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自由誠可貴 第113章 恩仇 文 / 注海

    對於風塵子這個新保鏢，除了腦子有點死板之處，從總體上來說，萬仁還是非常滿意的。他之所以放心大膽地將「黃公子」交託於她暫護，也是看上了她死板這條優點。

    因為死板的人大多是重信譽守承諾，萬仁可以肯定：在鳳塵子的保護下，「黃公了」是不可能走失的。[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果不其然，「黃公子」在風塵子的看護下，儼然成了人犯，連出去解手也要報告，如果不報告就離開她的視線，肯定會被她像老鷹捉小雞一般拎回來。

    「這般凶巴巴的樣子，肯定是沒人願意娶。」「黃公子」心中腹誹著，隨即又自嘲道：「人家是出家人，自然是不會嫁人的。」

    正當「黃公子」滿腦子胡思亂想著風塵子是因為這般凶嫁不出去才當道姑，疑惑因為當了道姑沒有男人管著才變得這般凶之時，傍晚出門的萬仁摸黑回來了，手裡還帶了一個大食盒。

    「東西是哪來的？」風塵子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萬仁，顯然，她已經認定了有偷棗前科的萬仁不是什麼好鳥，這些食物不是搶來的就是偷來的。

    「別人送給我的。」萬仁不經意地回了一句，接著就把食盒裡那一大碟碟雞鴨魚肉都取出來。這時，餓了一個晚上的「黃公子」聞到了肉香，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二話不說，抓起一根雞腿就大塊朵頤。

    「仙姑姐姐，一起吃吧，味道不錯的。」有的吃了，「黃公子」心情大爽，仙姑姐姐這麼肉麻的稱呼都叫得出來了，卻忘了人家是個不沾葷腥的道姑。再看他一手抓著雞腿，一手搶過一塊豬蹄，那滿嘴流油的樣子，儼然就是餓死鬼投胎。

    「別人總不會平白無故送東西給你，說，是不是偷的？」風塵子沒理「黃公子」，還是向萬仁逼問道，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似乎是不願意給一個小賊當保鏢。如果萬仁回答是的話，她說不定就會一走了之。

    「別人當然不會平白無故送東西給我，我給人家一些好東西，人家回送我一些吃食，這也算是公平交易，怎麼能說是偷呢？」萬仁一臉無辜地說道。

    「公平交易？你們不是被山賊打劫了嗎，身上怎麼還會有值錢的東西？」風塵子還是不信。

    「好東西都在這裡」萬仁一指自己的腦袋，道：「這裡的東西是誰也搶不走的。」

    「你們兩個小子滿腦子壞水，信你們才怪。」風塵子白了這兩個搶食的吃貨一眼，沒好氣地出門去也。

    「黃公子」看著她的背影，倒是有些擔心地問道：「仁兄，她不會是一走了之吧？」

    雖說這個新任美女保鏢凶巴巴的，還很死板，但是人家的武力值高啊，為了自身安全計，「黃公子」不想讓她一走了之。萬仁倒是不急，笑道：「放心吧，千兩黃金的報酬啊，她就是走了也還會回來。」

    「也是，她走了更好，咱們省錢了。」「黃公子」也咧著油嘴笑了。

    兩人合力，食盒中的食物很快就被一掃而光。「黃公子」打著飽嗝，這才好奇地問道：「仁兄，你給人家什麼好東西了，能換回來這麼多飯食？」

    「沒什麼，只是給了人家一個希望。」萬仁神秘地一笑。

    「希望？！」

    「是的，希望。」

    「什麼希望？」「黃公子」來勁了，似乎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發大財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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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萬仁與「黃公子」在破廟內閒聊之時，清河縣衙內，清河縣令戰戰兢兢地站在一個錦衣衛千戶的面前，那位千戶大人把一張從城門處撕下來的通緝令往桌子上一拍，道：「這是怎麼回事？」

    「在下不知。」清河縣令早就被嚇糊塗了，全身篩糠。因為在明朝，錦衣衛駕臨就等同於死神上門。

    「這上面的兩個人，如今在何處？」

    「在下不知。」

    「一問三不知，你這縣官當得也夠糊塗的。來人啊，將他拿到北鎮撫司去，看他知也不知。」千戶大人沒功夫跟這七品小縣令磨嘰，他一甩手，招來一個手下，道：「點齊衙門內的人馬，連夜給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給我找出來。」

