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殺意 文 / 鳳珛玨
林瀲衣暗暗告訴自己,她不是林瀲衣,一定首先要讓自己相信。
可是,她此時又能做些什麼?
她似乎應該先計劃好一切。
這些天裡,她常常做著一個相同的夢。
夢中,她自由的跑著,無憂無慮。
這是一條十分熱鬧的大街,街邊四處都是各色的綵燈與華麗的煙火。她歡笑著,追著煙花的方向跑去。
奔跑之中,她聽見身後有人低笑一聲,對她說:
「衣衣,當心摔倒。」
她回身,卻見秦朔站在遠處,含笑的看著自己,而他的身影卻在慢慢遠離而去。
他說:「衣衣,你要報仇,為你報仇。」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卻還是含著笑意的。錯愕之中,林瀲衣慌忙追了過去。
可是秦朔越來越遠,小小的她根本追不上他的腳步。
腳下一痛,林瀲衣重重摔倒在地。火辣辣的疼痛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抬起頭來想要繼續追上去。
卻聽見身後另一個溫柔的呼喚:
「衣衣,衣衣。」
林瀲衣詫異的回身,這是一個如琢如磨,清風一般的男子。
他走到自己的面前俯下身,溫和地笑著,他的眼睛清澈明朗。
林瀲衣望著他,竟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衣衣,我帶你離開。」
看著他,彷彿隔著千年的相思。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或許似曾相識。
只見,一陣花雨飄落眼前,遮擋了兩人的視線。
瀲衣在夢中想要抓住他們,可除了滿手的冰涼,什麼都把握不住。
她從夢中驚醒,不經嘲笑了自己一番。夢見秦朔還好,自己與他畢竟玩了兩年。可與大叔實在是…….好吧,她與大叔也在一起玩了兩年,大叔也確實給了她許多關愛。以至於她自然的開始依賴他。
想到大叔,林瀲衣不由得開始想,自己跑了出去之後,大叔有沒有很著急的找自己。又會不會因為自己不見了他就輕鬆了。
想到這裡,她的嘴巴撇了撇,死大叔,老不正經,喜歡蘿莉,看見人家蘿莉撒嬌就頂不住。
此時的林瀲衣完全忘記了她口中的大叔也不過只比她大上七八歲罷了。
或許是因為這個夢的緣故,以至於她竟然開始有那麼一點想大叔了。對了,大叔叫什麼?她似乎到現在還沒有問過。
正思考之間,林風隨走了進來。他抿著唇,眼中是無盡的深沉與複雜。
還未等風隨開口,一聲莽撞的推門聲響起,但見來人是一個隨侍。
此時的隨侍也顧不得諸多禮節,望著林風隨急促一行禮道:「公子,老爺有要事傳你速速回去。」
林風隨點點頭,望了望窗外晴空,復而又垂下眉睫道:「我知道了,去準備車馬吧。」
林瀲衣微微一愣,她還什麼都沒弄清楚,他就要走了?
她張大嘴巴,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林風隨對她歉意道:「衣衣,我要走了,你,我會讓下人帶你去另一處別院,那裡風景好,對你的傷勢有幫助。」
林瀲衣乖巧的點點頭,眨了眨眼睛,怯怯道:「大哥哥還會回來嗎?」
「你好好吃藥,以後,若是還有機會,我會再來看你?」他溫淳低沉的聲音傳來。
林瀲衣絞了絞衣角,輕輕「恩」了一聲。
心中卻想,恐怕我是沒那個機會了,但她面上甜甜的瞇著眼笑著。
林風隨淡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沒有要任何隨侍,只有林瀲衣一人坐在舒適的馬車裡。她身上的傷還沒好,卻已經能走動。她掀開車簾看著車外大批的鐵衛,密密麻麻的圍著車隊。她秀眉微蹙,果然被懷疑了嗎?
不過,她倒不太相信公子會這麼殺了她。若是想殺她其實早一點就可以不用救她。自是顧夜雨眼中的殺意她沒有錯過。
不知為何,林瀲衣總覺得公子並不想害自己,可是具體是為了什麼,她倒是不得而知了。
眼看著車隊越使越遠,林瀲衣心中就愈加的擔心。
她靠在榻上休息,微微按住紊亂的心跳。
忽然車外傳來一陣馬蹄聲,越使越近,林瀲衣心微微提到了嗓子眼。
透著車簾,她看見了來人的樣子。她幾乎要叫出聲,是大叔!!
但見大叔騎著馬,與她擦肩而過。他眉頭之間帶著焦慮的神色,這是因為她嗎?
