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難纏的書生 文 / 鳳珛玨
林瀲衣望著他坐在地上喘氣的樣子,不禁有些狐疑了,她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山上的路。她剛才似乎飛了很遠啊,這個小書生竟然能追得上她?難道山上還有捷徑?還是他也會這種秦朔牌變.態輕功?
「大哥哥,你攔我做什麼?」林瀲衣見男子一直追著自己,眨了眨眼睛,又露出自己的純真模樣,好奇的問道。
林瀲衣的聲音清玲柔和,加上整個人又美麗討喜,聽得那男子一陣愣神。
「呃,小仙子可是曇下派中人……」那個男子望著林瀲衣有些出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竟然看一個小孩子失神,真是好笑了……
「曇下派?」林瀲衣默念,自己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別說是西羅的事情她可謂是一無所知。就連她的老家南詔,她估計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搖了搖頭,林瀲衣輕聲說道,「我不是曇下派的人。」說著她便抱著九尾白狐要向著前方走去。
小書生一見林瀲衣要走,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追上前去,他的步履踉蹌,險些又摔了一跤,那樣子很是笨拙。
「小仙子留步,小仙子我想拜你為師?」那男子說得大聲,那溫和的面龐雖沒有多麼俊朗,卻有著那一份深沉的魅力。
林瀲衣聽此愣了愣,便見男子一下子跪拜了下去,「求小仙子收我為徒!」
林瀲衣被這一陣勢嚇了一跳,她伸出手想拉起男子,「這位大哥哥,你這是做什麼?快些起來。」
誰知那男子一下子拉住林瀲衣的裙擺,大聲道:「小仙子收我為徒吧,我一定會好好修行,求小仙子不要嫌棄在下沒有天分。」
林瀲衣暗自翻了翻白眼,這人無知的叫她仙女也就罷了,還非要加個「小」字,怎麼聽怎麼憋屈。
不過林瀲衣現在的樣貌也只有十歲的模樣,而這個男子應該也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他們這一站一跪,當真有些滑稽。
沒想到這孩子年紀輕輕,竟然是一個傻子?
「我不收徒。」林瀲衣無奈,想要拉開裙子,可是那書生雖然看似瘦弱,可力氣卻是不小。
林瀲衣比不過他的力氣,也飛不起來。於是,這一拉一拽的二人就這麼僵持住了。
「小仙子,在下真的很誠心,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吧。」男子不依不饒,那本就溫柔的神情上帶上濃濃的懇切之意,只要人覺得不答應他就是一份罪過。
林瀲衣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在她來到這個古代之後,儘管會有人對她公主的身份敬畏,但也只是臉色稍變之後就再沒有了表情。見多了那些獨立自持的男人,再看腳下死死抓著自己不放的小書生,林瀲衣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林瀲衣並不是清冷孤傲的公主,儘管她從不多言語。
世人以為她自持身份高貴,或是不愛說話,只是又有幾人知曉,她不是不愛說話,也不是因為身份特殊,而是她不知該與誰去說話,或是該說些什麼。除了與秦朔,她真的幾乎不曾和誰說過什麼話?
她孤獨了太久,久到忘記了她這個年紀應該擁有的那份純真,久到埋沒了曾經那個機靈的少女,久到被所有人都遺忘了。
曾經她的身邊有秦朔,雖然她常常對他不好,但是她真的好珍惜這個朋友。秦朔走後,她孤獨了好久,因為連最後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都失去了,她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現在連父皇也離開了。她真的只是一個人了。
儘管只是一個小小的幸福,但在那時,這便是她期盼的永生幸福。可那永生想得太美好了,以至於最後也被剝奪。
自從秦朔走後,林瀲衣就沒有展露過一次笑顏。人人都敬她的身份,懼她的威嚴,或是不屑她是煞星。就是沒有人會和她說話,和她笑。
現在這個小書生只當自己是小仙女,那凡世的種種自覺讓林瀲衣封印的心靈慢慢甦醒,她曾經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可是重生之後,她的心智並沒有隨著時間慢慢成熟,而是彷彿再次慢慢度過了一次。
現在看書生臉上懇切誠意的模樣,林瀲衣真有點進退不得。