    那千戶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傳下話去，找到人後不可動手，要馬上回報，本官要活的。」

    當然，這位錦衣衛千戶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不過事關重大，上頭叮囑他要謹慎行事，切不可把他們的身份暴露出去，以免賊人覬覦。所以，他只告訴手下說這兩個人是欽犯，他們知道天大的秘密，所以要活的。

    其實，現任錦衣衛指揮不是別人，而是夏國丈，他的女兒就是新立的夏皇后。自從「黃公子」這賊人綁走的消息傳入宮之後，夏國丈急火功心。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兒年紀輕輕就守寡。所以，他一聲令下，京師附近的錦衣衛傾巢而出。

    而在約定的換人時間裡，綁匪們並沒有出現，夏國丈更是擔心出了什麼意外，馬上將京師附近的錦衣衛分派出去，要他們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回來。而這位路過清河縣的錦衣衛千戶非常幸運，因為他看到了到處亂貼的通緝令上的畫像儼然就是目標人物。他不用想，也知道要找的人就在這附近。於是，他一面派人向上頭匯報，一面加徵人手進行拉網式搜查，爭取在更多同事到來之前把人找到。這樣一來，功勞自然是他獨一份的。

    那千戶剛出了縣衙，突然一位親信來報，說縣城附近一個叫七里鋪的地方，有個店家說見過畫像上的一個人。那千戶二話不說，帶齊手下就連夜出了縣城，急奔七里埔。

    所謂七里埔，其實是離清河縣七里外的一個小集市。提供線索的是一個小飯店的老闆娘，她說傍晚時分有人闖進她的小店，搶光了她的財物，臨走前還揚言說自己是朝廷要犯，錦衣衛懸賞千金緝拿。

    「官老爺，草民提供線報，有沒有賞銀？」那老闆娘雖然很怕錦衣衛，但是一想到那千金懸賞，又鼓起勇氣問道。

    正是因為想獨領這千金賞銀，她才暫時沒把這事上報官府，相比於官府給的二十兩銀子，錦衣衛開的千金懸賞更讓她動心。這不，她還在猶豫那人說的話是不是真的的時候，錦衣衛就帶著一堆人出現了，她自然不再懷疑有它，馬上找到錦衣衛，說有線索要提供。

    「只要是能找到人，懸賞少不了你的。」那千戶心中一陣暗喜，因為人就在附近了，不過，他還是面無表情地問道：「那人是往哪個方向跑的？」

    「這邊。」那老闆娘一指南面，又道：「草民的當家人偷偷地跟在了那人的後面，他說好了沿途給留下記號，草民給官爺們帶路。」

    「好，如果能找到人，懸賞一分也少不了你的。」那錦衣衛千戶大喜過望，馬上召集人馬，連夜開展尋人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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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出萬仁所料，風塵子只是離開了約半個時辰，就急匆匆地回來了，還捉回來了一個畏畏縮縮的男子。

    「這個人跟蹤你到此，你難道就沒有察覺嗎？」風塵子向萬仁問道。

    「我是特意讓他跟蹤的。」萬仁笑道。

    「特意？」風塵子一呆。

    「我跟他們說我是朝廷欽犯，錦衣衛開出千金懸賞，他見錢眼開，自然會偷偷跟來。」

    「哦，這就是仁兄口中說的希望。」「黃公子」這時才恍然大悟。

    「為什麼？」風塵子還是不明白。

    「不為什麼，我就想把錦衣衛引來。」

    「把錦衣衛引來？你是瘋了，還是不想要命了？」風塵子慌了，這也難怪，錦衣衛在明朝就是死神的代名詞，除了少數人之外，皆是談錦色變的。

    「我們跟錦衣衛有很深的交情，他們來了會保護我們。」萬仁就是少數不談錦色變的人，對那個畏畏縮縮的男子笑道：「你放心，答應給你的可能沒有千金那麼多。不過，這頓飯錢我們是不會欠的。」

    風塵子還是一頭霧水，她還想再問，卻聽到遠遠地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和吵雜聲，萬仁不知道來人是不是錦衣衛，他匆匆地滅了篝火，護著「黃公子」藏到了暗處。而風塵子跑得更快，她拉著那個捉回來的男子，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多時，一隊舉著火把的人停在數十米之外，萬仁隱隱約約地聽到一個婦人的聲音傳來：「記號到這裡斷了。」

