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這才是懲罰 文 / 冬練
與光明能量的性質截然不同，卻同樣無比強大，常人根本感覺不到，卻能夠對擁有特殊精神力的凌影產生如此強大的吸引，孫旭當然知道那是什麼。
深深隱藏於光明背後，在每一束璀璨的光芒之旁如影隨形卻又難以被人察覺，並且從未停止增長的無邊黑暗。
但是直到將凌影的傷勢完全治好，離開凌影的臥室，孫旭也沒有將明確的答案告知凌影。孫旭只留下一個承諾，假如在荒野上遭遇到難以抗衡的危險，他不會避諱在凌影面前動用這種力量，那時迷底自然就會揭曉。
這樣的解釋雖然不至於令凌影失望，但肯定也開心不起來。
其實並不是孫旭還想隱瞞什麼。要知道如果他沒有主動轉變能量的性質，就連他自己都感覺不到體內黑暗能量的存在，但就算這樣都能被凌影發覺，再掩飾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孫旭只是隱隱有些抗拒黑暗能量的存在。自從身上出現黑暗能量以來，孫旭也只動用過三次而已，除了其中第二次是孫旭在安全的情況下喚起黑暗力量去試驗它的一些特性，另外兩次都是在光明耗盡的極度危險的情況下自動出現。
不管是陷入幾十隻捕食者的圍攻還是面對著兩名已經很難算是純粹人類的江南死士，全是依靠黑暗力量，孫旭才能夠一次次化險為夷。但不管是精神力、**力量還是光明能量，只要條件允許孫旭都會毫不顧忌地使用，唯獨黑暗力量，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孫旭都不想它出現。
其中一個原因當然是因為每次切換到黑暗狀態，就必須等到能量耗盡才能夠自然恢復過來，這個過程孫旭無法控制；但最重要的一點卻是，一旦精神力損耗太大，黑暗能量就會脫離孫旭的控制，反過來主宰孫旭的意志，狂熱的想要殺戮、摧毀出現在眼前的一切生物。
雖然當時的孫旭會深深沉醉於特殊的快感中，但每次從黑暗狀態脫離出來之後再去回想，都會發覺那其實是一種很可怕的經歷，自己的意志居然要屈服於一種能量，這還只是單純的能量嗎？
如果這種現象僅僅在自己身上出現，孫旭也許還不會有這麼大的戒備心理，但是現在看來，這種情況就算稱不上普及，也絕對不可能是個例。
十天前，孫旭就親眼目睹了研究中心裡的一場爆炸，毫無疑問，那是某個擁有火系能量的江南死士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能量才導致了災難的發生。
如果說那些死士只是因為某些毫無顧忌的實驗，才擁有了超出自己掌控極限的能量，但就在今天早些時候，幾乎一模一樣的事情險些發生在林悅身上，如果不是當時凌影反應迅速，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再多想一些的話，孫旭和凌影莫名其妙的互相吸引，真的是兩人一見鍾情，在瞬間碰撞出了某種火花？又或者僅僅是孫旭體內的黑暗能量與凌影的特殊銀色精神力所產生的共鳴？這兩種能量甚至能讓它們的擁有者情不自禁地想要親近對方，那麼到底誰才是身體的主人？
是進化以後的人類掌握了能量，還是能量在影響進化者的行為？
說到底，在這場被外星生物加速了數十萬倍的進化競賽中，從根本上得改變的是人類的基因序列，不同性質的能量充其量也只是最外在的表現而已，真正的改變還是發生在身體的內部。
一條又一條以前被認為毫無用處的冗余基因開始解鎖，幾乎沒有一個人的解鎖過程是完全相同的，隨著個體之間的差異越來越大，又會產生什麼樣的情況？要知道，在末世以前，黑猩猩與人類作為兩個完全不同的物種，基因的相似程度都能夠達到驚人的96%，假如兩個進化者之間的基因差異都超過了這個數字，他們還能被統稱為「人類」嗎？
但是以舊時代的科學水平，對於基因方面的瞭解跟隨意玩弄整個星球生物圈的外星生物相比，簡直有玩泥巴的頑童跟設計世界第一高樓的建築師之間的差距那麼大。
