很少，寥寥數百字文，介紹了一種特意的鍛煉法門。
看完之後莫問深吸了一口氣：「原來如此！」
這秘法便是一種經過外部壓力挖掘自身潛力，並配合龜類妖獸的呼吸方法，將自身的潛能釋放出來，這潛能便是內力！用靈劍師的話說也即是命元！這種秘法能夠增強人的命泉，將其內蘊含的生命元氣釋放出來。按這上面所述，只要內力足夠強大，一樣能夠衝開天門，打通天人之橋凝聚靈脈，成為劍聖一般的存在。
不過這只是理論，因為這種修煉方法粗糙之極，大部分是創作者的構想，因為以這種方法修煉，一個普通人內力想要積蓄到打通天人之橋，估計得一兩百年的時間。可一個普通人能夠活一兩百年嗎？而且用內力跟人戰鬥，極易損傷命泉本源，等於是拿命相搏，折壽是很正常的，別說普通人不易修煉，即便靈劍師也沒幾人願意修煉。
但莫問的心卻沸騰了，他的身體特異，被萬千殘劍之靈淬煉，命泉之強大是普通人的數十倍！原本的作用只是讓他的身體恢復力變強，如今這種旁門修煉法門彷彿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深吸了幾口氣莫問閉上了眼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數百字文看一眼便全部記入了腦海，緩緩在腦中流淌。這部秘法共有兩個部分，一是在一些極境環境中淬煉自己的體魄，挖掘潛力，二是用龜息法呼吸吐納，修煉自己的命源產生內力。這莫問很容易理解，世上所有獸類就數烏龜最為長命，它的呼吸方法自然有加強自身壽命的方法，命源強大，壽命自然也越長。
第一部分現在沒有合適的環境，無法修煉，但第二部分的呼吸吐納，莫問卻能夠隨時去做，對於他也不是很難，只要找準那個頻率便成功了大半，然後把我呼吸長短節奏，不過半刻鐘莫問已經完全掌握。
用龜息法呼吸了一段時間，果然感覺體內的命源突突跳動，有股燥動的感覺，一縷極為細小的如頭髮絲般的銀色元氣從命源內溢了出來，盤繞在命源竅穴內緩緩游動，仿若擁有生命一般。
感受著這一縷元氣蘊含的勃勃生機，莫問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等這縷元氣壯大到一定程度，一定會給自己一個驚喜。看了一眼天色，將獸皮收入劍囊，腳下一動向林外掠去，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玉柳山莊，雲州柳家的家族總部，坐落在雲州城外數十里外的落雲峰下，莫問站在高峰之上俯視下方一片密集的建築，心中充滿了一種近鄉心怯的怯意。
怔立良久，莫問動身向山下山莊掠去。一刻鐘後，莫問出現在玉柳山莊一座山莊下人居住的院落之內。他不想太多耽擱時間，直接捉了一名正在洗衣服的年輕侍女，恐嚇了兩句，這侍女便老老實實的交代出他需要的信息。然後用暗勁將其震暈，藏在一處僻靜的角落。
因為天下大亂將起，玉柳山莊的防衛相當嚴密，幾乎每座院落月門都有兩名劍客或者低階靈劍師守衛，另有中階靈劍師帶隊的巡邏隊穿梭在各個院落。不過這些對於莫問來說形同虛設，他輕鬆找到了要找的地方，一座位於山莊深處的庭院。
立身在庭院的一處角落，莫問癡癡的望著前方一排廂房，雙手微微顫抖，最後深吸了一口氣向著廂房走去。
剛剛靠近廂房主屋，一股濃郁的草藥味便衝入了鼻孔，莫問鼻子發酸，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
透過敞開的木窗，房中，一名頭髮全白的婦人靠在床頭，深陷的眼窩沒有絲毫生氣，蒼老枯黃的臉上已經找不出年輕時的痕跡，仿若行將就木的老婦。
這一刻，莫問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利劍刺過，痛的他幾乎窒息。什麼莫問，什麼文墨，什麼魔門魔頭，什麼誅魔令，統統什麼東西都不是！他只是一個兒子，一個母親的兒子！
他不顧一切的衝入房內，噗通一聲直直跪在床前，將頭深深埋在地上，涕不成聲：「娘，孩兒不孝，讓您受累。」
啪！床邊，一名侍女尖叫一聲，打翻了手中的藥碗，嚇得跌倒在地，指著莫問語無倫次的尖叫：「你，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
莫問雙手十指抓入青磚地板，跪在那裡涕然不語。
床上，那原本毫無生氣的老婦身體突然顫了一下，充滿死氣的目光緩緩轉向床下跪著的莫問，一絲異彩似乎從雙目中放出，彷彿被瞬間注入了無窮生機，從床上坐了起來，伸出枯瘦的雙手顫抖著伸向莫問的臉，聲音嘶啞的顫聲道：
