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太多心事 文 / 鳳珛玨
走過吊橋,又是一段長長的石階,似乎他們一直在向上,每一處的景色都千變萬化,就連機關也各有不同。再走幾步,已難分清路途。看似明朗的構造竟如一個迷宮,若是單獨走上幾步,便會迷失方向。
「就是這裡了,兩位請進。」蓮月在一處樓閣前停下,這座樓宇頗為宏偉,建在這天頂更有一番浩然之覺。
兩人走進樓閣,樓內很是寬敞,佈置也頗為風雅。樓內絲毫無塵,很是整潔。
「兩位客人先在這裡休息片刻,蓮月稍後再來請兩位。」她曲了一禮便緩緩退了出去。
偌大的樓閣茶水糕點不缺,更沒有侍女留守,很是清閒自在。
唐輕容與周初圍在桌邊坐下。周初久久不出聲,只是抿著茶,自顧的沉浸在思考中。
「你覺不覺的奇怪,這莊中秦公子好生隨性,竟連客人的姓名都不問。」唐輕容一臉好笑的樣子,對於剛才的劍舞,雖是驚鴻一瞥,卻也回味無窮,「這裡不屬於西羅地界,這裡比無憂谷和雲端都要美了太多,恐怕古代只有這裡才能道為仙境。」
周初搖搖頭,淡淡道:「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這莊內的人對於我們的誤闖竟然一點都不奇怪。」「也許是誤闖之人太多。」唐輕容的神色有些戲謔,忍住腦中又傳來的暈眩之感。
周初白了他一眼,語氣輕淡:「這淺心山莊豈是如此好誤闖的地方,那些線索會不會是莊主……」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看著唐輕容。
周初的眼神沒有詢問之意,只有肯定之色。他慢慢將手中的茶水放下,唐輕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眉宇間是寵辱不驚的神情。「你注意到了那路邊的花草嗎?」
周初點點頭:「和髮釵的花式很是相似,只是又有些不同。」
「這其中又有什麼玄機?」唐輕容百思不得其解。
「我並不知道,也許莊中的人會知曉答案。」周初神色恬淡,聲音平緩溫和。他眉頭微蹙,心底卻另有一份思量。
「這秦公子是敵是友還很難說,我們當謹慎些。」唐輕容神情嚴肅,略有擔憂的看向周初。
「無妨。」周初有再說話,二人默默的飲茶,各有思索。
天很快暗了下來,唐輕容站在欄杆邊,看著晚間的淺心山莊之景。在天完全暗下去的那一刻,整個淺心山莊的燈火一齊點亮,甚是整齊壯觀。
湖上的蓮花上都燃著燭火,將湖面照的明亮如白晝,甚是醉人。
月光照耀在她秀雅的容顏上,如夜的青絲揮灑在霜染的衣襟下,將她的模樣又添得蒼白明麗。她抬頭看著天,心中恍然一陣輕緩的疼痛。
離開晉王府有了一個月,她得腦海之中時常會想到那一天的情形,讓她常常自睡夢之中醒來,都會覺得冰涼。
她知道顧夜闌對她的感情全部來源於寂寞與轉移。可是她沒想到那個裳兒來了之後,他的臉上竟然開始露出笑容。這樣的他令她好陌生,有的時候看著他與裳兒,就覺得無比的般配。如此也好,就叫他們在一起,也算是美滿吧。
從那之後,顧夜闌再也沒有召過唐輕容侍寢,每當夜深人靜時,唐輕容獨自睡在床上,竟因少了那份溫暖而感到不自覺的悵惘。她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也開始貪戀他的懷抱了。她與府中眾多小妾一樣,都犯了一個很傻的錯誤。
他的心中早已滿了,為什麼還要去追尋那份奢望。
裳兒住進王府後,十夫人,十二夫人,十六夫人都陸續被搬到了王府最偏僻的院子裡,只有七夫人還獨自呆在她的白露閣。
在這府中,唐輕容愈發的覺得失去了自己,她原本想就這樣安穩的呆在這裡,好好等待三年,無論灰飛煙滅也好,還是回到現代也好。
她摸了摸脖子,只覺得那裡的兩塊玉石滾燙無比。這是周初與嫁妝盒中得兩塊靈玉。她不知道這兩塊靈玉到底有什麼用途,但是自從唐輕容將兩塊玉石放在一起時,它們竟詭異的合在了一起,還化作了一個嬰兒的形狀。
唐輕容愈發的覺得自己遇到的事情真的越來越奇怪,讓她愈發的覺得疑慮無窮。從她將玉珮帶在胸前的那一刻起,她忽然發現身體彷彿被灌了無限的力量,好似重生一般。
此刻玉石微微發燙,緊貼著皮膚,有一種灼熱的痛感。
唐輕容輕輕撫上胸口,那裡微微發熱,有些奇怪的拿出靈玉。但見靈玉週身發紅,讓她甚是覺得奇怪。
輕輕歎了一口氣,裳兒進府大半個月始終在王府花園最深處的翠錦園裡深居簡出,唐輕容也很少會出園子,她也再沒有踏入那個園子,因為她知道那就是他一直以來想要愛與擁有的女人。曲飛裳。
可是,唐輕容沒有想到,顧夜闌沒有封她為妃,或許,他只是在等待,等待一個可以名正言順休了自己,再娶曲飛裳的機會。
唐輕容的唇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現在唐府已經覆滅,皇上已經多次讓顧夜闌再納新妃,可是顧夜闌都一一回絕。她不由得苦惱,本是如此好的機會,他為何還要放棄。他對她,也是特別的,是嗎?
