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大禍臨頭 文 / 鳳珛玨
周初的臉上微微一紅,抬起酒杯一仰而盡,掩藏住流露的一絲窘色。喝完方才正經道:「我只是陪荀王去談公事。」
唐輕容越聽越覺得好笑,周初便是這樣,做什麼說什麼都是一絲不苟的模樣。
「我想,像這樣的舞台,恐怕也只有洛絮能配之一舞。」唐輕容的聲音不高,神情有些恍然。說完他仰頭也學著周初的模樣將手中的酒飲下,酒液滑入喉嚨中,一股清涼之感襲遍全身,「果然是佳釀。」
周初見她如此,趕忙按住她的手,皺了皺眉,卻說出另一番話。「這世間人才輩出,各國之中既能隱匿這樣一個仙境,那麼隱藏一個人又有何難?」他的語氣溫和,儒雅的面容仍然沉著自若。
唐輕容聽之有禮,也點點頭,「這淺心山莊本身就是一個驚艷與神秘的存在。」
她為周初倒了一杯酒,望著舞台悠悠道,「只是不知在上面跳舞的會是怎樣的美人?」
周初微微搖了搖頭,也不再理會她的胡言亂語,「秦公子來了。」
周初聲音一落,便見秦朔漫步而來。和之前相比他只是換了身衣,銀灰的長袍愈發使得他風流倜儻,他的髮絲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隨意披著,而是用髮帶高高繫起,俊美的面目更加清晰。
這秦公子與唐輕容年紀相仿,可作風氣派卻是成熟幹練。
周初三人起身行禮,卻聽秦朔一笑:「兩位怎麼還是如此客氣,讀書人就是講究繁文縟節,在這淺心山莊,大可隨心而為。」
說著,便走上主位之旁的側位,含笑坐了下來。只見他伸出白皙的右手,為自己斟酌一杯酒,抿了一口方道,「諸位不如先品嚐下美酒點心。酒是山莊美酒瓊雪釀,點心雖只是配酒糕點,卻也是西羅所嘗不到的。」
周初與唐輕容一開始並沒有在意這些糕點,因著華麗的舞池,醇香的酒液,二人並沒有去在意那小小的一盤食盒。聽秦朔提起,唐輕容才伸出手,將面前的糕點盒打開。隨著盒蓋輕啟,一股誘人的糕點香氣撲面而來。
唐輕容這才看見,糕點之中放著6樣不同的糕點,做工皆是細緻精巧,只這一見便也令人賞心悅目。
「莊主真實天下第一風雅之人。連帶這美食做工也是如此的精妙。」唐輕容止不住歎道。
秦朔聽之,輕輕一笑,手中折扇隨意搖了兩下,嘴角帶著一抹莫名的淺笑:「這淺心山莊,每一樣東西要的必然都是最好的。」
他這話說得頗為狂妄,可唐輕容深知,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任誰都無法反駁。
她點頭含笑:「看這舞台建設甚是華麗,想必能在上面跳舞的女子必然也是最好的。」
秦朔一聽「哈哈」一笑,「這不過是一座普通的舞台罷了。」說完,只聽「啪啪」雙聲掌聲響起,浮雲望月的所有燈火全部熄滅。
隨之走上來的女子,均是以劍為舞,但見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在眾人的簇擁之下走上舞台。
唐輕容曾見過各種美人的舞蹈,卻不想這個女子的舞蹈竟然也讓她久久震撼。這個女子的舞蹈不僅甚在她爐火純青的舞姿,更甚至她那股流連的絕色,儘管是看不見模樣,卻也能讓人迷失心魂。
一曲終了,待女子退台,唐輕容還未回過神來。
「這段舞可算上最好?」秦朔的聲音含笑,他說這話時看著的卻是周初。
周初的臉上還是淡淡溫和的神情,聽見秦朔開口,他微微一笑:「世人皆知南詔綺舞天下一絕,可真正的綺舞早已失傳,留下唯一的傳人洛絮姑娘成為五國一絕,卻不想還有一位隱於淺心山莊。」
秦朔臉上的訝然之色一掠而過,拍手笑道:「宇文公子果然學識淵博。」
這一句話令唐輕容與周初俱是臉色一變。秦朔自始至終沒有問過他們的名姓,周初姓「宇文」連當朝的皇上也不知道,卻不想這個秦公子竟然脫口而出。本是以為這秦公子太過於隨性,可現在看來,原來只是沒有這個必要。
唐輕容與周初相視一眼,都暗自防備起來。
周初的臉上看不出表情的變化,他起身儒雅而笑:「原來秦公子從一開始便知道我們的身份。」
秦朔的眸中閃過一絲令人費解的深意,只一瞬而逝,他輕輕一笑:「無憂谷主宇文洛的兒子,西羅第一陰陽師。儘管扮作書生也掩飾不了一身不凡氣度。」