林瀲衣有些怔忪的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竟也忘記了叫住他。看著他越走越遠,林瀲衣的心微微有些落寞。
狐狸不知丟在了哪裡,她環抱著自己的身體,此刻的她越來越覺得單薄。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不知過了多久到了目的地。
夕陽西下,林瀲衣站在高樓上看著面前的景致。她仰著頭,西斜的韻光灑在林瀲衣的臉頰上,將她的沉默轉現成一份落寞。
她已經站在這裡一天了。
林瀲衣在想,好像她很小的時候起,每每父皇不在身邊時,她就喜歡這樣一個人呆在一處,任由思緒亂飛。
不知是因為沒有人願意和她說話,還是因為她不想去理會別人。
自從認識秦朔之後,林瀲衣就不願與其他人呆在一起。
那個時候的秦朔還是個弱冠少年,可是他的身上卻有種強大的力量與氣勢。明明他是那般的霸道與邪魅,但林瀲衣卻可以在他的身上找到一種依賴之感。
她不會相信任何人,只是除了秦朔。
秦朔的身上有著她熟悉的安寧,可是這種熟悉她不知從何而來。她記得秦朔有一日問她:衣衣,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會怎麼辦?
那一瞬間,她看見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種淒迷感情。那種感情或許叫做惆悵,也或許叫做無奈。
「公主。」
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竟來她發呆的時間好像越來越長了。
聲音的主人故意壓低聲音,似乎是害怕驚嚇住這個默然思考的女子。
回過頭,林瀲衣眨眨眼睛,看著面前五官俊秀的男子,一時竟有些忘記了身在何處。
「衾愬哥哥?你是在叫我嗎?」輕柔的聲音裡透著淡淡的疑惑。
「還是不承認嗎?」顧夜雨神色平和,黑眸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林瀲衣看著他的表情,神色如常,微微笑了笑,「衾愬哥哥,你是來找衣衣玩的嗎?」
叫一個同音的名義還真有不習慣呢?
見她繼續裝傻充愣,顧夜雨冷哼一聲:「我並不是風隨,你休想糊弄我!」
「啊?」林瀲衣小臉垮了下來,似乎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凶,忍著淚,不開心道:「哥哥你好凶啊,不跟衣衣玩就算了,還要凶人家。」
見她一副孩子氣的模樣,顧夜雨想要發怒,卻又是怒不起來,半晌只得忍耐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到底承不承認!」
林瀲衣緩緩抬頭,還是不解:「大哥哥,你在說什麼?衣衣聽不懂。」
「聽不懂?」顧夜雨冷笑一聲,就在林瀲衣猜測他要爆發時,卻覺得自己腦袋一陣暈眩,下一刻雙腳一空,身體一沉。
「啊!!!!」
呼嘯的風從耳邊劃過,她幾乎來不及思考,就發覺自己被扔下了高樓。
該死的顧夜雨!
林瀲衣沒想到顧夜雨會如此的心狠手辣,看著他逐漸變小得身影,她的眼中露出一股殺意。
落入冰冷的護城河裡,林瀲衣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要冷透了。水嗆入口鼻之中,死亡的滋味讓她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恐懼襲來。
不,她不想死?她還沒有報仇!她怎麼可以死?
老天,救救她吧,快來救救她吧。
意識朦朧的瞬間,她看見一個人影正向自己游來…….
「九殿下離宮已經大半年了,皇上派去的侍衛都找不到殿下。如若殿下不是自己不想回來,就一定是有心人挾持了殿下,此事萬萬不可大意啊。」
顧夜雨蹙了蹙眉,低聲問道:「九弟可有仇人?」
「不曾。」
「那你如何認為是有心人挾持?」
長石哼了一聲,道:「在皇宮之中,什麼明爭暗鬥沒有,此時更是陛下選太子之際,想除掉九殿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想到這裡他又有些憤怒,「這般賊子罔顧倫常,實在天理不容。」
顧夜雨皺了皺眉,「那你心中可有計較?沒有證據必然不能聲張。」
「等找到證據,九殿下不知該受了多少苦。」長石心中擔憂,一時語氣有些嚴重。
顧夜雨默然,卻聽一個平穩的聲音響起:「長石你又焦躁了,九殿下曾說你進步了許多,可我這才離開數日,你又退步了不少。」
來人正是烏總管,但見烏總管一身簡單的衣飾,看起來任意非常。而他的臉上卻還是含著慣有的從容。
「烏先生,你覺得會不會是」
「不會!」長石的話未說完,烏總管就已經截斷了他的話。
望著長石疑惑的眼神,他解釋道:「我剛才順便去拜訪了一下諸位皇子,此時絕對與他們無關。」
「烏先生,那會不會是?」
「長石下去吧,我有話與七殿下詳談。你去門外守著。」烏總管從容的讓長石退下,並不讓他再問。
長石見此,只得退下。
待長石走出房門,顧夜雨方才遲疑的問道:「烏先生覺得,九弟遲遲不歸,是因為南詔之事?還是…….」顧夜雨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願繼承皇位。」
烏總管聽此,卻不驚奇,而是平淡搖頭道:「我家殿下的心思從來沒有人知道,但是陛下是曾見過殿下,殿下的心情一直鬱結,恐怕只是自己不願歸來。」
顧夜雨低聲道:「九弟還在執著當初的事情。」
烏總管笑了一下,道:「只怕是誰經歷那樣的事情,都會有所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