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一路向東 文 / 鳳珛玨
抬眼望去,身後是一座酒樓,陣陣香氣從酒樓傳出,她忽然覺得有些飢餓。正想著要不要一邊吃點東西一邊等待。
正在想著進不進去的問題,忽然身後一陣冷風襲來,她還沒來得及吃驚,就覺眼前寒光一閃,一個冰涼的物體抵在了她細嫩的脖子上。
那人的力氣極大,另一隻手勒住她的身體,幾乎讓她痛暈過去。手上本能的想抓開那隻手,誰知竟碰到那冰涼的匕首,鮮紅的血液從她白皙柔嫩的手上流了下來,分外的鮮紅。
「你以為你抓住了這個孩子,你就能逃走!」一個儒雅清朗的聲音如沐春風一般的響起,但見來人一襲白袍。林瀲衣從未見過有這樣一個男子,他將白衣穿得如仙如謫,竟襯得身形俊美絕倫。
瀲衣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成為了焦點,而挾持她的是一個男人,雖看不到他的樣子,但他的聲音帶著沉沉笑意。
「是嗎?那就要看看在這南詔子民的眼中,你們南詔皇室到底會怎樣的選擇?選錯了,那你們林氏的威信可就毀於一旦了。哈哈哈。」
男子的笑聲分外的刺耳,瀲衣直覺的偏了偏頭。
「你們全部退開。」看著眼前越積越多的子民,白衣男子冷冷地說道,見面前的男子沒有絲毫懼意,看著那個被挾持的女孩。眉頭一皺再皺。
「你到底是何人?闖入南詔到底意欲何為?為何要殺了丞相?」白衣男子話語清冷,一雙銳目緊緊盯著蒙面的男人。
瀲衣一聽心臟頓時一縮,丞相死了?這個男子殺了丞相?秦朔,秦朔現在是不是安全?
她的心中亂作一團,卻聽男人在她耳邊一笑:「殺了便殺了,你又能將我如何?」
白衣男子冷冷一笑:「將你如何,自然要將你繩之以法!」
「繩之以法?以哪國的法,我可不是你們南詔中人?」男人的口氣肆無忌憚,聽來讓人憎恨。
「將他拿下!」白衣男子顯然沒了耐心,一揮手就向男人襲去。
男人陰測測的一笑:「大家看吧,這就是你們的好皇族,罔顧他人死活,好,那我就成全你。」
說著刀口一劃,就在林瀲衣覺得自己要一命嗚呼的時候,忽然身後的男人忽然停下了動作。
林瀲衣詫異的回頭,正撞見一個淡定漆黑的眼眸裡。
這個男子一身疏冷的氣質,薄唇緊抿。
瀲衣不明自己怎麼會落入這個男人的懷抱裡,此刻的她已經被他抱著離開了些許步。只能遠遠的看著在場中糾纏的二人。
瀲衣還未晃過神來,男人已經將她放了下來。林瀲衣站好身,見那男子一身清貴華衫,瘦削的身形容止綽綽。他立於身前,一股遺世傲然的氣息縈繞整個天地之間。
俯視茫茫蒼宇,一抹月光照在了男子的面龐之上。男子微微抬起頭,那是一張神清骨秀的姿容,俊逸高貴當當真真受之無疑。這樣的絕世朗彥,又有誰能及得上半分?
瀲衣一時竟然忘記了道謝。
「你去吧。」男子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他轉過身去,漆黑的雙眸望著遠方的天空。
瀲衣眼睛中掠過一絲驚訝,「公子?」她抬起頭不解的看著男子。
「舉手之勞。」男子的聲音沒有起伏,說得緩慢。
瀲衣低頭靜默了良久,還是道:「儘管如此,還是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男子唇邊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終是淡淡的離去了,如同一片黑夜之中的浮雲,讓人難以看清。
這一年,秦朔失蹤了,那一夜她再也沒有見過他。
轉眼到了十歲的生辰,宮婢正為她梳妝,不想卻在這時奶娘忽然闖了進來。
「公主……公主快走!」奶娘不住的喘氣,推開宮婢拉著林瀲衣就要離開。
「奶娘!」
瀲衣手中正拿著一支紅玉簪子,被奶娘一拉光噹一聲摔落在地,頓時碎成了幾段。
「奶娘,發生了什麼?」瀲衣意識到問題得嚴重。
「向王造反勾結西羅今日逼宮,皇上已經被逆賊殺了,公主快走。」
瀲衣胸口一陣堵塞,眼淚刷地落了下來,「父皇,父皇!」
「公主,快走啊公主!」
瀲衣沒有想到自己的壽辰有一天會成為父皇的忌日。也是她斷送所有幸福得一天。抱著九尾白狐,瀲衣跟著奶娘一路東去。
走到湖畔,奶娘塞入瀲衣手中一封信,眼中含淚:「公主,這裡面是皇后娘娘的遠親西羅唐緘大人,你去投靠他們。報仇一事,任憑公主自己決定。快走,記住,不要相信任何西羅皇族,也不要相信任何林氏皇族。他們都不可信,他們都是害你家破人亡的人。」
林瀲衣眼中含淚,本想讓奶娘與自己一起走,可是奶娘已經將床用力推入河中,轉身向著皇宮走去。
林瀲衣看著奶娘決然的身影,忽然浮現出這十年來的一切。淚水模糊了雙眼,她用力的想要拭去卻怎麼也拭不盡。
靜悄悄的的山林,挺立的松柏上掛著一層白霜,綠樹掩映下的山巒相挨相依,景色很美,卻少了南詔的神秘。這就是西羅麼?
