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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選舉:皇帝的裝甲臉皮 272 讓雞去死吧 文 / 納爾遜勳爵

    272讓雞去死吧

    選舉第七周週三凌晨…

    「幾點了,我再睡會……」方秉生在夢裡隱隱約約的感到有人在推自己,他不情願的嘟囔著,眼睛都睜不開。

    但是推他的人鍥而不捨就是又是推又是小聲叫,方秉生終於無奈的睜開眼睛,然後被眼前的玻璃燈刺得把頭轉了過去,這時耳邊清楚的聽到陸站長的小聲說話:

    「方總,醒醒吧,大老闆給您發了急電…….還另有明文電報命令我立刻給您……您還是起來看看吧?」

    呻吟著,方秉生從蚊帳裡坐起來,搖了搖頭,把困意當頭劈了,自己清醒了一下,看著陸站長就提著玻璃燈站在蚊帳外對自己點頭哈腰。

    「電報呢?寫了什麼?」方秉生從蚊帳裡伸出手去要。

    「我不知道,一份是密電,另一份就是讓我立刻叫醒你,當然對於這種級別的電報,我肯定要叫醒您,這是制度………」陸站長自己也是紅著兩隻眼,看來也是被手下叫醒的,把手裡的一疊紙遞了過來。

    看到紙上的那密密麻麻的數字,方秉生一個激靈醒了,匆匆翻身下床走到桌子前,眼睛只是盯著那些數字,彷彿他能直接讀出來意思那般。

    陸站長有些艷羨的看了看方秉生身上的絲綢睡衣,這個玩意又時髦又貴,聽說是上等人圈子裡的流行,自己睡覺還穿著褲衩呢;這個出神讓他慢了一拍,一直到方秉生都背對他了,他才醒過來,立刻衝過去,把手裡的玻璃油燈放在桌子上,撥到最亮,慇勤的拉過椅子服侍方秉生在書桌前坐下,看方秉生那副如臨大敵的表情,他乖巧的笑道:「方先生,要是您太睏了,我替您解碼電文吧?大老闆這次發來的又是很長。只要您給我密鑰就可以了。」

    方秉生扭頭看了看他,有些嘉許的說道:「沒事,我自己解碼,沒事你退下吧。我有事再叫你。」

    陸站長微微點頭,又直起腰來,在空中啪啪啪的拍了幾下蚊子,這才轉身離開。

    方秉生立刻著手翻譯解碼,越翻越緊張,到了後來腦門上的汗珠子密密麻麻的都出來了:他沒猜錯,翁建光那個人渣孫子估計這次敵人來頭太大,他也無計可施,還是被易成那毒計吸引了,還是想殺人栽贓毀譽自由黨,來個殊死一搏,抵消朝廷裡陸軍和宋德凌派系的壓力。

    電文說:他翁建光回到京城後,二話不說就去了鍾家良家,想在這事上和洋藥行會合作;但是鍾家良就是要拿龍梅線弄他,嚴辭呵斥翁建光不可在神聖選舉中搞這種骯髒勾當,直接表明洋藥行會絕不會涉足這種可怕的罪行。

    然而鍾家良最後還不把話說死,又說自由黨名聲大好,你搞不定他們,龍梅線說不定就要修。這完全就是讓宋右鐵電自己去做這無恥邪惡的勾當,他自己白吃勝利果實。

    翁建光就像被捏住七寸的蛇,毫無辦法,只能用辱罵洩憤,因此他足足用了一頁的數字來罵鍾家良,把他八輩子祖宗都問候了,可苦了翻譯的方秉生了,全是在翻「吊他老……」、「擦他大….」什麼的,還不敢不翻,因為這電報太重要了,怕漏了關鍵信息。

    然後電文裡翁建光提到他琢磨了好久,又咨詢了幾個大人,還是得做這事,否則自由黨一路風馳電掣到底,皇寵大隆,自己這邊沒有武器可以抵抗,處於下風。

    他連夜用關係找了個職業殺手,讓他坐火車來龍川了。

    因為選舉馬上就要結束,不得不太過匆忙、沒有多少時間策劃、他直接僱傭了一個長槍狙擊手,遠程對潘近星一槍斃命。

    也考慮過混在人群裡近距離射殺,這個其實更有保障,但是殺手圈也不是當年文盲遍地的情況了,人家也看報紙也買彩票,一聽要去龍川幹那個清國人,立刻就說:「龍川那地方現在全國轟動之地,是適合做這事的地方嗎?我就遠程狙擊,一擊之後,不論中不中,立刻撤退。絕不干刀子活(近程人**殺),不想用,找別人吧。」

    人家這麼堅決,翁建光也沒法子,他這麼急的找殺手,自然就是個賣方市場,聽賣家的;但是也不全是不利。

    因為近距離射殺雖然穩妥,但你得看殺手的魄力——事到臨頭,殺手自己不敢了,轉頭跑了——這事非常普遍;而且這事因為後果極其凶險,等於是在朝廷和皇帝眼皮底下動手,即便殺手不知道僱傭者是翁建光,也決不能讓殺手被捉,因此近距離射殺也不敢,那樣逃跑是個難題,外來殺手有時候不如本地殺手會唸經,因為他地形不熟,得手後逃跑可能較有困難,萬一被捉,這事不是可以扔個替罪羊去坐幾年牢就可以搞定的。

    所以翁建光下了死命令一樣要求:不管得手不得手,把殺手撤出來是第一要務千萬不能落在朝廷手裡不行就滅口

    殺手今日下午就到,一定要在週四週五之前幹掉潘近星你方秉生準備接站、準備狙擊地點、準備撤離他。

    看到這裡,方秉生呻吟一聲,眼裡都有了淚光——這是人幹的活嗎?

