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選舉:皇帝的裝甲臉皮 226 孟嘗君 文 / 納爾遜勳爵
一場聽證會變成了一場群毆,本來最得意的自【囧】由讜臨陣出了個叛將,變成最晦氣,他們也無心再對記者和百姓說什麼,車隊第一個駛離衙門:民【囧】主讜和皇恩拚命拉攏王魚家上車送他,但是也被拒絕,只能帶著淡淡的遺憾和滿心的幸災樂禍自己坐車走了:只剩下王魚家最後一個孤零零的從衙門出來,再也不需要去仿織廠聽候命令了,三一廣場上也沒有了他演講的高台,就鵝一樣昂著頭走進了外面的人群,要步行回家。
一出衙門,就被記者和百姓包圍了。
記者們圍著他跟著他走,紛紛問他:本地人也擠進來問著同樣的問題:只有看熱鬧的小孩不知道也不關心大人們為什麼或者激動或者恨鐵不成鋼,只是笑著跟著王魚家跑,王長老是孩子們最喜歡的人,他和善可親,兜裡總是好像有掏不完的玻璃珠和琉璃珠給他們,簡直是龍川縣城裡孩子們的天使,很多小孩仗著身材矮小,小貓一樣擠到王魚家身邊看著他笑,但這一次王魚家只是笑笑摸【囧】摸【囧】他們的頭。
「為什麼突然退出自【囧】由讜!?…」成人們全都在問這個問題。
王魚家一手攬著一個小孩,一邊走,一邊說:「我信那個潘近星是真的,應該給他賠償。」。
衙門外面的人早就傳開了裡面的事情和裁決,聞聽王魚家這樣說,記者們只是匆匆記錄,而本地人轟得一聲大嘩,立刻分成了兩種人:
一種人當即大聲叫好,手舉過頭大聲叫好:「王老闆好樣的!張其結他們太過分了!退得好!」。這自然都是民【囧】主讜的支持者,不管怎麼說,自【囧】由讜總歸是少了一馬,自己這邊贏面加大:
另外一種人則滿臉悲債發出哀嚎,有人擠開記者」擋在王魚家面前,叫道:「王長老,人家大【囧】法官都不管這事了,人證都不認識那清國佬,你何必要非得別著干呢?」。
王魚家看著對方說道:「林丘老弟」我就認為潘近星是真的,我沒有別著干。」。
對方凝視了他一會,重重的一跺腳,狠狠的歎了口氣:還沒說話,一個老頭推開他也擠了過來,拉著王魚家的胳膊說道:「小魚啊,你不應該退出來啊!他們京城來的都有錢,在自【囧】由讜裡」有寶少爺罩著你,可以捧你的!你出來了」沒有後台、沒有錢、沒有報紙誇你,你怎麼和其他候選人爭啊?」。
王魚家搖了搖頭,反過去扶住那老頭胳膊說道:「張大【囧】爺,我要是不出來」誰來維護神的公義啊?事情是對的,就是對的」對的我們就要支持:事情是錯的,就是錯的,我們要敢於堅持:否則,死後見了耶穌說什麼啊?」。
「唉!你……你……你……。」老頭氣得說不出話來。
很多自【囧】由讜的人也湊過來,滿臉氣憤和無奈混合的叫道:「王長老你愛耶穌,耶穌也愛你,但是我們都買你這麼多錢的彩【囧】票,你要是選不上」我們的錢就黃了啊!您也考慮考慮我們這些可憐人好不好啊?」。
王魚家正色叫道:「耶穌說你的財寶積攢在哪裡,你們的心就在哪裡!你們何必這麼在意世界上的財寶呢,那些玩意你死後帶的走嗎?」。
說罷彷彿為了給某人鳴不平那樣說道:「我和潘近星聊過,也知道一些事。那潘近星是真的受害者」基督徒不能讓這樣的人受屈,這樣不義的話」和清國有什麼區別?我們都要下地獄!」。
話音剛落,耳邊響起一聲尖利的嘶吼,一個中年婦女推得兩個記者踉踉蹌蹌的閃開了,她衝到王魚家身邊,指著王魚家鼻子叫道:「王老闆,你愛退就退好了!反正都知道你這人癡線!但是你別造謠張其結長老!人家【囧】寶少爺和大【囧】法官都說張長老是好人,你算老幾?動不動下地獄下地獄的,你造謠中傷你才下地獄呢!」。
