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自由誠可貴 第112章 路途維艱 文 / 注海
由於昨日萬仁在白魚埔大打出手，他與「黃公子」榮登清河縣通緝榜。萬仁不得不佩服清河縣令的辦事效率，只是經過了一夜，附近官道旁的路口處就貼有他倆的「尊像」，榜上還標明了生擒與舉報兩類價碼，分別是生擒為白銀二十兩，舉報為白銀五兩。
堂堂帝國的皇帝，卻只值白銀二十兩！「黃公子」瞪著路邊的榜單，又發現畫像上的自己被嚴重醜化成尖嘴猴腮的小流氓樣，頓時又生起一種被人鄙視的感覺，胸中無名業火大起，心中暗暗發誓：等朕回京，一定下令把這清河縣上下官吏都捉起來，治他們一個大不敬罪。[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萬仁可沒有心情研究被人貶低加醜化的問題，他拉著「黃公子」下了官道，改行小道以躲避人民群眾那「雪亮」的眼睛。而清河縣位於順天府的南面，離京還有二百多里地。這段距離說遠不遠，可是沒有馬代步，僅靠雙腿慢慢量，一天最多能走個七八十里地，按照這樣的進度，最少也得要三天才能走到京城。再加上沿途要躲避路人、山賊和官差，行進的速度只會更慢。
兩人拖著疲憊的身軀穿行在荒山野嶺之間，他們面臨的困難不只是因為路途遙遠，最迫切的問題還是吃飯問題。由於身上受了多處箭傷，萬仁武力值大打折扣，別說是沿途打劫路人，只要不被別人打劫就要燒高香了，而漁獵所得也是少得可憐，幾乎全部落入「黃公子」腹中，他的肚子一直處在半飢餓狀態，武力值又要打一個折上折。
「先在這裡歇一會。」萬仁看了看天上的太陽，發現時近中午了，就決定先停下來弄點果腹的食物。
曠野四下無人，萬仁發現不遠處有一片棗林，心中一喜，也不管這片棗林是不是有人看守，先悄悄地上樹弄些棗子來果腹再說。可當他吃力地爬上一棵棗樹正要偷棗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狗吠聲，緊接著又是一陣罵罵咧咧的叫喊聲。
「被人發現了！」萬仁心中一緊，忙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就見四個大漢從一座院子裡衝出來，還有三條惡犬衝鋒在前。他搶也似地摘下幾串大棗，接著一個順溜就滑下樹來，拉著「黃公子」一起奪路狂奔。
莫伸手，伸手就被捉！哎，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萬仁不禁想起兒時偷摘鄰居家的桃子被追著打的糗事，沒想到時隔多年，這種糗事再次上演，這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而「黃公子」哪裡有過被人當賊追打的經歷，他一邊發足狂奔，心裡卻是又驚又怕。
兩條腿的人自然跑不過四條腿的狗，兩人還沒跑出多遠，惡犬就追上來了。萬仁將「黃公子」擋在身後，操起地上一根樹枝，與撲咬上來的惡犬糾纏起來。要換時在平時，他一個當頭棒喝就能把一頭惡犬打暈，可是這幾日霉運當頭，他身上有傷且身體乏力，居然淪落到被犬欺的境地。
萬仁掄著樹枝，雖然能擋住惡犬的撲咬，卻也趕不走它們。就在這個僵持間，那四個大漢已經跑了過來，將他們圍在了中間。
「哪裡來的野種，這般大了還想人家偷東西？」一個大漢怒問道，顯然，他沒把萬仁與「黃公子」當「好孩子」看。
「不就是摘了幾個棗嗎？我們還你就是，有必要放狗來咬？」「黃公子」怒道，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按說這大明朝所有的東西都是皇帝的，如今身為天下之主的「黃公子」卻因為拿了幾棵棗子而被人放狗來追咬，這真是情何以堪。
「什麼幾個棗，這棗子專供給皇宮大內，平常我們都不敢吃上一個半個，你們這兩個不識好歹的傢伙敢來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那壯漢怒道，一揮手，對其他人道：「給老子打，往死裡打。」
萬仁看了看手上這幾十顆裂棗，怎麼看都不像是精品，居然還是皇宮專用？！他用腳指頭想也能想到這裡邊肯定有貓膩。不過，現在不是調查皇宮採購**案的時候，因為那幾個狐假虎威的壯漢已經揮著大棒打過來了。
要說在平時，這樣的壯漢就是來上十個八個，萬仁也不放在眼裡，可是現在虎落平陽，正是被犬欺之時。萬仁狂揮著手上的樹枝，即要驅狗又要趕人，不免顧此失彼，他的身上沒少吃冷棍。要不是被萬仁擋在身下，「黃公子」也少不了被一頓飽揍。