    48小時之內在遍地記者全國矚目的城市裡狙殺一個大名人?而且這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如何收容安置殺手、如何策劃伏擊狙擊計劃、如何安全撤離或者滅口。

    方秉生一夥人不僅算外地人,還都是龍川人的熟面孔,走到街上都會有無數人問好,怎麼去安頓殺手啊?你連自己露臉給他租房都做不到,難道說:「這是我侄子,來參觀選舉的。」幾小時後,一群人指著方秉生大叫:「就是他侄子殺的」

    和造反行刺皇帝的難度都差不多了

    方秉生掀開最後一頁的手都麻木了,連一隻蚊子釘在他耳朵上,都不想去管了,行屍走肉般在桌子前坐了好一會,才哆哆嗦嗦的翻譯最後一頁。

    這一頁竟然翁建光讓方秉生去拉易成下水,就說服他這事對他們民主黨好處有多少,一定得插手,最好讓易成也參與進來;實在不行也得拉他們一個候選人進來,作為投名狀。不能讓宋右鐵電風險全擔,而洋藥行會利益獨享。

    看來翁建光也知道他要做的事簡直可以稱之為喪心病狂啊。

    為了錢都要火中取栗了。

    但是當他翻譯最後一句的時候,卻意外的被擊滅了一些恐懼,取而代之的是迷惘和某種激勵。

    翁建光也大約知道這件事有多麼的冒險,所以他特別加了最後一段:

    「宋右鐵電現在可以說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了要麼獨霸天下,要麼當個小財主我不要做小財主我要當天下首富要是你和山雞做不來,就告訴我我永遠開除你們龍川不是你們的故鄉嗎?留在那裡不要回來了。龍川,我厭惡我出身的那個小破窮地方,所以我發誓不到萬不得已我皮鞋都不會踩那鬼地方泥土一下我是跺乾淨龍川泥土才進城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沒種的鄉巴佬只能永遠受窮為了富貴,命不都要的才是好漢」

    「天下首富?永遠受窮?好命?故鄉?不錯,我就是生在城外窮人的家裡,土坯房子裡。」

    方秉生扔了鉛筆,長長的歎了口氣,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發現天色已經大亮了。

    他吃了一驚,從枕頭下摸出自己的懷表一看:凌晨6點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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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後,山雞被派出去踩點尋找制高點了。

    雖然方秉生當時一給他大體說了下老大的計劃,這個流氓立刻跳了起來,急得腦袋看起來都要碰到天花板上的吊燈了。

    下來就是一連串沒上沒下的粗口:「老大他媽的瘋了在龍川刺殺那清國佬?這一做就是全國驚天大案啊而且就給我們2天他尼瑪瘋了隨便搞個草民,這踩點的時間也不止2天吧?怎麼得知那清國佬的行程呢?總不能叫出來一槍打死吧?再說我們都不算本地人,誰去接殺手誰去安頓他?我草他**這是要『自殺』嗎?」

    方秉生猜到了這行家的想法,山雞幹過的事,方秉生能不懂嗎?

    所以方秉生還是帶著無奈的口氣再次宣示了電報,甚至撿要緊的段落給他念了。

    但這一次山雞可不像以前那麼裝得惟方秉生馬首是瞻了,聽方秉生說了,兀自不信,非要自己抄了關鍵詞語,找陸站長等識字的人再念,以免方秉生騙他。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如此凶險的任務面前,山雞都把對方秉生的假面具給扯了下來。

    方秉生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當著山雞的面,抄寫了最後一段,當然把關鍵部分省略了,用鉛筆指著兩者,問像看畫畫一般的山雞:看,是不是筆畫一樣,是同樣的字吧?不要說我騙你。

    但是10分鐘後,山雞拿著抄文耷拉著腦袋悻悻回來的時候,方秉生連開玩笑調侃山雞的心思都沒有。

    早上七點半,坐在隔壁易成的臥室前廳,等著易成出來,易成作為個富貴人,起床時間很晚,而且裝逼到非要像洋人一樣在床上吃早餐,人家洋人吃麵包奶昔什麼玩意的,他尼瑪在床上吃油條豆汁,但是派頭一樣,現在聽裡面正鬧哄哄的吃早餐呢。

    但方秉生心裡沒有大罵易成洩憤,他在出神,手還痙攣般的握成拳頭顫抖著。

    他還在想著老大最後那段話,雖然沒有任何文采,但這番直白的以富貴為信仰的表白卻打動了文人方秉生——不論貧富貴賤,誰不是想這樣呢?沒膽就要受窮,有膽撐死,就像宋右鐵電這些年的發家歷程那樣。

    誰希望像一隻雞一樣一輩子在泥土裡刨食呢?就如同大部分的龍川窮人那樣,或者說像方秉生的爹爹、親戚那樣——那種赤腳走在泥裡、睡在土坯房看月亮看屋頂下雨的、幻想有錢坐個抬轎的日子,方秉生永遠不想再過,就好像他老大不願意再次腳踩龍川泥土那般。

    當僕人端了矮桌出去,易成西裝革履出來見客,客氣的說:「哎呀。讓你久等了」的時候,方秉生握著拳頭回應的卻是:「讓雞去死吧」

    還是咬牙切齒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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