王魚家愣了一下,剛說了句:「莊家他媳婦…………」」那婦女已經猛地拽出了拉著王魚家右手的一個小孩,二話不說就是一個耳光,呵斥道:「小兔崽子,天天不學好,到處玩!跟誰不好,跟瘋癲漢走那麼近幹嘛?天天胳膊肘往外捅,不知道親疏,你長大了也要得罪父母親戚啊!白【囧】癡!張長老要是落選,咱家就沒米吃了,知道嗎!」。
說著還不解氣,又抽了自己兒子一耳光,還往屁【囧】股猛踹一腳,小孩嚎啕大哭起來。
王魚家無奈的攤開手勸道:「你打孩子幹嘛?他又沒錯………」。
「我打自己兒子,關你屁事!。」婦女惡狠狠的瞪了王魚家一眼,拽著嚎哭的孩子走了。
王魚家不時歎息著回到城外的玻璃廠,廠子裡的氣氛很沉悶,遇到王魚家的工人和管事都臉色沉重的問好,並不多說話,其他工人或在工作間隙看著老闆交頭接耳縣城太小,即便廠子還在開工,但是外面發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王魚家點頭致意,也不想多解釋,沉默著進了座落在廠子裡的自己家的小院。
家裡面他6歲女兒正抓著紙風車在院裡跑,看到他就跑了過來,王魚家伸手把閨女抱了起來,看著老婆正坐在院子正中唰唰的在木盆裡洗衣服,聽到他回家了,抬頭笑了笑,說道:「當家的回來了?今天回來的倒早。」。
「孩他娘,我有話給你講……」王魚家把女兒放下,走過去說,語調裡帶著點羞愧。
畢竟他為了心中的信念放棄了很多東西,而家也不是他一個人的。
他老婆並沒有什麼驚訝,而是撇嘴一笑,說道:「聽說你不跟寶少爺和張長老干了。剛剛隔壁老鄭他嫂子給咱們送油,都給我說了。說完又說要去繼續看熱鬧去,你遇見她了嗎?」。
「嗨……」王魚家把手裡的西洋禮帽摘下來,撓了撓頭皮,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就是想給你解釋下。」。
他老婆笑了笑,低了頭繼續在洗衣板上搓衣服,嘴裡道:「經上說:男人是家裡的頭。當家的,你無論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感謝神!。」王魚家也笑了起來,接著他走過去,手放在媳婦的肩膀上,說道:「先停停,擦擦手。咱們進屋一起為寶少爺和老張他們朝神禱告」求神改變他們的心意,把智慧放在他們心裡,用聖靈指教他們行路,我可不想自己的老弟兄老哥們下了地獄火湖。…」
他媳婦站了起來,一邊在圍裙上擦手,正準備進屋,突然停下說道:「當家的,咱們工廠的主內弟兄呢?很多人都買了你們的彩【囧】票」可關心這事了。你是不是給他們說說,咱們整個玻璃廠一起禱告」齊心合意神才喜悅嘛。」。
「哎呀,你不說我忘了,你真是神賜給我的良人……」王魚家樓了摟老婆,轉身跑了出去」牆外傳來他大叫大喊的聲音:「叫弟兄們停工半小時,都過來」我有話給大家說。」。
整個下午,王魚家的玻璃廠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除了大量惹煩了王魚家不准進廠的記者外,有自【囧】由讜派來勸王魚家回心轉意的:有民【囧】主讜和皇恩派來招攬的:也有王魚家的朋友、親戚、鄰居過來或者探聽消息或看來幫著哪個讜派勸王魚家的。
范林輝第一個跑過來,說:「我不想來,我知道你又犯擰了:你犯擰誰能說服你?但是他們非得讓我來說說,你我和張其結,都是這麼多年的好弟兄好哥們了」你就能不能忍一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算了?」。
王魚家:「我沒有犯擰。我是站在耶穌基督一邊。你轉告寶少爺和老張,若他們憑良心做事,憑公義對待潘近星,我立刻回去自【囧】由讜。」。
范林輝歎了口氣」臨走前說道:「其實啊,我早看出來了。你」老張,寶少爺,三個人都是強種,誰能說服誰呢?!」。
