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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章 縱馬西疆(7) 文 / 碧海情深

    第一章縱馬西疆(7)

    雍縣,接到呂威璜成功佔領隃麋的詳細戰報後,賈詡的神情反而略帶猶疑,邊看邊走到沙盤前,指向街亭道:「西涼軍主動棄城的可能性非常大,主公請看這裡。街亭地處要衝,乃是由北攻擊臨渭的必經之路,易守難攻。如詡所料不錯,敵人會在汧縣稍作抵抗,而後退入街亭死守,憑借地利,牽制消耗我軍。」

    高勇繞過半個沙盤,來到靠近街亭的地方立定,目測一下其到雍縣的距離,緩緩點頭道:「不錯,主動後撤,令我軍補給線被迫延長。這麼來看,臨渭至陳倉之間的距離也不近……想用拖字訣耗誇我軍?」視線向北掃過,最終落於漆縣附近,「只要我們的鐮刀戰術能夠成功,街亭可不攻而下!既然敵人主動後撤,那麼我們也就不好繼續客氣。來人,命令呂、郭二將主動追擊,並趁機探查地形擴建道路,為下一步計劃鋪好路!至於街亭,發動一兩次佯攻即可,其後耐心等待作戰部命令。」

    賈詡聞言笑道:「一旦高順將軍沿長離川南下奪取興國城,威脅略陽、顯親,並擺出斷敵後路的姿態,馬騰、韓遂就得仔細掂量掂量,是要面臨被圍殲的危險繼續死保街亭,還是退守段谷、顯親與我軍對峙?」

    伴隨戰爭帷幕拉開,媚國縣儲備糧庫全力運轉起來,一袋袋糧草被裝車運往陳倉、雍縣。長安城內亦有輜重車隊滿載糧草、箭矢向北駛去。如此動靜,自然落入有心人眼中。一時間城內謠言漸起,不少商人、士子選擇匆匆離去。對此,樂祥秉承高勇囑托,只對誹謗官府的傳聞進行壓制。至於普通百姓,雖然有所緊張,可見到官府一切如常,巡邏兵士也無任何變化,便也很快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接到長安奏報,高勇只淡然一笑,「隨它去吧,只當是給中原各路諸侯的一個信號: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六月二十日傍晚,夕陽斜墜,餘熱不減,飽經烘烤的大地繼續散發著燥熱與乾旱。抬頭望一眼間壁清野、嚴陣以待的臨渭城,黃忠頗有種空手拿刺蝟無處下手的感覺。試探進攻兩次,敵人的反擊相當猛烈,可見已經有所準備。而陸續偵查返回的斥候亦帶來不樂觀的情況,方圓十里內百姓盡遭驅離,繞過臨渭的山路也被封堵,幾處谷地也遍佈陷馬坑。至於臨渭城外,估計除了西門維持通行,其餘三門盡皆嚴密封堵,城外隨處可見陷馬坑、絆馬索。城上也搭建了幾座箭塔,可謂防守的滴水不漏。

    黃忠揮揮手,示意斥候下去歇息,「敵人的準備很充分,強攻損失必然慘重。你們說說,在此等待還是想辦法繞過去襲擾敵後?」

    高覽道:「敵人給我們出了一道難題,強攻損傷必不可少,繞行,卻又無法確信後軍能夠按時攻克,一旦超過我軍獨自作戰時限,形勢可危!且觀臨渭城,敵人必已準備多時,其後諸城也難保不如此。兩害相較取其輕,覽建議原地等待。抑或稍作試探,奪取四周要地。」

    牽招望一眼四週遭到封堵的山谷小道,不禁躊躇道:「原地等待後軍即使去了突襲的意義,也正中敵人期盼,乃下策。招以為兵貴精不貴多,臨渭四周雖無大路供我軍通行,但山間小路卻總會有有幾條。可尋訪樵夫山民詢問,若有,當挑選精兵秘密滲透,採用化整為零之術,繞至臨渭城後佯攻段谷。敵人守備薄弱,則傾盡全力強攻拿下;敵人守備堅固,則施行佯攻,必能迫使臨渭守軍回救。而這邊,除留下兵馬迷惑敵人外,要盡快填平城外陷坑、壕溝,為主攻做準備,一旦發現城內守軍分兵,當立即大舉進攻!」

