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新皇后 文 / 鳳珛玨
一年後,東月國
大街張燈結綵,馬車川流不息,來往的人中,除了東月子民,更多的是外邦子民。街邊的商販一聲聲地吆喝聲,讓這大街更增添了一份熱鬧。
一個身著紅衣羅裙的少女,穿梭於人群之間,她似是從外邦而來,看著周圍的一切,眉目中儘是興奮與好奇。
來到一個小攤前,少女被一個粉色宮燈吸引住了,她拿在手裡左看看又看看,不住的讚歎,小攤老闆是一位老者,他慈祥的看著小姑娘,耐心的看她挑選。
這時,一陣馬蹄之聲由遠及近,一人一騎,奔進謹城中。人們迅速讓去兩邊,馬上之人下馬,貼下榜文之後,又上馬離開,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待人們反映過來之時,只見得馬過之處捲起陣陣塵埃,不一會兒,就看不見那人了。
稍片許,榜文前就圍滿了人。紅衣少女一臉疑惑,她放下宮燈,好奇地問老者道:「那些人在看什麼?怎麼圍了那麼多人?」
老者笑道:「小姑娘不知嗎?那是東月王封後的榜文,已經貼布了各國。」
紅衣少女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東月王的封後榜文?東月王不是有一個非常寵愛的寵姬嗎?可是封那位寵姬為後?」
老者笑道:「小姑娘,那卓姬雖然是東月王的寵姬,可是她的身份卑微,怎麼能封後呢?這位新皇后是南詔前朝的思虞公主。」
「啊?那思虞公主是什麼人?她就是那位倖存下來的前公主嗎?真沒想到東月國主竟然會娶她。」
老者聞言歎道:「東月國勢力強大,而那思虞公主著實命運多舛。」
紅衣少女更加不解,老者又道:「自小就多受亡國之苦,小姑娘……唉,小姑娘,我還沒說完呢?……」老者話還沒說完,紅衣少女已經向榜文那邊跑去了,老者在後面喊道:「小姑娘,這宮燈還要不要?」
「要,等一下回來拿。」說完這句話,紅衣少女已經穿入人群中,不見人影。
老者無奈地搖搖頭,低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浮躁?不過,東月王年紀輕輕就能將東月發展到頂峰,真是稀有的帝王之才。到如今,他已貴為一國之君,卻依然對一個沒有權勢的公主如此禮遇,真是奇怪!」老者忽而又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那公主長的有多麼的天仙。」
三匹駿馬利落地在天然閣前收足,兩個男子輕快地躍下馬背。
「客官請進。」兩人一下馬,天然閣的小二便上前迎客。
「這三匹馬兒好生餵著,再來兩壺好茶和一些糕點。」其後的男子一身素淨,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大錠銀子交給小二。
「好勒,上兩壺龍井。」小二對著裡面大喊了一聲,接過銀子,眉開眼笑的去牽馬兒。
三人找了一個乾淨的桌子坐下,放下手中的劍與包袱。
當先的男子長相頗好,他的眉眼很有神韻,只需望上一眼便能使人沉迷。逍遙不羈的眉眼上又有著成熟的魅力。他自顧為自己倒上一壺茶,眉頭一直微微皺著,似乎有些解不開的心事。
穿著明紫衣的男子首先發話:「想不到,東月國主鍾離軒竟會娶一個亡國公主,這真不像他的作風。」
「他若是沒有好處絕不會這樣行事。」林風隨淡淡的接話,眉頭卻皺的更緊了。
「鍾離軒從不屑與他人同盟,今日之事,其中必有蹊蹺,只怕婚事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卻是不知。這一次婚禮邀請了數國君主前往。」顧夜雨話及此處,他的眉頭也不禁微微蹙起。
「顧公子是說,東月國想一網打盡。」說話的男子容顏秀麗,語氣之中還是有些吃驚。
顧夜雨看了一眼槐米,淺笑一聲:「這裡是東月,東月國主之事不得妄自議論,我們還是謹慎為妙。」
槐米輕輕點頭,顧夜雨又道:「我想疑惑的不止我們,其他人一定也知道其中的不妥。」
「這不是去送死嗎?那還有誰去?為什麼要去?」槐米在一旁有些急道,不時的看向自己的少爺。
「一定會有人去,我們便是人。」顧夜雨緩緩說道,眼睛瞟了瞟一直坐在旁邊不語的人,林風隨眉目之間透著疏淡,他笑了笑又道:「而且不在少數。」
「為什麼?」槐米心中大惑,「明知道是陷阱還要去?這些人腦子有問題嗎?」