末世以來，任何一個大型勢力，除了應對外部的威脅，維持自身的生存，剩餘的全部精力幾乎都要投入到這方面的研究上，但直到目前為止所能發揮出的作用卻極為有限。半年時間足夠進化者的身體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對於任何一項科學研究來說都實在是太短太短。
以江南城為例，哪怕是已經在形勢逼迫下大量投入使用的進化藥劑，也沒有人敢保證就一定不會出現副作用，更別說其他諸如「江南死士」這樣的項目了，如果死士們的身體狀況能夠穩定下來，不再隨隨便便就崩解甚至爆炸，幾天前凌影突然出現的時候，江南城的實力也不至於捉襟見肘到需要把前十名的進化者全部撒到荒野上。
但即使是這樣，也不可能有哪個勢力會想要放棄這方面的研究，相反只會投入更多的精力。就好像第一把火藥槍在世界上出現的時候，它可能敵不過任何一種成熟運用了數百年甚至數千年的冷兵器，但熱武器的時代從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來臨了。
在這種情況下，研究中心對於江南城來說是多麼重要可想而之，而公然無視這種重要性，不但跨越了嚴禁靠近的隔離帶，甚至悍然橫穿整個研究中心的孫旭，在林悅和凌影之間的糾纏還遠遠沒法結束的時候，又因此惹上了新的麻煩。
「你這次捅的婁子可真不小啊。」沈夢皺著眉，無奈地看著立在眼前的孫旭。
這是事情發生後的第二天，孫旭一大清早就被叫到了沈園，在花廳裡「聆聽」沈夢的「教導」。
「我知道不該這麼做，但當時情況緊急，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孫旭很老實地承認錯誤。
「我倒想聽聽，你當時有什麼要緊事？」沈夢的語氣極為罕見的不太好。擅闖研究中心與無理由拒絕江南城的命令一樣，幾乎就是進化者軍官頭上的兩道天條，孫旭不可能不知道。
「比如說，如果我晚到半分鐘，清影軍團的凌團長可能就有生命危險，這算不算？」孫旭開始扯凌影的大旗，與五羊城的合作才剛剛開始，凌影就在城裡出什麼狀況的話，那可真的是嚴重無比的外交事故。
而且孫旭也不算說謊，雖然當時倒下的是林悅，但要不是林悅自身出了問題，躺倒在地的很可能就是凌影了，這種極高水平的戰鬥，可不是說收手就一定能收得住的。
「怎麼又扯上她了？你到底在搞什麼啊？」聽到凌影的名字，沈夢的臉色似乎變得更差。林悅是孫旭一直以來的伴侶，自己只能表示羨慕，但是這個橫空出世的凌影一出現就直接粘上了孫旭，沈夢不可能對她有什麼好感。
「還是不要說了吧。」孫旭也明白沈夢的心思，真把事情原原本本講出來，簡直就是朝這姑娘心口上捅刀啊，「就說有什麼處罰吧，我老老實實地接受就是了。」
「你啊你，是不是心裡覺得在這種時候江南城不可能對你有什麼懲罰才這麼有恃無恐的？」沈夢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瞪著孫旭。
「完全沒有啊。什麼情況？」孫旭很無辜也很茫然。
「闖進隔離帶，無視守衛的阻止，在研究中心裡旁若無人大搖大擺地走上一圈，換了別人，就算不是送給研究中心做**試驗，也早就發配到外圍防線的敢死隊裡了！」沈夢努力做出凶狠的表情，但搭配上那清秀的俏臉和空靈的眼神，殺傷力就顯得不是很足。
「要是想把我當試驗材料，我可真的要轉身就跑的，還是讓我去敢死隊什麼的吧。」孫旭立刻說道。萬一到頭來還是要上試驗台，他還千里迢迢跑到江南城來做甚？
「讓你去當小白鼠，那要誰和那個凌影去獵殺『王』級捕食者啊？」沈夢恨恨地說道，「而且跟你要執行的這個任務的難度相比，那所謂的敢死隊簡直就是度假！」
「噢！那就是說沒什麼事了？」孫旭問道。
「雖然對你很難有直接的懲罰，但這件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算了的。」沈夢無奈地說道，「從今天開始，你雖然仍然是前十名進化者之一，但將不再被計算到進化藥劑與其他研究成果的分配比例計算之中，而是由原來的第十一名頂替。換句話說，沈家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所能分配到的物資幾乎要減少一半。」