正當萬仁與「黃公子」被惡人和惡犬瘋狂圍毆之時，樹林外突然傳來一聲嬌喝：「這麼多人欺負兩個小孩，算什麼好漢？！」
那四個正打得歡的壯漢轉身一看，只見一個手持拂塵的道姑正快步過來，想來是路見不平一聲吼。
「滾一邊去，不然連你一起打。」為首的壯漢自然不把那道姑放在眼裡，揮了揮手中的大棒，就要上前趕人。
「無量天尊。」那道姑眉頭一皺，口宣道號的同時，手裡的拂塵出手，白絲如白練一般繞在壯漢那根大棒上，只是一拉，那壯漢的虎口處隱隱一痛，大棒就脫手飛出。
剩下的三個壯漢見老大被人欺負了，自然不會罷休，他們放開萬仁，轉而圍住了那個道姑，接著發揚以多欺少的無恥精神，對道姑發動了人犬攻勢。萬仁這邊得脫被人群毆的慘境，倒也沒有就此逃之夭夭。可當他正要出手為那道姑助陣之時，只見戰陣中一陣拳棒交錯，緊接著那四人三犬幾乎同時發出一聲哀號，倒地直叫喚了。
「黃公子」這時驚魂甫定，想起剛才的慘狀，怒由膽邊生，抬腳就要往那幾個壯漢的身上踢，卻被那道姑止住了。
「無量天尊，得饒人處且饒人。」道姑收起拂塵，問道：「你們可有受傷？」
「只是受了些皮肉傷，並無大礙。仙姑救命大恩，我等沒齒難忘。」萬仁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對那道姑拱手行了一禮，又問道：「敢問仙姑道號？」
「路見不平自當出手相助，恩不恩的莫要再提。既然你們無礙，那就各奔前途，有緣再會。」那道姑面無表情地說著，轉身就走。
「仙姑且慢走，我等還有一事相求。」萬仁急追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
「又有何事？」那道姑一甩衣袖，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實不相瞞，我們系京中人士，出門遇到了山賊，以至於淪落至此。如仙姑願意護送我們回京，我們願意出資千兩，為天尊重修宮殿，重塑金身。」萬仁說著，偷眼看了看那道姑的表情，發現她那張本來就波瀾不驚的素顏上多了一絲猶豫，似乎是為這千兩白銀心動了。
「千兩黃金，如仙姑願意護送我們回京，我們捐千金。」「黃公子」又把價碼提上幾倍，如今大明朝金價很貴，一兩黃金可抵六七兩銀子。不過，這點小錢對」黃公子「來說不算什麼，只要能安然還京，別說千金，萬金他都願意出。
「一言為定。」那道姑終於心動了，同意給「黃公子」當保鏢。
有了高手道姑當保鏢，萬仁與「黃公子」的安全係數大大提升，只是生活水平卻不見一點好轉。那道姑帶著一些又乾又硬的乾糧，都不夠她自己吃的，至於銀子，那更是一分也沒有。肚子空空的「黃公子」提出的攔路打劫的建議被她一口否決，就連萬仁提出的打獵計劃也被她以不得破殺戒為由給否決掉了。
沒錢沒糧，這種日子真是苦不堪言。那道姑倒也不是無所作為，她每路過一戶人家，就會敲門化緣。所謂的化緣，其實跟行乞一個性質，敲開的門多，但是受的白眼也多。更有一些無良戶主見其貌美，出口調戲上幾句，甚至還有一些猴急的要動手動腳。這些種種經歷看在眼裡，萬仁與「黃公子」自然吃不下由她化緣得來的「乾糧」。
那道姑進村入戶去化緣的時候，萬仁和「黃公子」自然不會跟著，除了不想受人白眼之外，也是因為他們已經榮登通緝榜了，雖然臉上經過了化裝，但是萬仁身上有傷這一點十分明顯，他不敢肯定不會被人認出來。
正是因為道姑保鏢要停下來化緣，這一路走走停停，行進的速度反而更慢了。一行三人行了一個下午，傍晚的時候才走出了二十多里地。那道姑尋了一座破廟，就讓萬仁與「黃公子」在那裡過夜。
「敢問仙姑尊號？」萬仁安頓好了「黃公子」，又對那道姑問道。
「貧道風塵子，在峨眉道場出家。」那道姑說著，拿出兩個窩頭遞給萬仁，道：「出門處處難，你們身上那貴家公子的秉性要改改，有口吃的就已然是造反，別挑三揀四。」
「¥@%#」萬仁頓時無語，心道：老子可不是挑三揀四，而是吃不下這種「軟飯」。無奈，萬仁只好又道：「請仙姑代為照看黃公子，我出去一趟。」
「不可偷，不可搶，更不可殺生，如果你們破了這其中的一條，貧道就甩手離去。」風塵子似乎知道完仁要去幹什麼，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不能搶，不能偷，又不能殺生，只能通過化緣所得來填肚子，萬仁實在是佩服這位嚴於律己又嚴於律人的道姑，如果不是為了「黃公子」的人身安全著想，萬仁早就跟她說拜拜了。
雖然條條框框很多，但是萬仁還是出了破廟，消失在了黑暗中，因為他不能讓「黃公子」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