「你，你是問兒……」
莫問抬起頭，讓母親的雙手捧在自己臉上，雙眼淚水滾滾而下：「娘，我是問兒！問兒回來了！」
「你是問兒，你就是問兒，你是娘的問兒！」
柳慧心緊緊的抱著莫問的頭，又哭又笑，莫問雙手反抱著柳慧心的後背，哽咽無語。
那侍女被眼前的狀況徹底弄傻了，看著一老一少兩人哭了半天，終於反應過來，跌跌撞撞的衝出房間。
「不好了！不好了！莫夫人瘋了！莫夫人瘋了！」
一隻有力的大手一把按住侍女的肩膀，將其按在原地：「怎麼回事？什麼莫夫人瘋了？」
侍女看到來人彷彿看到了救星，語無倫次的道：「家主！我正在房間喂莫夫人喝藥，突然一個人闖了進來，說自己是莫夫人的兒子，莫夫人也說是自己的兒子，他們……他們……」
「他們什麼？！」柳青林怒喝道。
「他們就……就……哭啊……一起哭……」
柳青林惱火的鬆開這名侍女，立刻向著妹妹所在的院子衝去。十數息後便出現在了一座庭院中，聽到院中廂房內傳出的抽噎聲，臉色一變，就向廂房射去。
但當他距離廂房還有三丈的時候，一道凌厲之極的劍氣突然從廂房內射出，柳青林臉色大變，急急止住身形，而那道劍氣直接落在其腳下，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幽深的劍痕，隱隱冒著**之氣。
柳青林嗆啷一聲靈劍出鞘，一頭碧綠色狐形劍靈籠罩全身，盯著廂房怒喝道：「閣下何人？戲弄一個可憐婦人不覺羞恥嗎？」
廂房中哭聲已歇，片刻之後一個低沉的聲音傳出：「柳行主，你自己進來，其他人若是靠近廂房半步，後果自負！」
柳青林臉色再次一變，陰晴不定的盯著廂房半晌，咬牙道：「好！不過你絕對不能傷害我妹妹。」
「放心，令妹很好。」
柳青林深吸了一口氣：「所有人聽著！全部退出院子！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
「父親！」後面幾名青年靈劍師一臉焦急。
柳青林嚴厲的看了他們一眼：「按我說的做，我自由分寸！」
幾名青年互相看了看，最後不甘的向四周圍攏過來的山莊護衛揮了揮手，一起退出了庭院，但卻緊緊注意著庭院中的情況，一有動靜便立刻攻入。
柳青林將靈劍插回鞘內，邁步向廂房走去，然後推門而去。
吱呀！廂房的大門再次閉合，四周牆頭房頂上，眾多柳家靈劍師仰著脖子往廂房內望，似乎要看穿裡面的情況，但顯然什麼也看不到。
柳青林瞇著眼睛掃了一眼房內，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坐在床邊，正用濕了水的毛巾一絲不苟的擦拭著床上一名老婦的臉。
看到少年的臉，柳青林瞳孔猛縮，唰的一下就握住了劍柄：「鬼劍文墨！你怎麼在這裡？！」
然後又看到昏迷不醒的柳慧心，低吼道：「你把我妹妹怎麼了！？」
莫問沒有抬頭，將濕毛巾放入手邊水盆中又洗了一下：「娘親很好，只是精神太疲憊睡了過去。」
柳青林微微鬆了口氣，但陡然渾身一震，驚駭的盯著莫問：「你說什麼？！娘親？！你……」
莫問終於抬起頭，起身向著柳青林行了一個晚輩禮：「莫問見過二伯。」
「你！你！你是……問兒！」柳青林徹底驚呆了，望著莫問吃吃的說不出話來。
最後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問兒明明已經死了！」
「小侄有必要冒充嗎？」
柳青林渾身一震，苦澀一笑：「也對，鬼劍文墨，已你如今的身份也用不著冒充。文墨、莫問，原來你們本就是一人，怪不得之前劍會上見到你那麼眼熟。」
感歎了一下，柳青林找了張椅子坐下，問道：「兩年前你離開山莊在路上不是被妖獸襲擊了嗎？對了你還身患殘脈絕症嗎？如今已經十八年，你怎麼活下來的？而且有了如今的成就。」
莫問沒有隱瞞，除了一些關鍵部分，將自己兩年來的情況簡要的說了一遍。
柳青林聽完之後喟然長歎：「想不到問兒你竟有如此際遇，兩年，嘿，造就出一個讓天下靈劍師望其項背的鬼劍文墨，也算是上天對你的補償吧。」
「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山莊，我想你的父親也很想你。」
聽到父親，莫問的心微微抽搐，如果不是他，娘也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第一次莫問在心底對父親升起了怨氣，即便父親將他趕出鑄劍山莊趕出莫家，他也沒有真正怨恨過他，但這一次，他無法平息心中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