「絲……真的這麼狠啊！不可能是永久的吧？」孫旭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可是幾乎能讓沈家傷筋動骨的懲罰啊。
「三種解除的條件，一，維持到與五羊城的這次合作結束，這是最糟糕的一種情況，我們的糧食補給要持續輸送三個月，意味著合作也要持續三個月之久；二，直到你和凌團長的小組在荒野上合作獵殺到五隻『王』級捕食者為止，這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現了；三，在前兩種情況實現之前，現行的分配製度作廢，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的可能。」沈夢說出了結束懲罰的條件。
「為什麼分配製度會有作廢的可能？」孫旭對前面兩條沒什麼異議，但對第三種條件很感興趣。
「因為進化藥劑的意義和以前相比已經大不相同。前一段時間，我們幾乎是在不惜代價地使用進化藥劑催生新的進化者，但現在這種做法幾乎已經停止，進化藥劑雖然仍然在生產，但更多的只是作為戰略儲備。」沈夢解釋道。
「就是說進化藥劑暫時沒什麼用了？」孫旭問道。
「只是江南城暫時不再需要新生的進化者而已。江南城還有一百多萬普通居民，也許在某種極端情況下，我們會需要他們全部變成進化者，但三階腦晶製成的藥劑過於強大，即使盡量稀釋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而我們之前積攢下來的二階腦晶根本不夠做到這一點，更別說還要用於其他的研究和消耗。在研究中心找到人工合成的辦法之前，想要再次收穫二階腦晶需要相當長的週期。」
「二階腦晶還可能再次獲得嗎？」孫旭好奇道，現在幾乎所有原生的進化動物都已經到達三階，除了進化發生以後才產下的幼崽，哪裡去收穫二階腦晶？
「一枚二階腦晶製成的進化藥劑，稀釋之後注射使用，能夠讓三到四隻普通動物產生進化，兩到三個月之後，投資就能得到回報，一枚腦晶就變成了三到四枚。」沈夢平淡地說道。
「能夠讓人類大規模實施這種方法的，只有圈養的那些家畜吧？」孫旭忽然問道。
「沒錯。」
「二階……才會產生腦晶，但是，它們也會產生智慧。」孫旭的語氣有一絲沉重。沒錯，進化到二階的哺乳動物，智力水平會得到大幅度地提升，已經是不折不扣的智慧生物，而非只被本能驅的使野獸。
「如果人類連自身都難保，誰還管得了那麼多？當然，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也沒有人會想用這種辦法來考驗自己的倫理和道德感，所以，進化藥劑其實是越來越珍貴，這下知道因為你的魯莽，沈家所遭受的處罰有多重了吧。」沈夢望著孫旭說道，話題又回到最初的懲罰上。
「好吧，我會盡力去彌補的。」孫旭點了點頭。
「別……」沈夢有些欲言又止，「嗯……我是說，別為了第二個條件裡的五隻『王』級捕食者去拚命。」
「我知道，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那這個處罰對沈家來說就真的變成永久的了，對不對？」孫旭微笑著說道。
當然不對。孫旭明明知道沈夢在說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去想什麼沈家，只是單純地關心他的安危，但孫旭的感情已經像暴走的能量那樣快要失去控制了，如果再加上沈夢的關心他真的要吃不消了，所以也只好故意曲解沈夢的意思。
「好吧，就是這樣。沒別的事了，你可以走了。」沈夢的語氣有些低落。其實家族是希望沈夢督促孫旭盡快完成解除懲罰的第二個條件的，否則這個懲罰只是其他幾個家族藉機打壓沈家，於孫旭本人幾乎沒有任何影響，又何必專門把孫旭叫來談話？結果沈夢卻是給出了完全相反的勸告。
「那，再見了。」孫旭暗歎一聲，轉身想要離開花廳。
「噢，對了。」沈夢忽然又開了口。
「嗯？」孫旭回頭。
「要讓現行的分配製度作廢還有另外一種可能的條件，雖然幾乎不可能在三個月裡實現，還是說給你聽吧。」
「什麼條件？」孫旭問道。
「四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