其後笑容滿臉的易成和方秉生提著精美的禮品也上門拜訪了,當然是希望身上押著多少萬彩【囧】票的王魚家趕緊踢開鄭阿寶這條破船,加入民【囧】主讜。
但是王魚家作為長老會幹將,本身就不支持抽鴉片:二來,方秉生在選舉開始前那一周黑得要命,大砍大殺,暴露了本性,還差點栽贓王魚家去坐牢:王魚家壓根不想和他們「同流合污」」最後連禮物也沒有收,愣是非常不給面子的追出工廠大門,當著很多記者的面給扔回【囧】民【囧】主讜的馬車上了。
民【囧】主讜走後,宋東昇馬車又來了,自己來的,沒帶「兒皇帝。」翁拳光。
一是翁拳光臉上被揍得不成樣子,實在不好出門見人:二來,翁拳光對說服王魚家一樣不抱希望,他們都人,都熟悉對方脾氣。
面對「太上皇。」的詢問,翁拳光無奈的這樣形容王魚家:「這個人是個楞子和混【囧】蛋,完全無法通融。幾年前,我看著他們買洋機器、辦工廠的賺得有點多,就想弄點錢花花。本著從小到大的原則,先從龍川小作坊提高保【囧】護【囧】費,大家都給,但收到王魚家那裡收不動了,他就是不給。要報官、要告我們,我們給他家裡扔子彈、揍他的管事、嚇唬他老婆,那次還堵住落單的他,差點打斷他的腿,但是都不管用,這個瘋子屁都不怕!他被我們打了之後,爬起來之後竟然直奔槍店買了槍!第二天晚上就開【囧】槍打殘廢了我們一個跳進工廠想放火的手下。結果被賭徒張其結看準時機,先發制人,聯合最大的幾個廠主,調派起工人當打【囧】手,竟然開始和我們龍川堂硬碰硬的鬥。幾場鬥毆下來,我……我……我也買了汽輪辦西學了。」。
說完這些,翁拳光還豎起一根手指晃著,學著波璃人的腔調說道:
「nono他沒有智慧。」。
都沒有智慧到了拿槍打流氓的地步了,宋東昇也有點怯了,但是不能不爭取啊,商業競爭有句話和幫會一樣:不要命的怕不【囧】要【囧】臉的。
所以宋東昇就帶著禮物和臉皮去了,和當初對待翁拳光的時候差不多,卑躬屈膝,好像他這種商業干將是縣城小老闆王魚家的徒弟一樣,不僅好話說盡,還提出假如王魚家加入皇恩麾下,皇恩軍械給他聯絡機器和渠道,介紹貸【囧】款,把他的廠子變成惠州大廠!
但是王魚家顯得很驚奇,他看著滿臉真誠的宋東昇叫道:「宋先牛啊」您沒發燒吧?我都和老張張其結老哥們鬧翻了,我能和老翁那傢伙共事?和他在一個讜?抱歉,和他走得太近,看見不平的事多了的話,我很怕自己哪天拿槍一槍崩了他。…」
算了,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總不能前門驅狼、後門進虎,搞得自己手下候選人決鬥分生死吧宋東昇也悻悻的灰溜溜的走了。
其後來的竟然是潘近星」他左手提著一包點心,右手竟然拿著自己的小籐條箱」灰頭土臉的來拜訪王魚家了。
當然是說感謝和讚美的話,最後說道:「哎呀,為了我的冤屈都得罪了朋友,我看包青天鐵面無私也不過如此。我看整個夷宋」我看就您王老闆算個君子,是個有良心的」…………。」
王魚家斬釘截鐵的打斷了他,說道:「人都是罪人,你也不要感謝我了。再說,我也不是為了你。」。
「那你為了誰?要是我有個閨女,我都要把她許配給您…………。」潘近星可憐巴巴的說道。
王魚家看了看潘近星,笑了起來:「我不要你閨女,我有妻子了。我是基督徒,我也有私心」我為你伸冤,第一為了神,第二為了我自己,第三為了張其結、寶少爺這些好朋友。我自己想上天國」這是毫無疑問的,而我不想我老弟兄們下地獄」所以我才做這些事。」。
「天國?哎呀,孔聖人說過:大【囧】法之外存而不論,你們何必動不動神神道道的呢?。」潘近星有點厭煩但又有點不敢表現出來那樣勸道。
王魚家冷笑了一聲,說道:「若沒有天國,人只活一世,我何必在乎你這個陌生人?我直接附和老張和寶少爺不就得了,把你一腳踢出門去,我們陞官發財?你還不感謝神呢!」。
