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聚集地外的夜晚 文 / 冬練
幽藍色的火苗跳動著，小小的不銹鋼鍋裡，不斷飄起大米粥的絲絲香氣。林悅手中拿著一個午餐肉罐頭，正用小刀將鐵盒中的肉一塊塊剜下來，投入鍋裡。
這裡是離公路邊不遠的孤零零幾間小房子，離最近的村落都有幾公里，不知道以前是什麼用途，現在早已人去房空。沒有捕食者，也沒有屍體，只有厚厚的一層灰土，鋪滿屋子的每個角落。
保存完好的灰塵，說明這裡已經許久沒有生物活動的蹤跡，也就意味著安全，也因此被林悅看中，當作了今晚的歇息地。
整整一個白天，他們前進的直線距離，只有大約六七十公里。白天最為驚險的一幕，是他們擦著一個鎮子的外圍駛過時，十幾隻捕食者從鎮裡衝出，尾隨在車子後面，追擊了將近一公里。
現在孫旭所處的位置，在一座地級市的正北方，隔著一條相當寬闊的河流，還有大約十幾公里遠。明天他們將繼續東行，直到越過南面的城市，才會折向南方行駛，回到河流的南岸。
汽車內，儀表盤亮著微弱的燈光。電台裡發出沙沙的聲響，靈巧的手指在調頻按鈕上跳動著，偶爾之間就會有一個模糊不清，伴著嘈雜噪音的聲音響起。已經重複搜索了好幾遍，似乎都沒有找到想要的信息，聶飛轉頭懊惱說道：「大叔，那個頻道找不到了呢！」
孫旭睜開眼睛，還沒有說話，車門輕輕打開，林悅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粥，遞給了孫旭。「飯煮好了，快趁熱吃吧。」
「你呢？也上來休息一下吧。」
林悅笑了笑，有一絲掩飾不住疲憊，「沒事，我吃過了，我去外面放哨，替換小遠回來吃飯，小飛，你也去吧。」
緩緩吹著碗裡飄起的熱汽，一口一口喝著熱粥，孫旭暗自歎息。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啊。在聚集地的時候，孫旭同樣也覺得危機四伏，但是現在，孤單的幾個人身處荒郊野外，才深切感受到聚集地的安全，哪怕只是虛幻的安全感，都令人無比懷念。
林悅、聶遠、聶飛都是進化者不假，但林悅終究是個女生，聶遠和聶飛還只是孩子。雖然戰鬥力都不算弱小，但一直以來，都處在孫旭的庇護之下，不用考慮的太多。當孫旭只能坐在車上，充當被照顧的對象的時候，一切都需要他們來面對，只是第一天的路程，已經讓幾人疲憊不堪，而接下來的路，只會更加艱難與危險。
如果幾人能夠堅持下來，或許就能快速地成長起來，每個人都可以獨當一面，真正成為孫旭的幫手與夥伴。如果堅持不下來……
剛才聶飛在電台上搜尋的，是以前記錄下來的某個位於f縣附近的聚集地的信息，按照當時播報的位置，就在西安市的東北方向，六七十公里的範圍，孫旭現在已經距離這個聚集地應該已經不遠。
林悅本來打算，將這個聚集地作為第一個落腳點，既能打探一下以後路上的消息，順便還可以讓孫旭安心養傷。但是今天一路上，都沒有再搜到這個聚集地的廣播，才只好停在路邊的小屋裡過夜，等到明天天亮再繼續搜尋。
聶飛抱著步槍，去值今晚的第一班崗。此時不過晚上八點，聶飛值到十二點，就可以回來一覺睡到天亮，還是得到了林悅和聶遠最大限度的照顧。
而在黃河的另一岸，孫旭聽從陳勝的建議，要盡量避開的那個勢力，它的主人還沒有打算休息。在那間古香古色的書房中，醫學博士徐韜此刻正坐在洪定軍的對面，面色顯然有些激動，在他面前的書桌上擺著三個精緻的盒子，每個盒子中都有一支針劑。
雖然針劑靜靜放置在書桌上，但其中的液體，似乎仍在緩緩流動，在燈光下泛出令人迷醉的色彩。而且其中兩支針劑都有兩種色彩，一支是紅色與藍色，另一支則是紅色與黃色。