    趙睿道:「臨渭城堅固,只宜智取。睿雖贊同此法,卻有些許疑問。其一,攻打段谷多少兵力合適?其二,即便有山路可以繞行,又能有多少兵馬通過?其三,一旦清水守軍回救,又該如何?」

    此三點一出,五人再度陷入沉思。許久,黃忠抖開馬鞭發出一聲鞭響,「高覽、趙奉率主力駐紮城外,三日內務必讓臨渭城東一片坦途。牽招、趙睿即刻返回部隊挑選精銳騎兵。難得爭取一次首攻,絕不能弱了第二龍騎軍的名聲!斥候立即外出探查地形尋找山民,我等今夜便率精銳來一次飛躍臨渭,讓世人看一看,即便群山峻嶺、大河溝壑也無法阻擋龍騎兵的前進腳步!」

    四人聞言神情大震,齊聲道:「遵令!」

    三個時辰後,三千精挑細選的精銳戰士齊聚主將帳外,這三千人如岩石一般靜靜佇立,筆直的身軀看不到絲毫晃動,一股引而不發的殺氣瀰漫其間,竟然令吹拂過來的烈風望而卻步,至於普通人恐怕早已被殺氣激的大量分泌腎上腺激素。

    黃忠拄劍而立,平靜的掃過每一位將士的臉龐,「不錯,竟然有百餘名獲得銀十字勳章的騎士,看樣子都把壓箱底的實力拿出來了!」

    牽招、趙睿齊聲道:「不成功便成仁!龍騎兵勇往直前!」

    黃忠微微點頭,即是對兩位部下滿意,也是對面前這支兵馬滿意,「三千勇士,請允許黃忠如此稱呼你們。從你們師長口中,已經得知此次行動的目的和意義。此行危險重重,稍有不慎便要陷入敵人重兵包圍之中。」說到這,黃忠抬頭望一眼月色,平靜道:「還有一刻鐘就要出發了,這是留給你們思考的最後時間,若要退出黃忠絕不阻攔,一切如往常照舊。可是一旦決定出征踏出營門之後,你們……包括黃忠以及兩位師將在內,誰都不許回頭,更不許後退一步!」

    時間飛速流過,三千人仍舊寂靜無聲,亦無一人退出。「時間即到,我再說最後一次,此戰凶險異常生死難料,願退出者即刻出列!」

    誰知,不待黃忠話音落下,三千騎士竟然齊聲吶喊:「人生自古誰無死,但有馬革裹屍還!精忠報國誓殺敵寇,必勝,必勝!」此情此景,那些未能入選的戰友熱血沸騰,灼熱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堅毅與無畏。

    「好!」黃忠高聲讚道,「自古幽燕多壯士,黃忠在此立誓,願與諸將士同生死共進退!」當下伸二指向天立下重誓。牽招大喝道:「時辰到,上馬,出發!」

    高覽很是懊腦,早知就不該勸阻。黃忠似乎看出了高覽心思,催馬來到其旁道:「實不相瞞,堅守營寨之人非高將軍莫屬。即便剛才你提出走險路繞臨渭,忠也會把你留下,實因攻打臨渭並不比偷襲敵後來的輕鬆!」

    高覽一聽面露愧色,卻仍毅然道:「將軍放心,三日內,覽必讓臨渭城東成為一片坦途!」

    沒有號聲,卻有戰友衷心的祝福;沒有鼓鳴,卻有刀盾相擊軍歌送行!

    黃忠率領三千兵馬離去不到一個時辰,負責監視臨渭城的斥候便飛速送回稟報,敵人悄悄打開城門,百多兵卒背著盾牌手拿掘具離城向東邊走來,打算將白天填平的陷坑再挖出來!