唐輕容心中微微一驚。卻聽周初處變不驚的溫言語氣道:「能進入淺心山莊,想必是秦公子相助。」
秦朔但笑不語,手中之酒送入口中,他的臉上一片悠然自在。雖未說話,可臉上的神情卻已可以肯定了答案。
周初心中一頓,好看的眉頭微蹙,他語氣淺淺:「既然谷主知道在下的身份,那麼也必然知道在下前來的緣由。」
秦朔放下酒杯,眼眸之中略微染上一絲寒意:「我本欲待谷中危機去過再去西羅,可不想你們竟自投羅網。」
「你想做什麼?」唐輕容神色一凜,站在周初身邊,一臉戒備。
秦朔的目光淡淡從唐輕容身上飄過,諷刺一笑,對於唐輕容的話絲毫不在心意。
「不知在下有何得罪谷主之處?」周初的聲音有些遲疑,他到底是不知道這層利害。
「哦?」秦朔神色頗感興趣,「你的父親沒有將事情告訴你嗎?」
周初略微一愣,又聽秦朔說道:「你來此地的目的難道不是為你的好父親?」
「什麼?」周初更加不解了,這與宇文洛又有什麼關係。
唐輕容同樣不解,明明是為了曲飛裳中毒之事追查到這裡,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秦朔再看一眼唐輕容,眼中微微露出算計目光,低聲道:「這位姑娘中的毒不輕呢。「
唐輕容一頓,周初也是背脊一僵。她竟然中了毒?
周初探不出究竟,但唐輕容心中卻是明白的,這是與曲飛裳同樣的毒。
周初雖然驚詫,但依舊順著秦朔的問話道,「無憂谷主無恙,中毒的是一位姑娘,昏迷數日不醒,只留下一絲線索,才讓我們尋找到此地。而舍妹中毒,卻不知是何緣故?」
說道最後,周初的眉頭越皺越緊。
「是嗎?」秦朔的唇邊露出了一抹戲謔的笑容,「竟然是一位女子?真是沒想到宇文洛竟然會輸在一個女子的手上。」
「還請秦公子明示。」唐輕容越聽越覺得不耐煩,繞來繞去,總是聽不懂話中之意。
秦朔也不惱,只是淡淡道:「她如何中毒?因為她是女子,所以自然是會中毒的。」
「什麼?」唐輕容大惑不解。
但秦朔顯然不想再去解釋。他看著周初道:「那宇文公子可知那個女子做了什麼?」
周初不答,秦朔也望著他的眼睛,兩人的眼眸皆是深邃如潭,漆黑如夜。秦朔緩緩一笑,這笑容頗為冷冽,一見之下竟令人心怵:「你們口中的那個女子曾誤闖進谷中,放走了我谷中敵人,更將谷中機密洩露給敵人。今日我谷中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你們覺得,我該怎麼做?」
秦朔的神情不見喜怒,只是悠然的把玩著手中的折扇。
唐輕容面色一白,她以為曲飛裳中毒可能是顧夜闌或者是爭對自己而來,卻不想她竟闖下了如此大禍端。「曲飛裳她……」
唐輕容無言以對,他本欲說曲飛裳定是有因由,可曲飛裳她並不瞭解。雖然同住在一個府中,卻只是遠遠的見過一兩面。這樣的曲飛裳,怎麼是她唐輕容可以擔保的。
想起自己離開晉王府,當初正是一怒之下不想被顧夜闌誤會,去翠錦園探病時,在花圃之中發現的這支髮簪。她離開王府,本是想去暢音閣尋找顧夜闌,將這個奇怪的發現告訴他,卻不想在中途遇見周初,自己無緣無故性情大變,無故失常。醒來之後周初告訴她,簪子之中的玄機。
唐輕容本想先告訴顧夜闌,後來想想靈玉之事還未解決,便想著先將這個疑問解開,這樣也好還自己的一個清白。並且順便想想靈玉的解決問題。於是有了現在的組合。
的確,曲飛裳不是去和親了嗎?她怎麼會出現在晉王府,而且顧夜闌並沒有封她為妃,她重回西羅,會不會是真的闖下大禍無法收拾,才會來找顧夜闌?
南詔易主的消息在她離開王府的前一日已經傳入西羅,曲飛裳作為太妃應該呆在南詔皇宮之中,太多的疑問還未來得及找到答案。
見唐輕容面色慘白,秦朔語氣悠悠:「你們似乎真的不知道。」
「我們確實不知此事,我們與曲姑娘並不熟識。」周初的聲音平和,說得也極淡
「那麼宇文公子可知,你的父親就是我莊中最大的敵人?你已經踏入淺心山莊,沒有我的幫助,你永遠也走不出這裡。」
周初抬眼看向秦朔,他的神色含笑,可笑意並未到達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