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聯盟的崛起 第五十章 衣缽(4) 文 / 熏香如風
第五十章衣缽（4）
彈指間，三月已過。吳憂終將四位大師的劍曲學完。一直沉浸在劍術中的吳憂身邊也沒個人打理，一身華貴絲綢早已作古。此時矗立門前的小領主赤足而立，滿頭黑髮恣意散開垂落腦後，一身水洗白色麻衣袖口長襟也多有破損，憑地一屢清風吹過，別說，還真有些許飄逸的味道。
「去吧。」酒葫蘆四人站在吳憂不遠處道。
「嗯。」境界越高對裡面的感受越強烈。一開始吳憂全憑審視之眼看到繭囊似有生命時，並未有太多感覺，而今天的他卻連推門進去的勇氣都沒有。即便是他學會了大師們所有的劍詠術。
「別怕，老師又不會害你。」四位大師都是這位將自己包裹在蛋殼中的神師的弟子，所以說起來，作為徒孫的吳憂其實沒什麼好怕的。
酒葫蘆這句算是打氣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這就是原因了！」害怕，就是害怕。吳憂本能感覺到門後面極度危險的氣息。為什麼會這樣？吳憂不明白。感覺後背上四位大師越發熾熱的催促目光，吳憂咬牙推開了木門。推開的瞬間，一切不適消失無蹤。吳憂暗自出了口氣，也許是自己太過謹慎了。
就在小領主踏入地板的瞬間，平靜的地板如湖水般盪開，時空也在蕩漾的波紋中迅速蛻變，等吳憂沿著波紋傳遞的路線抬起頭來，整個淡金色的空間內只剩下那個同樣金色的繭。
「不錯。」繭內的東西說話了。
吳憂頓時鬆了口氣，只要能說人話，也就不那麼可怕了。
「你就是接受考驗者？」一圈圈金色的繃帶變的鬆散起來，吳憂很想知道裡面的東西是什麼。
「嗯，四位大師聯手訓練了我。」繃帶猛地散落，一具乾屍樣的生物盤腿而坐，出現在吳憂面前。
「人類？」不曉得眼睛還能不能看見。就當吳憂腹中編排著老人的時候，乾屍明顯一團糨糊的眼睛卻掙開了。
「……」真的能看見？除了黝黑的窟窿吳憂沒看見眼珠子。
「唔，是人類。」吳憂道。
「好，人類也行。」乾屍一招手，散落的裹屍布便將他層層包裹，須臾變成木乃伊。
「好多了。」吳憂欣賞的點了點頭。
「真的？」老人抬起手臂，讓最後的布條纏出手指。
「真的，要說您剛才那賣相實在是不怎麼地，好好的boss一幅乾屍樣，要多遜有多遜。」小領主已經緩過來了。
「哦？哈哈！」老人沒有動，凝視著吳憂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告訴我你心底的秘密。」
「！」安靜的時空突然騷動起來，似乎一個個看不見的分子正圍著吳憂交頭接耳的盤查著小領主封閉的內心世界。
小領主根本無力掙扎，任由看不見的能量將自己過濾個遍。
「唔…你害怕他？」乾屍原本並不熟悉的音調迅速過度，咬到『怕』字時，已經變成了吳憂刻骨銘心的語調。
裹滿乾屍的布條再次脫落，火光大盛，迅速漲大的身軀佈滿了猙獰的獨角。
「魔王！」吳憂恨聲道。
「吼！」雖然吳憂一再告訴自己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覺，但所有感官傳遞的信息無不清楚地告訴他，眼前滿身鬼角的巨人就是魔王！
「小傢伙，我們又見面了。」說話時魔王一身鬼角還在不斷從佈滿鱗片的身體內鑽出，密密麻麻，看的吳憂滿身雞皮疙瘩。
「……」『不是真的，幻覺，這不是真的！是幻覺！』吳憂不停的在心裡默念，「啊~」但是，在不斷爭強的巨大壓力下吳憂還是忍不住動手了！
「殺！」炎龍火舌驟然離手，「《縱情》怒之歌！」小領主劍隨心動，一出手就用上了二師父傳給他的殺傷力極大的劍曲《縱情》。
「不錯，不錯!」魔王動也不動，伸出長著長長指甲的手指（魔爪），在空中飛快的畫了個圓。
吳憂滿腔怒火似乎找到了宣洩口，一頭衝入圓形鏡面消失不見。
「回！」炎龍火舌在契約力的控制下憑空回到吳憂手中。
