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八章 因為你愛錯了人 文 / 鳳珛玨
吃過早飯,顧夜闌又鑽入了書房。他並非不去關心曲飛裳,而是與林瀲衣達成了協議。自從找神醫都失敗了之後,顧夜闌越發知道只有林瀲衣才能為曲飛裳解毒。
所以無論林瀲衣做什麼,他都不會再持反對一詞。林瀲衣說,只要顧夜闌不再對他橫眉冷對,一個月之後,她一定會把解藥奉上。
這一個月開始之後,顧夜闌果然不會在對他橫眉冷對了,只是語氣與臉色依舊是淡到如水的那種。無論林瀲衣怎麼和他說話,他都是愛理不理的模樣。有的時候林瀲衣故意打翻他的墨,或者是把他的丹青塗鴉一片。再者就是抱著他送信的鴿子玩耍,不讓鴿子飛走。
顧夜闌每每看著林瀲衣做著這一切的時候,都十分的無奈。他大多的時候是選擇無視的,但是林瀲衣的招數越來越多,顧夜闌開始時還會壓住怒火說她兩句,可是越到後來,顧夜闌愈加懶得理她。
這一天,林瀲衣獨自上街,爾爾說今日是姻緣節,她本不信這些月老之說,可是想到有太久沒有出門,便收拾了一下和爾爾一起步行出門。
並非林瀲衣不想乘坐車馬,只是王府之中的人對她更加冷淡了,現在她說一句話,總是被人無視。
林瀲衣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那麼好脾氣,竟然對別人的冷眼相對毫不生氣。
走到月老廟,這裡站滿了信男信女。姻緣節月老廟也比平日香火更加旺盛,看著男男女女皆是一臉喜氣的來來往往,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喜悅。
她實在不想進去,但知曉爾爾有興趣,便讓她進去了。看著爾爾輕快消失在門裡的背影,林瀲衣黯然,若是從前,她或許也會帶著一份純真的少女心意去拜拜這月老,可如今……她默然轉身,一抬首,不期然的看到一人。
今日的林瀲衣穿得極為普通,這樣的打扮就像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貴氣可言。盈盈抬首間,目光竟與他不期而遇,誰都沒有預料,他們會在這裡相會。
顧夜闌沒有想到林瀲衣會出現在這裡,他略微皺眉,卻見她似是無事人的模樣對他微微頷首。顧夜闌愣神之間,正見一個甜美的少女從月老廟出來直接撲到顧夜闌的面前。
林瀲衣的目光頓冷,偏過頭去,心口微微一痛,似被什麼刺到。曲飛裳,沒想到她竟然醒了。還會在這樣的節日裡。
她神情淡漠,對上顧夜闌略微惶然的目光,微施一禮,就要離去。
卻在此時,曲飛裳開口,嗓音嬌軟甜美:「闌哥哥,裳兒抽到了上簽,月老一定會保佑我們在一起的。」
聽見這句話時,林瀲衣的心一緊,卻聽顧夜闌溫柔的說道:「姻緣本為天注定,這支籤不信也罷。」
聞聲,林瀲衣微微有些怔愣。
曲飛裳似乎有些不滿,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任性:「怎麼可以不信,裳兒不依,裳兒偏信。闌哥哥這一生只能愛裳兒一人。」
顧夜闌的聲音淡淡,卻是掩飾不住的溫柔:「別再胡說了,女孩子家說這些也不害臊。」
少女低低的笑聲猶在身後。林瀲衣發覺自己正愣在當地,才知自己走神是多麼的嚴重。想到顧夜闌肯定也注意到她站在這裡了,不由的想要邁步離開。剛跨出一步,便聽見曲飛裳小聲的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聽見這個名字時,林瀲衣不知不覺又停下了腳步。
曲飛裳說,易含非……
她沒有挺清楚她說了什麼,但是直覺的讓她心中一緊。再想聽什麼,身後卻已經沒了聲音,轉身之後,才發現他們已經走遠。
遠遠望去,他們的背影是那樣的相配,只可惜,她卻成了分開他們的後母。