「我,我真的不收徒弟。」林瀲衣低下頭,秀眉微微皺起,臉上的神情有些為難,那系發的兩根柳色髮帶從兩側垂落下來,襯映著嬌美的面龐更顯楚楚動人。「我也不會教徒弟。」
公主收徒弟,還是被一個凡人當做仙女。這,是不是太奇怪了。
見那小書生睜大眼睛望著自己有些發愣,林瀲衣以為是自己的話太過直接,便想著如何委婉一點拒絕。
「你放開我吧,你說的那曇下派應該就在這山上面,要不你去那裡看看?」林瀲衣耐心的解釋著,希望這個小書生可以翻然醒悟。
可誰知那白淨的書生只有那一瞬的愣神便又開始嚷了起來:「不,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既然弟子說要拜小仙子為師,那就一定要拜小仙子為師。弟子寒窗苦讀,如若連說出的話都做不到,那豈不是不用做人了。」
那書生說得義憤填膺,林瀲衣被他說得愣了一下,她從沒見過這麼死板的書生,曾經她聽那些從凡人修煉為仙的仙人們說,人間的書生大多很迂腐,從來不懂得變通。如今林瀲衣總算是親眼見識了。
林瀲衣強自忍耐著,她還是忍不住又望了一眼他。
這個書生雖然囉嗦了些,長相也沒有可以讓人一眼即可銘記於心的俊美明耀,但他的聲音卻是十分好聽的,那朗朗明明的聲音彷彿一縷清泉,聽在心底很是舒服耐用。
「你只是把我當成了曇下派的弟子,可我真的不是,你要學仙法而我用的是輕功,所以你不用對我講什麼信用。」林瀲衣還是希翼那書生改變主意,畢竟自己還需要思考接下來的路程,不能在此和他多浪費時間。
「不行!」那書生一聽這話顯然不樂意了,他大聲駁斥,讓林瀲衣驚了一跳,就聽他又說道,「無論小仙子是不是曇下派中人,我都拜定了小仙子為師,小仙子不必擔心,弟子絕對不會反悔,將來也一定會好好孝順您老人家,一定會侍奉師父終老。」
侍奉終老?老人家?林瀲衣只覺得自己頭頂烏雲層層,她此時模樣看起來很老嗎?
「不必了,我習慣一個人了。你一定會找到一個好師父的。」林瀲衣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挫敗的向前移了幾步,口裡有氣無力的繼續道,「我只是會些輕功的小姑娘,根本不懂得你說的什麼修仙,收你為徒豈不是耽誤你的前程?」
那書生顯然並沒有鬆手的打算,他見林瀲衣要走,直接抱住了她的一隻腿,只見得林瀲衣一步一步往前挪去,而那書生就連帶著被拖了幾步。那一站一趴兩個人,不由得惹得幾個剛下山的行人目瞪口呆。
那幾人本是山上的農夫,此時各背著一筐柴聊著家常,卻被這吵鬧的二人引得頻頻側目。
看那站著的小姑娘,也就才十歲的樣子,沒想到力氣竟然這麼大,脾氣好像也不好。而地上的少年也才十六七歲的模樣,乾乾淨淨的,看上去挺溫柔可親的。這是哪對……呃,兄妹?——!!!吵得還挺凶!
正在那些行人思索著要不要上去勸勸,其中一人摸摸鬍子道:「看那小公子也挺不容易的,這世上難得有個癡情的。」說這話時,他絕對忽視了林瀲衣和書生的年紀……
正說著,便聽那地上的書生大叫起來:「不要走啊,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求求你了。我一定什麼都聽你的,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一聽這話那幾個大老爺們自然是看不下去了,其中一人立刻上前,阻止正要擺脫書生的林瀲衣,大聲說道:「小姑娘,你看你……呃,這小哥也挺不容易的,他既然都認錯了,你怎得還不原諒人家。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額……你們能在一起是福氣啊!」
林瀲衣本來已經對這個書生失去了耐心,剛準備先把他打暈走人,誰知被幾個突如其來的行人一擋,當下也不敢輕易施行暴力了。況且,那人剛才說什麼?十年修得同船渡?大叔們,我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好不好?你們這也太早熟了吧?
林瀲衣腦中一空,張口就解釋道:「我和他沒有關係,他不是我什麼什麼什麼人,我們…….」
「我說小姑娘,你看你家……額,這位小哥都這麼求你了,縱使他有再大的錯也可以好好說啊。」不待林瀲衣說完,其中一人就打斷道,還好心的勸解著。「你看你家……小哥……這麼捨不得你,說明心中還是在意你的啊,小姑娘我看你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聽大叔的,別生氣了。」
林瀲衣臉一黑,她覺得這群大叔分明就認定了她與這書生有一腿?好吧,你們西羅早熟,你們全家都早熟。
說這話時,還有一人上前將那書生扶了起來,也拉在一邊勸說著。林瀲衣站在一邊,充耳不聞眼前大漢的勸慰,而是看向那小書生的方向,這一看,林瀲衣只覺得滿頭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