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小師傅 文 / 鳳珛玨
那幾人和林瀲衣說完,都去圍著那書生一個勁的說著,勸著。
林瀲衣耳邊不斷傳來那些行人的話語,什麼「要對你家妹子好啊。」「不能再惹她生氣了。」甚至還有什麼「小夫小妻間吵吵是小事,要和睦。」「雖然你娘子現在年紀小了點,但是還是會長大的嘛」…….
這些話本就是那群人誤會而言的,林瀲衣倒也可以理解。只是她不能理解的,是那小書生竟然還站在那裡溫和的笑著,還不時的點點頭。雖然儒雅的白衣因為剛才被自己拖了幾步沾染了一些泥土,但他卻並未因此增添多少狼狽之色。
那小書生聽見每個人說一句他就應一聲,並微笑和氣的搭著幾句,看那樣子,好似他和自己真是一對打情罵俏的夫妻。
林瀲衣站在原地驚愕的望著那幾個人,她此時的心情,豈是無可奈何可以道的明白的。
見眾人都圍著那書生,林瀲衣想著正是離開的時候了,她此時可沒了心情找眾人說清楚。而且,她算是領略到這古人的厲害了,越描越黑這個道理,她還是聽秦朔說過的。
見那幾個農夫背對著自己,林瀲衣知曉此時正是離開的時機,於是心念一動便連忙跳進樹叢中去,藉著樹叢的掩飾,逃了出去。
順利的擺脫了那書生,瀲衣整理了一下衣著。想到剛才的那個小書生,林瀲衣的眼中閃過一抹厭煩。她暗暗心道,在這古代,可千萬不能再惹書生!
林瀲衣感歎之後,慢慢走出草叢,慌忙的左右看看。她可不想再被那個那個人纏身,多浪費時間啊。
抬頭看看天,天色還尚早。一陣涼風拂過,林瀲衣覺得清涼了許多,心中的煩悶也是清掃了不少。
走出樹叢,林瀲衣沿著僻靜的小道慢慢向著山下走去。遠遠望去,那盡頭處,一片紅雲溫蘊,給這人間之秋帶來了一絲溫暖。
林瀲衣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心中長長歎息。天下之大,她竟有些無從可去。
正想著,身後遠遠的傳來一陣馬蹄聲。林瀲衣回頭一望,正見遠方掀起一片塵土,一人正策馬朝這個方向駛來。
那馬的速度很快,行人都駭然的向著周圍散去,一時大街上呼喊連天。
林瀲衣皺眉看著那馬上之人,那是一個穿著華貴的公子,那男人眸中隱含著一抹急切,似乎是有什麼要緊之事。只是這樣騎馬未免也太危險了些。
林瀲衣皺眉之間,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前方響起來:「大街之上這樣莽撞的騎馬,實在過分!」
林瀲衣聽到這個聲音時,只覺得頭皮一麻。
她向著聲音的來源望去,正見到那個書生站在大路中間。他的臉上神情有些肅然,在他的身後還擋著一個孩子。
那是千鈞一髮之際,眼看馬兒就要撞上了書生,那馬上之人一驚,急忙想要拉住馬韁,但許是用力過大的緣故,竟驚了馬兒。那馬兒一痛抬起兩隻前蹄就要往書生身上踏去。
這一舉來的太突然,周邊的百姓都驚叫了出聲。林瀲衣也大吃一驚,就在這一瞬間,她彷彿看見一道光芒閃過,便見那馬兒一下子乖順了起來,它放下馬蹄溫順的走到一邊,自顧的擺擺尾巴。
眾人都被這一變故又是吃了一驚,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前一刻還是驚心動魄,怎麼下一刻忽然平靜了下來。
那馬上的人眼中也全是詫異與疑惑。愣在原地也是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眾人只覺得這是一場夢,好似剛才的心驚肉跳都是一場幻境。
人群只安靜了片刻,隨即便聽見人群之中開始猜疑。
「肯定是曇下派的人。」
「是啊,他們修習仙術,又有狹義風範。」
「可是怎麼不見曇下派的人?……」
……
人群之中議論紛紛,林瀲衣聽此卻覺得有些好奇了,這曇下派是什麼門派,仙術?難道是一個修仙的門派?
林瀲衣想了想也不明白,便舉步離開了。走到拐角牆邊,想著眾人的話語,又自顧的思索著他們口中的曇下派。曇下派既為修仙門派,那裡的靈氣應該濃重,那麼會不會知曉我穿越的前因後果?
