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回家，小偷 文 / 冬練

    校服男孩似乎不再急著進食了，再次把頭轉向鐵門，看向門後的孫旭。男孩的眼睛裡毫無理智的神采，眼白裡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黑眼球也幾乎變成紅色。

    孫旭注意到，男孩兒的指甲和牙齒，似乎都變得比這前更加尖銳，不像是人，更像是某種野獸。而這些變化，好像都是在男孩吃掉男人的腦子以後發生的。看到滿手滿臉鮮血的男孩似乎有撲過來的趨勢，孫旭什麼都不敢再想，掉頭就跑。

    跑出不到幾十米，就聽到身後「光」的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尖銳刺耳的指甲撓在鐵門上的聲音。野獸化的男孩似乎已經喪失了智力，不知道打開鐵門的門閂。孫旭不敢回頭，用比來時快的多的速度，跑回到大街上。

    驚魂未定的孫旭，迫切地想回到自己的房子，把門關的緊緊的再也不出來。雖然他現在的力量和速度也有很大提升，但他可不認為，赤手空拳的自己能打的過這種憑本能行事的野獸。

    看到校服男孩吃過腦子後那種陶醉的表情以後，孫旭覺得，男孩已經徹底「進化」成了野獸，不可能再像他一樣恢復理智了。想著自己白天的時候，也差一點就變成這樣的東西，孫旭又是噁心又是後怕。

    在路上，孫旭又聽到了遠處傳來隱隱的慘叫聲。他知道，每到晚上，有些人會趁著夜色，出來搜尋一些食物，這已經成為他們的習慣。

    但今天的夜晚不再相同，不知有多少「進化」過的人，因為對自己實力的自信，白天就敢於從屋子裡出來，在街上遊蕩。直到他們遇到第一個人，然後喪失理智，變成食人的野獸。

    今天晚上，這個城市裡不知會上演多少慘劇，人們在求生的道路上，又多了一項巨大的危險。

    回到自己的小區，孫旭一直注意著，時刻讓自己處在路邊樹木或者花壇的遮擋下，避開他記憶裡向他射擊的那個方位。回到中午與女孩搏鬥的地方，只剩下路邊一小灘血跡，是那個女孩留下的，顯示著這裡曾有過一場戰鬥。

    孫旭沒有看到被自己扔掉的斬骨刀。男孩生吞活人的場景還在他腦子裡不時回放，沒有武器，孫旭沒有信心面對這些野獸。

    房門還是像他出去的時候那樣半開著，孫旭集中起注意力，隨時做好搏鬥然後逃跑的準備，輕手輕腳的走進屋子，立刻打開客廳裡的燈。顧不上燈光可能會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孫旭現在需要確認屋子是否安全。

    一室一廳的小房間一覽無餘，明顯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孫旭快步走進廚房，他最關心的是食物的情況。還剩下的一袋大米和一袋子蔬菜都不見了，連還有半鍋剩飯的電飯鍋都被搬走了。

    孫旭打開冰箱，冷凍室原來被他塞滿了三層的凍肉，到昨天最上面一層也才只吃了一半。現在上面和中間的兩層，連屜子都沒有了。「難道還會回來搬？」孫旭心中一動，回到臥室裡，摸出一把小的剔骨刀，把客廳的燈關上，躲在半開的門背後。

    握著刀等了沒一會兒功夫，樓上就傳來輕巧的下樓聲音，到了孫旭所在的第三層，腳步聲停下了，然後轉彎，向著孫旭的屋子走來。

    孫旭聽到只有一個人，膽子就大了起來，單對單，以有心算無心，對手還是個知道偷食物的正常人，沒可能是孫旭的對手。有一束光晃來晃去，一個打著細小手電筒的矮小黑影摸了進來。

    孫旭從門後跳出來，對著黑影的肩頸部位，一掌砍了過去。黑影根本沒想到會受到攻擊，一下撲倒在地上，手電筒也從手裡飛了出去，嘴裡短促地「啊」了一聲，居然是個女人的聲音。

    沒想到黑影這麼不禁打，孫旭本來想跟著踹下去的一腳收了回來，隨手按下開關，把客廳的燈打開。轉過身來的女孩兒看著拿著小刀的孫旭，不由坐在地上往後挪動，眼神裡滿是驚恐，一隻手摀住嘴巴，一副想叫又不敢叫的模樣。

    孫旭反手把門帶上，以防萬一有食人的傢伙摸上來，看著女孩，想了想，說：「你住在這裡？」

    女孩遲疑了一下，說：「不……啊，是的，我，我就住在這裡。」

    孫旭心裡暗笑了一聲，小樣，還真不老實。板著臉孔，孫旭繼續問：「哦？你一個人住在這？」

    「我，還有我老公，他馬上就回來了，你，你可別亂來……」看到孫旭緩緩走近，女孩慌張地叫起來。

    孫旭低下頭，看著女孩驚慌又帶著點絕望的蒼白面孔，搖了搖頭，說，「起來吧，說實話，把我的吃的都搬哪去了？」

    「啊…」女孩叫了一聲，「這是你的家？我，我那會兒下樓，看到這邊門開著，又沒人，還以為，以為……」

    「以為我出去了，然後回不來了？」孫旭問道。

    女孩點點頭，看看孫旭胳膊上的血跡，說，「今天下午，我在網上看見，說現在外面有吃人的惡魔。」

    孫旭驚訝，「你知道外面有吃人惡魔，怎麼還敢往外跑？」

    女孩嘴一扁，差點要哭出來，「我屋子裡能吃的都吃完了，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反正都要死了，我不想餓死。」

    孫旭心想，那是因為你沒見過被人吃掉的慘樣，不然你肯定寧可餓死，起碼有個全屍。說：「你住在多少樓？還有沒有別人和你住在一起？」

    女孩弱弱地說：「沒有了，就我一個人……」

    女孩叫張夢欣，和孫旭一樣，也是畢業以後，就一個人在這座城市打拼，住在孫旭個單元的七樓。外星生物出現那天，她剛剛逛完超市買了一大堆零食回到家裡，然後就看到了那末日般的場景。

    開始幾天，她瘋狂地打電話給爸爸媽媽朋友同學，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會發生什麼事。她有好幾個同學，都因在最初幾天的騷亂中外出，而失去了消息。然後她就再也沒敢出過門，每天只有餓的不行了，才拆一包零食吃。後來手機也停機了，零食再怎麼省也吃完了。

    鼓足了勇氣，才想下樓出去碰碰運氣。結果走到三樓，就看到孫旭的房門開著，屋子裡沒人，還有半鍋冷飯，狂吃了幾口以後，就打定主意把吃的連廚具都搬走，她以前可是從不做飯的。沒想到還沒搬完，就被回來的孫旭抓了個現行。

    「看來我運氣還算好的，再晚回來一會兒，或者換一個人，一次能搬走的東西多一點，等我回來，就完全成了窮光蛋了。」孫旭出去了一天，莫名其妙打了一架，差點被槍打死，又看了一場生吃活人，受的刺激也不輕，可對著這個哭哭啼啼的女孩兒，也沒辦法發洩，還得反過來安慰她。

    安慰女生這種活計，對於某些人相當容易，但對於好久都沒有正式交往過女朋友的孫旭，實在是個技術性難題，好不容易，張夢欣的情緒才稍稍穩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