「這怎麼個說法啊?我看就是您人好啊……」潘近星問道。
「我好個屁,我以前在惠州做學徒偷店裡的貨物拿去賣,想湊錢跟著別人去嫖故,結果被店主發現打個半死開除了,整條街上都找不到活做,只好灰溜溜的回龍川睡在河裡的破船上,滿腦子都是銀子和女人,那個王魚家會為你出頭?。」王魚家說道:
「後來李醫生給我疥癬,我才知道了耶穌和天國。知道人這一輩子不過是一次科舉,考上了才能做官,就是進入再沒有什麼仇恨、爭競等罪惡的新世界。」。
「我現在就在做考【囧】題,考【囧】題就是你潘近星的事,神是公正的間卷官,什麼作【囧】弊都瞞不過他,我能不好好答題嗎?難道做假答案,鬼都騙不過,還要騙神嗎?」。
潘近星又憤憤不平的叫了起來:「王老弟,這我不服,我們清國也有科舉啊,考的都是孔孟之道,都是教人向善的,你這麼說,好像我們清國都不出君子似的。」。
王魚家答道:「你們是半輩子的辛苦,為了下半輩子的花天酒地,你們不喜歡考試,喜歡做官不勞而獲:我們是用一輩子考試,下輩子依日如此,因為神的考【囧】卷讓人感到喜樂平安,我是喜歡神的科舉。」。
潘近星歎了口氣,看起來沒力氣爭辯了,有氣無力的說道:「要是你們所有人,比如張其結、黃老皮那個人【囧】渣,都像你一樣就好了。搞得我都……都……無家可歸了……………」。
「無家可歸?你不是住民【囧】主讜火車站嗎?怎麼回事?看你行禮都帶著……」王魚家問道。
潘近星兩眼泛紅了,說道:「別提了,夷宋全都是一群讓世態炎涼的小人:中午,民【囧】主讜易成方秉生壓根沒讓我上馬車,我步行回到火車站,發現自己箱子給拎了出來,有人給我說:「火車站房間不夠了,潘先生先自己找個地方住,有事我們去找你。,這就是看我沒用了,不給我住的地方了。…」
「我也沒法,又去找原來的房東老吳,希望那院子還沒租出去,誰料想,老吳看見我都變了臉色,對我大吼大叫,要揍我,說我是閣讜走狗、清國奸細…………那條街宋國人都出來一起罵我…………這他【囧】媽【囧】的……明明是我被騙得傾家蕩產啊,我被作偽證啊………。」說著,潘近星眼睛紅了,拿袖子開始擦眼淚。
「你得寬恕老吳,他拿了辛辛苦苦一半的存款買了彩【囧】票,主要就是買老張的彩【囧】票,他也是可憐人,為了錢迷住了眼睛,再說他也不知道實情……」王魚家拍了拍潘近星肩膀說道:「我找人給你收拾間房子出來,你暫時住在我這裡吧。」。
「哎呀!多謝王老弟!您簡直是孟嘗再世!。」潘近星聞言一愣,接著從椅子上翻舁而下就跪在了王魚家面前。
「別跪我!感謝耶穌!孟嘗是誰?你還認識龍川姓孟的?」。王魚家扶著潘近星問道。
「哎呀!你們夷宋真是斯文掃地,全都是被邪【囧】教洗心了!孟嘗你都不知道?!你不是識字嗎…………。」潘近星瞪眼叫道。
「我識字,我看聖經學的啊,聖經可沒姓孟的……」王魚家說道。
「哎呀,你們辮子沒了,連根也沒了,宋國人沒根了,那可是祖【囧】宗留下來的傳統啊,你們怎麼辦啊?。」潘近星跺腳說道。
「沒傳統不也過得挺好的嗎?你在祖【囧】宗國過得好的話,你大老遠跑美國去幹嘛?我從來不想去國外,在家鄉過得最好!。」王魚家納悶的問道。
潘近星怔了一下,還想反駁,突然想起自己身份來,自己抽了一下自己臉,連連道歉:「王老弟,我在美國天天找書看,嘴上也沒個把門的,邪【囧】教好!感謝邪【囧】教!」。
「你才神神道道的,我問了問姓孟的,你突然抽臉幹嘛?住我這裡可以,不過有一條啊,不許在我廠裡抽鴉片,要抽去門外河邊抽去……」王魚家說道。
而在這個時候,鄭阿寶的馬車進入了龍川火車站,易成領著民【囧】主讜眾豪雄在樓前排成一排,宛如君主迎接另一國的君主來訪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