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7章 詔獄 文 / 注海

    劉總旗覺得自己今年撞了大運，所有的好事都讓自己給碰上了，這一次要是把萬仙觀的事給辦好了，陞官發財指日當待。

    要知道，張員外表面上是一介土財主，沒有啥後台。可劉總旗知道，他是當今國舅爺的堂兄。雖然他與當朝皇后的關係並不太密切，連入宮見駕的資格都沒有。不過人家好歹也是張家人，代表的是張家的利益。他交辦的事，劉總旗當然要落力去辦。把事情辦好了，他自然會在國舅面前美言，國舅再在皇后面前美言，皇后再在皇帝面前美言

    每每想到這，劉總旗激動得整夜都睡不著。

    即便是有陞官發財的誘惑，劉總旗也沒有輕舉妄動，因為他還知道：雖說當今皇帝寵愛皇后，不過更愛大明的江山。所以，皇帝更加信任內閣眾臣。如果做得太過讓內閣捉住什麼把柄，再告上一狀，那就難慘了，不但陞官無望，恐怕小命也難保。

    這邊張員外急催著要快辦事，那邊有內閣這幫老傢伙盯著，劉總旗左右為難之時，突然天降喜事：萬仙觀自己先出了事，這就怪不得老子「公事公辦」了。

    讓劉總旗更加喜上眉梢的是，內閣那邊的大學士們，此時也對萬仙觀這幫小混混恨得牙癢癢，因為這幫小混混還辦了什麼青訓營，把他們家的公子哥被帶壞了。雖然他們口口聲聲說要公事公辦，可劉總旗心裡明亮得很：這一次要把那些小混混往死裡整，最好是讓他們全部消失。

    「總旗大人，小的在廚房內找到一把帶血的尖刀，應該是凶器。」一個錦衣衛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把血跡斑斑的殺豬刀，呈到了劉總旗的面前。

    「總旗大人，小的在後院找到了一件血衣。」另一個錦衣衛從萬仙觀內奔了出來。

    這時，被集中到院子裡的萬仙觀諸子都傻眼了，這明擺著就是栽贓，因為萬仙觀裡根本就沒有這些東西。萬義正要出聲辯駁，卻被萬仁給拉住了。

    「你們這些刁民殺主奪觀，實在是罪大惡極。現在證據確鑿，來人啊，全部帶回去嚴加審訊。」劉總旗一聲令下，眾錦衣衛拿出手銬腳鐐，就要銬人。

    「人是我殺的，與其他人無關，要捉就捉我吧。」萬仁說道，他不想讓眾兄弟姐妹跟著一起吃牢飯，只得自認有罪，一個人比九個人容易脫身。

    「老大，殺人可是死罪，不能亂認啊。」萬智忙勸。

    「你是主謀，他們知情不報也是有罪，來人啊，全部銬起來。」劉總旗壓根就不聽，還是堅持要一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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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詔獄，亦稱錦衣獄，由錦衣衛北鎮撫司署理，凡是錦衣衛逮捕的人犯，都關在這裡。明開國之時，明太祖朱元璋屢興大獄誅殺功臣，詔獄裡關的多是王公大臣。可一百年之後，錦衣衛權勢日張，其行狀幾與綁匪無異。詔獄內關的不只是朝中大臣，很多無辜的百姓也被羅列罪名逮捕至此，錦衣衛命其家人拿錢來贖，如拿不出錢，或嚴刑拷打，或構其死罪。

    總而言之，詔獄就是地獄。現在萬仁與眾兄弟姐妹也「有幸」到此暗無天日之地一遊，不過他們都被嚇傻了。

    「都給老子老老實實地呆著，明天上堂受審，要老實交代，聽明白了嗎？」劉總旗說著，佩刀「無意」地擊中了萬義的頭部，痛得他直叫喚。

    「指揮使大人有令，不得隨意虐待人犯。」一名獄卒聽到了萬義的慘叫，過來對劉總旗呵斥道。

    「我有虐待人犯嗎？有誰看到我虐待人犯了？是他自己不小心磕破了頭，我連碰都沒碰過他。」劉總旗哈哈大笑，帶著眾部揚長而去。

    獄卒搖頭苦笑，現任指揮使牟賦牟大人雖然正派，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負責偵緝的南鎮撫司的同仁們，總是有各種辦法虐待人犯的。對此，北鎮撫司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獄卒轉身正要離去，萬仁卻從牢房內伸出手來將他一把拉住。

    「這位官爺，我看您還算正派，想送您一場富貴。」

    「這位小哥，你都被人弄到這裡來了，還有什麼富貴可言？」獄卒壓根就不信。

    「我之所以被捉到這裡，是因為我知道一個驚天的秘密，這個秘密關係到禁宮大內的安危，我只會對能作主的人說。」

    「這裡我就能作主，什麼話現在就說吧，我倒想知道像你這種市井小人能知道多少秘密。」獄卒調侃道，他還是不信。

    「信不信隨你，如果宮中出了什麼事，只怕」萬仁不再多說，坐到草蓆上閉目養神。

    獄卒見萬仁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心中信了三四分。由於事關重大，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精神，獄卒出了地牢，直奔牟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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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剛過，萬仁被帶到一個石室裡綁好，一名身穿三品官服的大員坐在他的面前。

    「你有機密要呈報？」那名大員問道。

    萬仁只是掃視了大員身後的諸人一眼，一句話也沒說。

    「你們都退下。」等人都走完了，大員方道：「本官就是現任錦衣衛指揮使牟賦，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吧。」

    「在下知道殺害無根道長的兇手是誰，也知道兇手為何殺人。」

    「那你為何不早來報官？」

    「在下一介草民，人輕言微，就算是報了官，他們會信我所說的話嗎？且一旦報了官，還會打草驚蛇，我怕被人殺了滅口，真相就此湮沒，更怕禍及兄弟姐妹。所以，在下不敢明著來報官，只是把無根道長的遺體用繩綁在河邊，以待路過的人發現。」萬仁說的沒錯，他不報官，並不等於他不管。如果他當天沒把屍體綁在河邊，無根道長從此就是失蹤人口，沒人會發現他的屍體，更不會有人為其鳴冤。

    「你說的也有點道理，現在把知道的都說出來，本官絕對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萬仁看著對方的雙眼，發現其並無異樣，這才把那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牟賦聽完，馬上找來一名親信，讓其進宮去查閱入宮的記錄，以確定無根道長的姓名及籍貫，進而就能把殺人兇手－－無根道長的侄子找出來。

    可沒過多久，那名親信就回報：三日前宮中失火，很不湊巧，所有太監宮女入宮的記錄皆被焚燬。

    牟賦聞報，面色雖然不變，但心中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為官多年的他陰謀見多了，自然不相信這是湊巧。

    「把他押回牢房嚴加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