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6章 命案 文 / 注海
「老大，這幫書生體格不怎麼樣，不過還算有毅力。」萬義看著正在操場上跑圈的菜鳥們，笑道。
青訓營第一期已經開營十天了，每天早上進行兩個小時的准軍事化訓練，跑步出操練拳一樣都不少，十八個學員早就被操練得沒了脾氣。不過這幫傢伙還真夠硬氣的，居然都咬牙堅持了下來，沒有一個人中途退出。
萬仁笑笑，這一幕讓他想起了自己當年上大學參加軍訓的往事，雖然很累，但是受用終身。他相信經過這一個月的刻苦訓練，這幫書生的身體素質會明顯改善。身體強壯了，精力充沛了，學習的效率自然也就提高。而且經過這段緊張有序的訓練生活，也能讓他們懂得如何科學地安排時間，懂得勞逸結合。
在萬仁的人生字典裡，健康生活快樂學習才是王道，廢寢忘食懸樑刺股等摧殘身心的變態惡習要不得。
「讓他們停下來休息一會。」萬仁看他們跑得也差不多了，說道。
「原地休息十分鐘。」萬義高喊著號令，還真有點教官的樣子。
眾學員彎著腰直喘氣，連坐都坐不下來了。楊慎和劉成學以前時常騎馬，體格比其他書生要好一些，他們雖然也覺得累，但是沒有別人那麼離譜，他們走到萬仁的身邊，指著操場邊新蓋的小亭，問道：「仁兄，請問那副對聯是何人所書？」
小亭是前幾日剛蓋好的，為了讓各位學員有個休息納涼的去處，同時也是為了一些遠來萬仙觀購物的顧客有個歇腳的地方。為了彰顯萬仙觀的文化品味，吸引更多讀書人的注意，萬仁特意在亭柱上掛了一副對聯，上書：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是鄙人寫的。」萬仁有些心虛地答道，剽竊人家的文學成果，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那怕是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良心卻知道。
「上聯將讀書聲與風雨聲融為一體，既有詩意，又有深意。下聯有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雄心壯志。風對雨，家對國，耳對心,極其工整，且連用疊字，如聞書聲琅琅，此聯堪稱絕對。」楊慎由衷地讚道。
「謝楊公子謬讚，鄙人實在是愧不敢當。」
「既然仁兄胸懷天下，那請問當今天下如何？」
「內憂外患，風雨飄搖啊。」萬仁長歎道。
「何以見得？」楊慎大為不解，弘治帝繼位以來，十八年的勵精圖治，大明此時正值中興盛世，內憂外患何從說起。
「小智，你來說說看。」萬仁把問題推給了四弟。
「外患不用我說，大家都清楚，北方的蒙古南侵和西南的叛亂一直沒有消停。內憂是指流民之禍，《大明會典》載，洪武二十六年，大明共有1065萬戶，6054萬人。而到弘治四年，黃冊上卻只有911萬戶，5328萬人。比之建國初期，戶數下降了154萬，人口下降了726萬。大明承平一百多年，無大災荒，雖經永樂靖難及瓦剌入侵，至英宗復國之時人口仍增至七千萬有餘。自英宗至今，天下太平，百姓卻不增反減，何故？民多為去籍流民。流民背井離鄉，衣食無著，或賣身為奴，或四處行乞，或嘯聚山林。如不設法規導，明必亡於流民之禍。」萬智說道。
「是誰在這裡妖言惑眾？小心老子把你們都弄到詔獄去治一個謀逆罪。」一隊錦衣衛打馬而來，領頭的看了變得噤若寒蟬的眾人一眼，很滿意，問道：「這裡就是萬仙觀？」
「是，這裡就是萬仙觀。」萬仁迎了出去，問道：「各位官爺有何事？」
俗話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幫錦衣衛平時都窩在京城裡喝酒玩女人，如果不是出了什麼通天的大案，他們才懶得到這種小地方來跟小百姓打交道。萬仁不用想也能猜到，他們八成是為了無根道長遇害之事而來。
萬仁親眼目睹了無根道長被殺的經過，但是他一直沒有把此事告訴任何人，更沒有報官。因為他知道，這不是一起簡單的謀殺，它可能牽扯到一場可怕的宮廷陰謀。為了不讓自己身陷漩渦，為了萬仙觀眾兄弟姐妹的安全，萬仁強忍著心中的悲憤，每天都裝成沒事人一樣。
自從黑衣人夜襲的那夜起，萬仙觀眾人就輪流守夜，觀內不但拉了很多繫著鈴鐺的細線，還弄來四條狗護院。眾人如臨大敵地過了十天，黑衣人都沒有再次出現，萬仁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兇手可能已經離京，以後不會回來殺人滅口了。
兇手是應付過去了，不過，官府遲早是要找上門來的，畢竟這裡是天子腳子，首善之區，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官府肯定要查的。萬仁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可他萬萬沒想到，最先來的居然是錦衣衛，他心裡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安。
「你們誰是萬仙觀的住戶，都站出來。」
「我是萬仙觀的主人，官爺有什麼事，只管跟我說就行。」萬仁站了出來，他不希望此事牽涉到其他兄弟姐妹。
本官懷疑你們跟一宗命案有關，要全部帶回去審問。」
「命案？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良民，每天都安守本份地過日子。官爺，您是不是弄錯了。」萬仁明知故問。
「哼！少廢話，馬上把人都叫出來跟我們走一趟，要不然，休怪老子不客氣。」
「這位官爺，錦衣衛捉人可得有駕貼，請出示給我們看看。」這時，楊慎站了出來，正色道。
為首的錦衣衛正是劉總旗，他知道楊慎等人的身份，不敢過份放肆，急忙解釋道：「前幾日有人於河邊發現浮屍，經確認，其為萬仙觀觀主無根道長。」
「什麼？無根道長？不可能，他十天前就跟咱們說要回老家，還說以後都不回來了。他以前是在宮裡當過差，可是只是內書堂的一個小差使，不可能跟人結仇，怎麼可能會被殺？」萬仁忙道。
「對啊，那天天不亮他就走了，一直就沒有回來。」萬智也說道，不過，他沒有說黑衣人的事，因為萬仁已經對眾兄弟姐妹千叮萬囑過了：不要跟外人提及黑衣人的事，免得惹禍上身。
劉總旗壓根就沒聽萬仁萬智的解釋，對著楊慎等公子哥說道：「無根道長本在宮中當差，順天府無權偵辦，只能上奏聖上。聖上下旨令指揮史大人早日破案，我等是奉了牟大人的命令，特來此查問此事。由於萬仙觀諸子殺主奪觀的嫌疑最大，所以要帶回去嚴加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