「何謂縱情？」魔王還是不動，只是晃動著醜陋的尾巴笑道，「人有喜、怒、憂、思、悲、恐、驚，合稱七情，該喜喜，該悲悲，不壓抑不隱藏，一切皆由情發，便是縱情。」
「呵！呵！」隨著吳憂的乾聲笑炎龍劍火舌暴漲，化作一條火鞭直奔魔王面門。「嘖嘖，都說了不可壓抑自然也不可勉強，為賦新詞強說愁，這喜之歌怕是名不副實了。」
「md老『淫』棍，叫你『淫』濕！」nnd，還會宋詞？吳憂也不禁被逗笑了。「《嵐山》！霧之曲！」
小領主一閃不見，再出現時已到魔王頭頂，「喝！」火舌劍一分為三，直劈魔王碩大鬼頭。
「噹！」火星四濺，魔王長長的尾巴瞬間舉起，小領主硬拚一記頓時被震飛。
「劍不錯。」魔王將尾巴伸到面前，仔細看了看三道雖細卻呈放射狀的傷痕。
「……」吳憂也不言語，一轉手腕，火舌飛捲魔王下盤。貌似魔王跟自己尾巴槓上了，長尾豎起，直刺入地。「彭！」火焰飛濺，吳憂的火舌劍攔腰炸斷，半截火劍迅速化為火焰重回炎龍劍。
「《覆水》漫山！」九柄飛劍掀起層層火海，真有些火漫金山的氣勢。
魔王用尾巴在腰間又畫了個環。「瀑雨！」火舌一化千萬，膨脹成罩，無數小火蛇急射向中央的魔王。
「水雖柔卻暗藏殺機，一經發動連綿不絕，這招《覆水》到有些一去無回，覆水難收的氣勢。」
「喝！」圍著魔王四處亂竄的小火蛇完全是障眼法，吳憂心念一動，霧隱發動，無數火蛇忽在魔王腰後聚集，憑空出現的小領主大喝一聲，火舌猛然遞出！「穿石！」
「噗！」光芒猛然爆發，奪人之目。如疾風之箭，別說火舌就是吳憂整個人也一同從魔王腹部穿過。
「呼！呼！呼！」別人唱歌要錢，吳憂唱歌要命。
看累的跟驢似的，可不差點要了自己小命。
「不錯，不錯！」魔王胸部迅速癒合，對吳憂的劍詠讚賞有嘉。
「他們四人能有如此境界，我很欣慰。」魔王歎道，「《覆水》《嵐山》山水相加，所謂『江山』如畫，便是指整個物質世界了，而《縱情》和…卻又映射著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物種的精神世界。」
「對了，小友，最後一式劍曲喚作何名？」
「《忘憂》。」吳憂朗聲道。
「《縱情》、《忘憂》！」魔王眼睛一亮，隨即長歎「唉！我還是小看了他們。」
「四曲唱罷，亞莎一手締造的世界也不過如此了。」魔王轉而看向吳憂。
「……」看樣子魔王是在等待吳憂最後一曲。不過小領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就像魔王說的，物質加精神，便是整個世界了，可整個世界之後呢？
而且這個大師幻化的魔王為什麼讓吳憂有一種天生討厭的感覺？
「不對。」吳憂眼睛一眨，有了說辭，「《忘憂》要求無我之境，你變成我最討厭的人我哪能靜下心來。」
「呵呵，你既知一切都是幻像，為何不用心去看？」魔王一陣光怪陸離的扭曲。
「對啊！」吳憂大悟，急忙試著靜心。吳憂算是明白大師為何這樣做了。魔王其實是吳憂心底最大的boss，也就是說，是吳憂給自己豎立的強敵。只要能突破這層心結，吳憂的心境才能真正平和下來。
時間一點點流失，小領主揮汗如漿，除了那雙越發清明的雙目，整個人跟剛泡完溫泉澡似的。效果明顯，魔王迅速融化蛻變，漸漸變回那具乾屍。
「看我《忘憂》！」時空一瞬間靜止下來，手中火舌也被透明劍鋒包裹，變成一把水晶大劍。
一切都靜止了，只剩下那把斬向魔王的巨劍。
「不好！」從忘我狀態脫出的吳憂根本沒法控制，眼看著一劍將乾屍斬首。
「喋喋喋！你還是沒有領悟啊！」乾屍那顆醜陋的頭顱重重的落地，化成灰燼，裹滿全身的黑色布條猛然一緊，無頭屍也變成灰渣。
「這是！」
金色的世界在黑布條的攪動下迅速灰敗，頹廢的密室中只見無數破爛布條扭動著組成人形。
「你才是大師？」吳憂忽覺毛骨悚然的握緊手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