不知思索了多久,林瀲衣又重望向了大街,此時的大街已經恢復了之前的熱鬧,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大街中間只有一個坐在地上玩的正歡快的孩子,卻是沒有了那個書生的影子。
忽覺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陰影,林瀲衣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她一回頭便看見一張放大的俊容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林瀲衣驚了一跳,連連退後了兩步,這才驚魂未定的輕輕摀住胸口。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子,有些驚疑道:「你,你,你怎麼會……」
「仙子小師傅。真巧啊。」書生望著林瀲衣笑得和暖無害,林瀲衣面對這樣的笑容真是有些歎息。若不是她知曉這個人是故意的,她絕對會相信他們真的是「巧」遇。
「你,」林瀲衣看著他已經無話可說,她抿了抿唇,歎了一聲,聲音沉道,「你不要再纏著我了,無論你怎麼跟著我,我都不會收你為徒的。」
「小師傅……」書生有些驚愕的望著林瀲衣,那神情似是委屈,「小師傅,可是弟子已經行了拜師大禮了啊。」
「什麼?」林瀲衣微微一愣,便見書生和顏悅色的解釋道:「之前在山上啊,我不是都給仙子行了跪拜之禮了麼。」
「跪拜大禮?」林瀲衣眉心一曲,想起之前在樹林裡被他纏住的情景,頓時覺得哭笑不得。
她望著依舊笑得溫和的書生,此時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了灰塵,雪白的儒衣將他映襯的更加白淨。林瀲衣強忍下鬱悶,耐心歎道:「我沒有答應你。」
「小師傅也沒有拒絕啊。」
「你我萍水相逢,我根本不會仙術,甚至連武功都不會,怎麼做你的師父,你另請高明吧。」
「不,小師傅是仙子,就是仙術武功再低微也比徒兒強。徒兒認定了小師傅,不管如何,徒兒都不會嫌棄小師傅。」
嫌棄她————
林瀲衣悶……
「你就當從來沒有見過我,我也不是什麼仙子。你不是要去曇下派嗎?你現在便繼續去那裡吧,那裡才真正適合你。」
「不,這怎麼行,徒兒已經拜了師,怎麼還能去投靠別的門下。這樣弟子不是不忠不孝不義嗎?還有,徒兒既然看見了小師傅就說明徒兒和師父有緣,既然有緣又怎麼能當沒看見呢。」
「更何況小師傅是仙子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就算弟子說不是,可師父還是仙子,難道能因為徒兒的一句話就改變嗎?」
林瀲衣張著口,一副糾結不已的表情。這人不是腦子壞了,就是有戀童癖。
林瀲衣從沒有見過這麼難纏的人,似乎所有道理在他的面前都是錯的,他總有辦法說出更多的反駁道理,多說多錯,不說也錯。這不由得讓林瀲衣覺得挫敗。
看著這個書生,林瀲衣的腦海中閃過秦朔的身影,這一幕讓她記憶慢慢浮出。
在她的印象中,秦朔也不怎麼說話,幾乎每次都是她吵鬧著和他說話。林瀲衣總是喜歡一天到晚尋著他的影子。
她記得那個時候秦朔總是寵溺她的,耐心的聽她訴說著一切。有的時候她纏的太緊了,他總是會無奈的看著她,那神情似歎息似睏倦。
記憶最深的一次,那是林瀲衣九歲的時候,她拿著綢布和針線去找秦朔。
秦朔看著她跑得急切,寵溺的替她拭去額上汗珠,問道:「這麼急著找我,到底有何事?」
林瀲衣抬起紅撲撲的臉蛋,將針線遞給秦朔,說道:「朔哥哥教衣衣刺繡。」
那時她記得秦朔的臉一紅,有些尷尬道:「我不會女紅。」
「朔哥哥為什麼不會女紅,小七兒的哥哥就教她刺繡,繡的好漂亮,衣衣也要學。」林瀲衣不依不饒。
秦朔有些無奈的看著林瀲衣,無奈道:「小七的哥哥是專掌宮中司制的掌官,我真的不會。」
「為什麼朔哥哥不會,朔哥哥不肯教衣衣,是不是因為隱疾的緣故。」林瀲衣一臉委屈。
「不是。」秦朔語悶,臉黑了黑。望著林瀲衣快要哭泣的模樣,輕歎一聲,又輕咳了一下,終是道:「我是男人。」
「為什麼男人就不能教衣衣女紅?」
「我沒有學過,我也不懂怎麼做?」
「衣衣不信,想想郡主說了,她最寶貴的那件衣服就是朔哥哥縫的那件。」
「衣服?」
「是啊,就是朔哥哥上次打壞人時割破的那件,你隨手扔掉了,被想想郡主拿回去了。那件衣服上有兩個破口是朔哥哥親手繳上去的。想想說,這是她此生見過最美的針線。還不准別人看一眼。」
「………」
林瀲衣想著想著,唇角不由的彎了起來。當時秦朔的臉色她還能記得清清楚楚,那可疑的紅雲使得秦朔更加俊朗了。還有連他一貫的平靜面容都變得不自然起來了。
那一整天秦朔被自己纏的沒辦法終還是手把手的教她起來。可是秦朔的確不會女紅,所以一天下來,自己倒是沒被扎幾次手指,而他卻是十指通紅。
林瀲衣心底苦喜參半,再看看現在的情形,當時的秦朔其實也很困煩的吧,但是他從來沒有責怪過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