「槐米小兄弟,你覺得我與你少爺的腦子有問題嗎?」顧夜雨笑著看了看林風隨,笑容之間卻有些冷意。
槐米有些急道:「那不一樣,少爺是南詔國君,他是迫不得已……」
「那別人就不能迫不得已嗎?」不等槐米說完,顧夜雨便打斷道。
「顧公子,你是說,他們……」槐米也恍然,不過他沒有再說下去。
顧夜雨笑著點了點頭。
林風隨喝了一口茶,也淡淡笑道:「不錯,鍾離軒的野心確實不止一個東月。此行恐怕要費些心力。」
槐米微微皺眉:「鍾離軒真有這麼厲害?」
「鍾離軒十四歲便聞名於東月,十七歲娶了東月國的二公主清子,十八歲東月王病逝,由他接任了新王。」林風隨的口氣淡淡,手中的茶杯卻越握越緊,「鍾離軒繼承東月王之位,短短幾年來竟然把東月發展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佩服。」他的眼中不覺流露出讚歎之意,讚歎之中更濃的是愁緒。
「十四歲聞名多月?那皇后不應該是老東月王的清子公主嗎?怎麼又變成了前南詔公主。」槐米想到這個人,覺得實在有些不可思議,提到前南詔公主時,他看了一眼林風隨,明顯的發現林風隨的臉色一白。而另一側的顧夜雨,臉色也並沒有好看太多。
「因為他殺了清子公主。」這次是顧夜雨開口。
「什麼?他竟然敢殺清子公主?怎麼可能?」槐米顯然無法想像,「他就不怕遭到臣子質疑,就不怕得來罵名?」
「這便是可能了。話說回來,鍾離軒若沒有一定的本事,東月國也不會在這短短幾年裡,一躍而上成為四國之首,造就如今的盛況。」林風隨喝了一口茶道。
「這次封後典禮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算是陷阱也值得一跳。」顧夜雨淡淡的接道。
「就算鍾離軒厲害,那也不至於一下子能對付這麼多人。」槐米實在不能理解這些人心中是怎麼想得,「那個鐘離軒不是個好人!」他突然認真的說道,雖然他心裡也佩服那個年輕少主。
顧夜雨有些奇怪的笑問:「槐米小兄弟如何這麼說?」
「他設下這麼一個陷阱害人,當然不是好人。」
顧夜雨一聽心下好笑,「設『陷阱』的人不一定是壞人,滿口仁義的也不一定是好人。」
「啊?」
「就是如此了。」知道槐米不懂,但他也只能解釋到此了。
「你們剛才說那個南詔前公主。」說道這裡時,他頓了頓,接著又道,「她不是死了嗎?怎麼又活過來了。」
這個問題久久沒有人去回答。
直到茶水將盡,顧夜雨才淡淡開口:「她怎麼會死?原不過也是我的疑問。」
說來,他忽然笑了捏碎了手中的杯子:「不過說來還真是有趣,我好不容易想要擺脫她的陰影,可是她的出現再次打亂了我的全盤計劃。這場封後典禮,應當會很熱鬧。」
這一笑打破了之前的嚴肅,也傳到了臨桌人的耳裡,臨桌的白衣男子也微微皺眉。
「東月國?公子?」
他看著同桌的黑袍男子,那人眼神輕潤,面如冠玉。氣質不凡,出眾的俊顏讓任何人都無法忽視,只是表情淡淡,眉宇之間一片清冷,讓人為之疏離。黑袍男子淡淡一笑,並不答話。
「今年的怪事還真是多,看來是不會平靜了。」似是已經習慣了黑袍男子的淡然,男子繼續道,「沒想到皇上這次火速把殿下從封地召進宮,竟是為了此事?說來殿下這次竟然會『聽話』,倒讓微臣吃驚。」
顧夜闌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喧鬧,笑了一下道:「我只是不喜歡宮中的生活,自在一點不是更好。」
白衣男子笑答:「王爺討厭宮中的爾虞我詐,卻偏偏身在皇家,不過時間過得真快,已經這麼多年了。」說著,他抬頭看看外面的天色,轉頭向顧夜闌道:「今天是東月的踏枝節,殿下可想在城裡逛逛,馬上就要天黑了,城裡也要熱鬧起來了。」
顧夜闌一笑,「允之,我們快走吧!如果再慢了,只怕到天黑也進不了東月皇宮。」
被喚作允之的男子也是雅然一笑,說道:「好,公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小二,結賬。」
丟下一錠銀兩,兩人牽過小二送來的馬兒,動作利索的翻身上馬,卻不失雅然風度。一陣塵土輕揚,兩人來去的無痕,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紅日緩緩的滑落,將天空染得通紅。整個東月籠在紅光之中。隨著兩人身影的漸漸消失,夕陽也收起了最後一縷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