    「你們分成幾個小隊，四下裡搜索，任何一個角落也不要放過。」

    正當那些人正要四散開來時，黑暗中傳來萬仁的聲音：「你們是什麼人，報上官名來。」

    「本官乃錦衣衛千戶張全，閣下又是何人？」那千戶答道，而他的手下們卻以手按刀，一副如臨大敵狀。

    「讓其他人退下，你自己上前來。」萬仁從黑暗中走出來，只露出半張臉。

    「你們都退下，沒有命令都不准動。」萬仁是京師名人，那千戶自然認得，他知道萬仁在此，皇帝也就這附近了。於是，他馬上依萬仁所說，讓屬下退下，畢竟皇帝魚龍白服的樣子，不是讓人隨便看的。

    不過，他的手下不明白這一點，一個親信還問道：「大人，為何？」

    「你們都退下，此乃軍令！」張千戶怒喝道。

    他的屬下雖然心有疑惑，但是不得不聽令退下，而張千戶只舉了一個火把上前，來到萬仁面前，輕聲問道：「萬大人，陛下安在？」

    「朕就在此。」「黃公子」從黑暗中走出來。

    「罪臣救駕來遲，請皇上降罪。」張千戶作勢要下跪，卻被萬仁擋住了。

    「此乃危地，陛下的身份不可暴露。你先叫人準備一輛馬車，再帶齊人馬護送陛下回京。」萬仁道。

    「屬下知道，這就去辦。」

    「爾等赤膽忠心，朕返京之後，定要重賞。」「黃公子」不忘補充一句，這一招是從萬仁這裡學來的：給人希望，即是誘之以利，別人才會忠心耿耿地辦事。

    這不，聽到皇帝的嘉勉，張千戶簡直幸福得找不到北，馬上表示絕不讓皇上失望，隨即就退下去辦事了。很快，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就出現在「黃公子」的面前，不用說，它是從附近富家徵用來的。

    「黃公子」正要登上馬車，躲在暗處的風塵子終於出現了，她怒張著雙眼瞪了一會萬仁，又瞪了一會「黃公子」，總之一臉生氣地樣子。

    「一起走吧，我們答應給你的捐資，一分也不會少。」萬仁笑道，他以為風塵子之所以這般生氣，是擔心他們不守信用。

    過河拆板的混賬事，萬仁不會幹的，他許下的承諾一定會兌現。千金對一般人來說是很多，對富有四海的「黃公子」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你們到底是何人？」風塵子緩緩地走過來，雙眼逼視著萬仁。

    「我們？」沒等萬仁回答，「黃公子」低聲笑道：「朕乃當朝天子，仁兄乃朕義兄。」

    「陛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萬仁忙對一臉得意的「黃公子」提醒道。

    「你當真是皇帝？」風塵子那雙眼睛瞪得更大的，吃驚的表情中，似乎還有另一種莫名的神情。

    「黃公子」得意地點點頭，心中暗暗得意：知道了朕的身份，看你個潑女子還能凶得起來？！

    突然，風塵子手上寒光一閃，整個人疾衝向「黃公子」。萬仁心中暗叫不好，下意識地向前一衝，將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黃公子」推入馬車中。

    「護駕！」萬仁一聲驚呼，卻發現後背一疼，原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插到了他的後心。而一擊不中的風塵子卻沒有就此罷休，拔出匕首之後就想一腳將擋在車門口的萬仁踢開，卻被萬仁死死地抱住了大腿。正當她想甩開萬仁時，接著另一隻腳被萬仁伸腿一絆，整個人的重心不穩，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就在萬仁與風塵子在地上糾纏扭打之時，張千戶已經驚聞警報，帶著親信圍了上來。他一聲令下，刀槍棍棒全部向風塵子的身上招呼過去。鳳塵子見被人圍住，想躍起突圍，可是身下的萬仁還是死死地抱住她的腿，怎麼掙也掙不開。就在這時，數把利刃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眼看著逃命無望，風塵子怒張著雙目，盯著還是拚死抱住她大腿的萬仁，搖頭道：「為何？你為何偏要保這個昏君？」

    「先帝待我不薄」萬仁一臉慘然，還沒說完就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