可是,唐輕容竟然沒想到,當這個幻想之夢還沒有做完之時,夢竟然就醒了。那一日,唐輕容正在房中午睡,顧夜闌忽然闖了進來,看著她薄唇輕抿,隱隱含著沉沉怒氣。就在唐輕容不解其意之時,顧夜闌才冷冷的告訴她:「唐輕容,無論你怎麼怨我,都不要去害裳兒!」
拋下這句意味不明的話,顧夜闌出了院子就再也沒有來過。
後來,她才知曉,原來是裳兒生病了,喝了藥之後病反而更重了,馮太醫來看過之後,說其竟是中毒之象。唐輕容派人去查,才知熬藥用的陶鍋和裳兒喝藥用的粉彩八角碗不翼而飛。這廚房之事一向由許媽媽管事。顧夜闌當即將許媽媽革職,並將那天夜裡當差的范媽媽杖斃。
唐輕容知曉這個消息時心中頓時冰涼,許媽媽恰恰是碧桃的親嬸嬸,是不久前才被她安置進大廚房裡的。而范媽媽,更是府中的老媽媽。可顧夜闌竟然為了曲飛裳,手段如此的強硬。
唐輕容也更明白,顧夜闌在懷疑她。
她輕輕撫摸著手中的靈玉,幽幽歎息一聲。
奉命前來的蓮月一進知憂樓便看見了站在高台旁的唐輕容。她微微一愣,上前道:「秦公子請客人們去浮雲望月一同賞舞用膳。」
唐輕容轉過身,衣擺被夜風吹得來回飄動。他點點頭,淡若舒月的眉間透著點點清寒:「有勞了。」
浮雲望月處在整座山莊的最高處,這裡仰頭便能看見無數繁星。踏進浮雲望月,唐輕容幾乎驚叫出聲。這裡沒有樓宇,只有一片寬敞的空台。四周環繞著一圈石欄,將整個山莊的情景盡收眼底。
最令人矚目的還是那中央的舞台。那舞台竟全是寒冰雕琢而成,透明晶瑩,在月光之下浮現出悠悠霧氣,竟是如仙如夢。
「好漂亮的舞台。」唐輕容禁不住讚歎出聲。「還未見到起舞,便已讓人心潮澎湃。」
「呵呵」蓮月禁不住掩唇一笑,回頭解釋道,「這是踏雪無痕台。」
「好美的名字。」唐輕容看著舞台,竟有一種想要一展舞姿的衝動。
周初搖搖頭,無奈一笑,跟隨著侍女走上自己的位置。
兩人分別環繞舞池坐下,在這個位置可以清晰的看見踏雪無痕台。每一冰絲寒霧都盡入眼底,不知是從何而來的花香陣陣清幽,充斥鼻尖,醉人心脾。
各色服飾的侍女上前斟酒,酒液呈紅色,一種濃濃的酒香伴隨著荷香,讓人未嘗先醉。
「真是好酒。」唐輕容雖然未嘗,也忍不住讚歎出聲,「這個淺心山莊真是不同凡響。」
周初再看一圈周圍的佈局,也歎而淺笑。他望著舞台一周漂浮的浮動雪花,道:「這座舞台比湮染閣還要華麗幾分。」
湮染閣是西羅最大的舞閣,堪稱是幾國當中最風雅之地。進入湮染閣需擲千金,非一般普通人可以進入。能進入湮染閣的大多都是各國的王孫貴族,或是富商豪門。湮染閣聚集各國各族歌舞,其中歌舞最有名的便是南詔的綺舞,而湮染閣舞姬多美艷,其中洛絮舞姬最為著名。天下無人不知曉她的名字。她一人便會五國歌舞,更把綺舞跳的出神入化。
誰知,周初的聲音剛落,便聽「撲哧」一聲,唐輕容輕笑出聲。周初回頭不解的看著她。唐輕容見他一臉正經的模樣,忍了忍沒忍住,再次笑出聲。
「你在笑什麼。」周初淡淡的倪了他一眼,臉上並不見多少表情。
唐輕容一見,忍住笑道:「我只是從你口中聽見湮染閣三個字,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