林瀲衣站在原地許久,腳步竟然鬼使神差的移向了月老廟,求籤的人很多,林瀲衣學著眾少女的模樣,擺作心誠的模樣,開始作拜。
月老面今日的籤筒之中只放一隻下簽,而林瀲衣很不幸,抽中的便是這支下簽。
「著著佔先機,其中路不迷,目前無合意,怎免是和非。」
拿著籤文遞給解籤的和尚,對方看了她一眼,緩緩解來:「因為居守中路,不偏不倚,深得成功之道,所以,各方面的條件都比別人優越。在這種不均衡,不匹配的情況下,是不宜與人合婚的。如果勉強聯合,也不會長久,必然會很快離散。」
「不可合嗎?」林瀲衣愣了一下,看著和尚有些失神。
解籤的和尚搖搖頭:「簽意並不是說不可合,而是認為你不能操之過急。」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既是天下大勢,又是各種小事物的發展規律。就像鐘錶一類的精密儀器,組裝運行一段時間後,齒輪也會因磨損產生間隙,而失去它的靈敏度準確度。產生間隙,也就是一種分的現象。小到分子,原子的分合聚化,也是同樣的道理。在合的那一天,便想到分的那一時刻,一團和氣,往往容忽視這一規律。
林瀲衣苦笑,離開月老廟時,忽然發現眾人都圍在了月老廟外。一看之下才知是月老散紅繩。林瀲衣覺得無趣,正要離開,忽覺頭頂一陣清風吹來,抬頭一看時,只見一條紅綾迎風吹來,林瀲衣一愣,下意識的一接。
轉過身時,正巧也見顧夜闌路過,而那條紅繩的另一端竟然神話般的落入了他的懷中。顧夜闌似乎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剛把紅繩拿起來,便聽見披著紅色寬大織袍的老人喊道:「天賜良緣啊。」
林瀲衣一抬頭,正看向紅繩另一端的顧夜闌。抬手間,眾人下意識紛紛挪開一條路來,而同時顧夜闌也抬起了頭,正對上林瀲衣的目光。
林瀲衣與顧夜闌都沒有想到這忽如其來的一幕,顧夜闌只驚愕了一瞬,臉上順便露出了懷疑的目光。
林瀲衣淡淡一笑,她忽然鬆開了手中的紅繩,轉身拂袖而去。
林瀲衣不知道顧夜闌是怎樣的表情,她只知此刻她的心中很是憂傷。她甚至說不上來自己憂傷的到底是什麼?
爾爾從廟中出來,看見的便是顧夜闌與林瀲衣互簽紅繩的一幕,他們的神色各異,只是林瀲衣的神情,爾爾看在了眼中。
這天晚上,林瀲衣出奇的沉默。顧夜闌回到房中時,他想她會如同往日一樣捉弄自己的,可是她沒有。似乎從月老廟回來之後,她便一言不發。
「你在想什麼?」顧夜闌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
「當然是怎麼處置曲飛裳。」
顧夜闌聞言臉色一沉:「你的腦袋裡為什麼總是害人的想法?」
林瀲衣好笑地看著他的側面:「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你不陪嬌妻,反倒陪她去月老廟?」
顧夜闌一怔,已經是不悅的徵兆:「你本就不該拆散我和裳兒。」
林瀲衣道:「我這樣說,你這樣一味的護著曲飛裳,我會不高興的。」
顧夜闌輕歎:「你又何嘗想過別人的喜怒?」
林瀲衣笑道:「別人的喜怒我不管,我知道錯的人也是你。」
「為什麼是我?」顧夜闌愕然。
「因為你愛錯了人。」
顧夜闌皺眉道:「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想聽。」
林瀲衣若有所思地說:「你愛曲飛裳嗎?」
顧夜闌默然。
林瀲衣笑道:「你為什麼不問我是誰?」
顧夜闌淡淡地說:「我不想干涉你的事情,你也不要來干涉我的事情。」
林瀲衣微微一笑,「世上的事本無絕對。」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一夜,兩人又是異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