第三支只有一色，卻是一種閃亮的銀色，如果孫旭在這裡，肯定會發覺，這種銀色竟然與自己體內的白色能量有些相近，只不過孫旭體內的白色能量，看起來要更加純淨高貴，而這支則更接近白銀的銀色。
徐韜快速地向洪定軍作著匯報：「王爺，對晶體的研究比我們想像的要容易得多，我們發現，只要將晶體中的一種特殊物質分離出去，就可以使晶體得到提純，得到我們理想中的產品。現在已經有五名一階進化者接受了注射，均成功進化到二階，無一例外，並且都獲得了與晶體顏色相對應的能力。
「而這兩支具有兩種顏色的針劑，並不是兩種不同晶體的混合產物，而是來自一些非常少見的，可以同時操縱兩種不同屬性的二階捕食者。它們腦中的晶體天然具有兩種不同的顏色，彼此糾纏在一起，無可分割。根據之前的實驗結果，使用這種針劑，將會同時獲得操控兩種屬性的能力。
「而第三支針劑的來源更為罕見，這種捕食者目前只發現了一隻，它沒有顯示出能夠操控「地水火風」任何一種屬性的能力，卻又不是單純的**強化型二階捕食者。
「這只捕食者似乎可以通過某種方式，影響其他人的神智，每一個靠近它的戰士，都會出現精神恍惚，喪失抵抗能力而被它擊殺。我們懷疑，這種罕見的二階捕食者，擁有的是精神力方面的異常強化。這種針劑的價值絕對不低於同時具有兩種不同元素屬性的針劑。
「這就是我們實驗室目前得到的最強大的三支針劑，全部拿來給王爺過目，供王爺選擇使用。」
洪定軍顯然相當滿意徐韜的研究速度，短短三天時間裡，不但已經獲得了突破性的進展，還能夠拿出三種特殊的針劑供他選擇。平日裡喜怒不形於色的面容，此時面對著徐韜，也帶上了一絲友善的微笑。
徐韜最終得到了洪定軍的「重賞」——從一介平民提升到上校軍銜，三名曾經是一線模特的美女，實驗室首席科學家終身任職，還有一個承諾，如果徐韜能夠確定，進化針劑可以使普通人變成進化者，准許他可以優先給自己使用。
受寵若驚的徐韜匆匆離開。洪定軍則喚來了他的獨子洪奇，他要兌現幾天前對愛子的承諾：讓他領著一隊二階進化者，去勢力的外圍肆意橫行，搜尋美女或者他一切看得上的東西，並將其據為己有。
晚上十一點鐘，還不到換崗的時間，聶飛悄悄回到車裡，搖醒了林悅，低聲說道：「悅姐姐，我總感覺有東西在盯著我們，可是又找不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林悅心中暗驚，最可怕的始終是未知的危險，在現在這個時代，誰也不知道，這樣的荒郊野外，會不會潛藏著什麼仍不為人所知的危險事物。
來到車外，林悅同樣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看來並不是聶飛因為獨自守夜害怕而產生的錯覺。進化以後的視覺也有所增強，藉著淡淡的星光，林悅仍然可以看到附近景物的輪廓。
事實上，除了這幾間小屋，附近千米之內，都沒有什麼遮擋視線的東西。但以林悅目力所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被窺視的感覺淡淡環繞在身邊，但又好像沒有強烈的敵意。直到兩個小時之後，這種感覺才漸漸消失。
打開車門，讓聶飛回去休息，林悅看著後座上穩穩閉目的孫旭，呼吸悠長，似乎已經進入睡夢，又似乎仍在集中精力療傷。
一整天來，孫旭幾乎沒怎麼睜開眼睛，話也沒說過幾句，一切行止，都任憑林悅做出決定。「是在鍛煉我們嗎？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握緊手中的槍，林悅在黑暗中靠著車輪坐下，靜靜等待黎明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