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0章 陰謀(上) 文 / 注海

    萬信一向寡言少語，很少向別人提及自己的身世，萬仁也是翻看了無根道長的遺物才知道這小子的來歷很不一般：其家是中醫世家，其祖上三代皆入太醫院為御醫。不過到了其父這一代就慘了，不知為何原因，其父被殺，家也被抄了，家人流放的流放，充軍的充軍，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完了。

    「小信子，你爹當年因何事獲罪？」萬仁小聲地問道。

    「大哥，你是怎麼知道的？」萬信很緊張地問道，他六歲就被流放到遼東，一去就是八年。去年遼東發生兵災，他才能偷跑回來。這事要是讓官府知道了，他會被捉回去的。

    「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的。不過，你現在要跟我說說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萬信沉默了良久，說道：「人參死人無過，大黃活人無功。」

    萬仁學過醫，自然聽說過這句醫諺。大黃，人人都知道它可以引起腹瀉，故許多人就認為它是不好的，儘管它滌污蕩濁、消滯化瘀，活人無數，仍歸納為瀉藥；人參人盡皆知其大補，但無需大補之人或虛不受補者服用，則有害無益，但人們皆因其「補」，認為它是好藥。

    很多醫生無醫德，為了掙錢，給病人爛開一通補藥，反正害死人不償命。而少數醫德高尚的明醫，會根據病人的病情對症下藥。病人吃了藥病就能好，但是因為良藥苦口，病人反而對醫生多有不滿。照萬信這麼一說，他爹應該是因開了苦口良藥而死，這實在是比竇娥還冤。

    「當年，年幼的二皇子得了急病，我爹奉命前往診治，發現其腹內不消化、腹脹如鼓，應為餵奶過多所致，故而開出桃仁、生薑、大黃等攻逐瀉下之方。而當時的太醫院使卻認為了體虛所至，所以開了人參、黃精等大補之方。我爹據理力爭，但他的建議沒有被採納。二皇子服了院使所開的藥方多日，病情日重，他們才想起我爹的建議，隨下令按方煎藥。可是，此時二皇子已經病入膏肓，未藥石可救，服下我爹的藥方之後不久就死了。太醫院院使和院判為了推諉責任，誣陷我爹下毒謀害皇子。皇帝大怒之下，我爹」萬信說到這，眼淚不住地往下掉。

    「當時的太醫院院使是誰，現在還在不在任上？」萬仁急問道，他隱隱約約地嗅出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陸賢，浙江嘉興人，這個小人還在任上，我這一次回來，就是要找他報此家仇。」萬信咬牙切齒地說道。

    「小信子，你放心，這個仇咱們一定要報。」萬仁輕輕地拍了拍萬信的肩膀，來到萬禮的身邊，問道：「陸姓在百家姓中排行第幾？」

    萬禮心中默背百家姓，過了一會才答道：「七十。」

    「那本名冊有沒有七十這個數字和嘉興這個地名。」

    「有七十，但是沒有嘉興，有平湖。」萬禮已經把那本名冊背了下來，隨口說道。

    「平湖是哪裡？」萬仁來明不久，對地名還不甚瞭解。

    「平湖是嘉興府下的一個縣。」

    「小信子，那人是平湖人嗎？」萬仁向萬信問道。

    「不清楚，可能是。」

    「老大，你們說的是誰啊？」萬禮問道。

    「太醫院院使陸賢，我懷疑他也是名冊中的反賊。」萬仁之所以如此上心，是因為他現在與朝廷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如果不把那幫反賊一網打盡，他就只能帶著眾小弟過四處流亡的生活。

    「原來是他啊，人家可是御醫啊，聽說他醫術高明，皇帝的頭風就是他治好的。」

    「明醫？不見得。」萬仁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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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找到太子沒有？」眼看著天快亮了，牟賦對回來覆命的部下們問道。

    「還沒有，京城都找遍了，都不見太子。」

    「加派人手去找，找不到就不要回來。」牟賦急了，對身邊的親信道：「去催守門的太監快開宮門，我要馬上進宮見駕。」

    這時，宮城內傳來早朝的鐘聲，宮門終於開啟了，牟賦二話不說，撇開雙腿就往乾清宮的方向急奔。這一夜宮處有人劫獄，宮內東宮失火，這兩件事接踵而來，他真擔心還會有更可怕的事發生。現在太子不見了，皇帝那邊要是再出什麼亂子，朝廷非大亂不可。

    牟賦跑到乾清宮，發現皇帝皇后都好好地，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牟愛卿昨夜的急變奏疏朕已經看過了，現在細說一下案情吧。」

    「萬仙觀諸子把這本冊子交給微臣，說這是反賊的名冊，並施引蛇出洞之計將反賊引到詔獄。昨夜，反賊果然出現，並且殺傷多名詔卒。臣等無能，並沒有捉到活口。而後，東宮失火，臣懷疑這是反賊所為，他們怕身份暴露，所以倉促下手謀害太子。」牟賦簡單地介紹了一遍案情。

    「把冊子呈上來。」

    太監把冊子拿到弘治的面前，打開請其御覽。

    「萬仙觀諸子解釋說，上面的地名是指反賊的籍貫，後面的數字是指反賊的姓氏，以百家姓的排名為序。」牟賦解釋道。

    「反賊藏身深宮，並用隱語行事，果然陰險。只可惜，宮人入宮的記錄皆被火焚燬，無法按名冊將其人繩之以法。「

    「陛下，臣懷疑此事亦是反賊所為。」

    「為了禁宮安全，要盡速將這些反賊找出來，愛卿可有良策？」

    牟賦搖搖頭，現在他一心只想著找回太子，能派上用場的錦衣衛都派出去了，哪裡還有餘力捉賊啊。

    「東宮來報，說太子不見了，找回來沒有？」

    「還沒有，臣已經加派人手去找了。」

    「唉，多事之秋啊。朕才停朝幾日，魑魅魍魎都跑出來了。」弘治長歎一聲，對身邊的司禮太監下令：「傳旨，今日早朝，京中五品以上官員皆要到場。」

    「陛下，請保重龍體，不宜操勞。」牟賦勸道。

    「牟愛卿，朕命你盡速將太子找回，並及早將反賊捉獲。只要是涉及此案的，不管是何身份，一律捉起來嚴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