忽聞潺潺流水之聲,林瀲衣聞聲尋去,竟是一個山澗,足夠幽靜。林瀲衣一看甚是喜愛。看著那抹清涼,她忽然很想感受一下那溫度。
身形一動,她已經來到小溪邊,晶瑩玉白的柔荑輕輕捧起清水,那晶亮明動的眼眸讓凡間萬物失色。
西羅和南詔並沒有太大的差異,唯一的差異恐怕就是這裡是她的仇國,那裡是她曾經的家。
林瀲衣站起身,重新向山下走去。當初奶娘曾告訴她,要去找西羅的唐緘大人。可是她唐緘既然是朝中大臣,又怎麼會幫助她一個亡國公主。若是他將自己出賣了,那豈不是重新入了虎穴。
所以當林瀲衣聽見這個消息,心中並沒有重生什麼希望。
所幸奶娘給了她足夠的銀錢,獨自生活幾年應該不是難事吧。她雖已在古代住了十年,十年的時間並不短,讓她幾乎要忘記了她曾經是誰?
她抱著白狐,一路翠綠蜿蜒,嘩嘩的流水聲與鳥啼清音從山間下傳來。雖是山道,卻絲毫不窄,那寬敞的道路頗為乾淨,顯然不是荒廢之路。順著這條路下去應該就會到集鎮吧。林瀲衣並不熟悉西羅的地形,此次也是她第一次來到,心中不免有些好奇擔憂。
此季正值秋季,滿目山林皆是秋色濃濃,抬頭望去,只有這一輪毒日不和協調。林瀲衣倒也不是多怕熱,只是這走的時間太長,卻不見半個人影,也望不見路得盡頭,林瀲衣不由得有些挫敗。她抬頭望了望天,心中想,要是能夠一飛而上,踏風而行就好了。
所幸秦朔教了她兩年輕功,心思一動,她巡望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人影,她自顧微笑一下,腳下一輕,人已飄拂飛起。
剛踏上樹枝,剛要借力躍起,一陣飄絮層層落下,灑滿了她一身,連帶著她與白狐都一起打了一個噴嚏。
「啊!小仙女!」
不知是誰的一聲驚呼,讓林瀲衣驚了一跳,她望著前方目瞪口呆指著自己的男子,那是一個清秀的書生,一身儒衣,似乎剛下學的模樣。林瀲衣這一下可驚了不小,她選的這條山路應該沒有人影。
林瀲衣直覺的皺眉,此刻她站在樹上,看著地上那個顯然比她還要驚愕的男子,竟也無話可說。
林瀲衣眨了眨眼睛,難道這山間還有學堂?趁著那男子還在瞠目結舌似乎喃喃著「仙女」之類的言辭,林瀲衣不再望他便一飛而去。
林瀲衣穿梭在樹林之中,隱約聽見地面上那個男子一聲一聲的呼喚,「小仙女,小仙女等等!」……
林瀲衣回眸去望,那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煩人,此時的他正在地面上跑著,追趕著自己,那份癡傻讓林瀲衣搖頭輕笑,仙女麼?和凡人又有什麼差別?
林瀲衣飛在樹叢之中,避開了眾人的視線,心中不免呢喃。這不過就是輕功罷了,有什麼好奇怪,沒見識。
當然林瀲衣不知道,此刻她抱著九尾狐,再配上秦朔那堪稱變.態到幾乎可以踏風而行的輕功,真的不像人。
林瀲衣知曉自己的身份不可隨意暴露,她也並不想與其他人接觸,何況這裡是西羅,接觸了壞人畢竟不好。
終於透過樹影望見了一處市集,林瀲衣心中一喜,尋了一處山路落了下來。
柳色的翠煙衫,袖口繡著幾朵蘭草,霧色撒花的蘿紗裙將她襯得更顯美妙。
剛想著要不要現在下山,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啊!」的一聲。
林瀲衣一驚,連退了兩步。她沒有回頭,就想著直接飛走遠離這個人,誰知剛浮地而起,衣袖便被拉住了,身子一沉,林瀲衣又落回了地面。
林瀲衣有些詫異,回眸去看這個大膽的男人,一看之下不禁愣住了:「是你?」
眼前之人不正是之前的那個小書生嗎?
只見這個書生背著一個書簍,看上去很是和氣,只是神色激動了一些。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他立即鬆開手,連連道:「小仙、小仙女……小仙女姑娘,在、在下……在下唐突了,在下……在下只是……」這個書生似乎是跑了很遠的路途,此下連說話都說不完整,沒說兩句就已經弓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
這個人的聲音其實很好聽,樣貌雖沒有秦朔那般俊美,卻也不失溫柔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