    負責值夜的趙奉接到稟報二話不說直接調派二百技擊嫻熟的兵士摸黑靠上去,將這百餘人全部解決。當然,最好能夠抓到一兩個活口,方便打探城內情況。「估計城內西涼軍也想不到,自己已經被全天候監視了吧!」趙奉如是想。但為防萬一,還是決定再排出一營負責接應,順便堵住敵兵退路。沒辦法,軍校內趙奉最喜歡的一句話即是:既來之,則安之!

    等到趙奉出營趕到事發地點時,戰鬥已經結束,負責接應的一營兵士無功而返,所有出城的敵兵大半被當場斬殺,只有三十餘人被活捉。由此斷定,敵人並未預料到城外已經遍佈高勇軍斥候。望一眼安靜的臨渭城,趙奉搖了搖頭返回營寨。

    審訊結果很快出來,城內的確如黃忠、高覽所料,兵馬不在少數,而且守城工作做得相當扎實,滾木擂石火油,甚至還有床弩。看到這些,高覽、趙奉心中大驚,還好提前預知,否則等到三天後正式進攻時再發現敵人的床弩,那傷亡可就要控制不住了。

    「敵人很狡詐,懂得示敵以弱。」高覽恢復往日鎮靜,「此時黃將軍已經率部入山,我們這邊也不能幹等,必須做出點動作吸引敵人注意。」

    趙奉點頭道:「將軍所言甚是,只是城外陷坑還需要一天才能填平到騎兵可以攻城的距離,而龍騎師又不曾配備投石器、炮弩車等攻城器械,面對臨渭城實在是無處下嘴啊!」

    高覽瞇眼凝思:「辦法不是沒有,只是……既然陷坑能阻擋我軍騎兵,想必敵人騎兵也無力出城。既如此,那就比拚步戰!」

    趙奉一怔,旋即驚呼道:「將軍的意思是要下馬步戰?」

    高覽嘿嘿冷笑:「步戰只是挑釁,重點還在於弓弩襲擾!立即傳令勤務部隊打造巨型木盾、攻城雲梯還有模塊組裝的箭塔,我要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立幾座箭塔!比弓弩對射,天底下還沒有人是我軍的對手!」

    臨渭城南的崇山峻嶺乃是盤山南部山脈的末端,因為古時的自然環境基本不曾遭到破壞,故而山清水秀蟲鳴鳥叫,令人心神感悟不忍擾之。

    山間小路自然會有,古人大部分要依靠木材生火取暖,故而樵夫雖然收入微薄卻也算是一份可以勉強餬口的工作。一輩輩人的傳承下來,在這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大山中鋸木拾薪,也留下了綿延足跡。山路盤曲蜿蜒,彷彿天梯一般令人心生敬畏。

    然而,就在這種人煙稀少、苔蘚遍佈、濕滑無比的山路上,一條黑線正在艱難的跋涉,人背弓弩刀盾,馬馱箭矢甲冑。為防止打滑,馬蹄纏上了布套。整支隊伍人封嘴、馬啣草,寂靜無聲的穿行。

    黃忠撥開樹葉仰望日頭,「加把勁,爭取今日走過一半路程,如此明晚便可抵達臨渭城西,只要到了平原上,即便是西涼鐵騎也要跪地求饒!」

    宛城,張濟有幸成為第一個確切知道高勇起兵攻打西涼消息的人,揮揮手讓偽裝成商賈的細作離去。「繡,你認為高勇勝算幾何?西涼一地乃是韓遂、馬騰經營十數年的地盤,二人根基深厚,又得羌族支持。」

    張繡微微一笑:「韓遂、馬騰不識時務,落敗乃遲早之事。唯看馬超、閻行二人謀略如何。不過,至多僅能延緩,卻無法抵消高勇手中巨大的勢!何為勢?軍、政、力三者合一!此亦繡堅決主張投靠高勇的原因之一。高勇大勢已成,若無強力敵手,吞併天下僅早晚之別。」

    張濟歎息一聲:「那劉表又該如何?雖然我們盡力做出姿態,怕是再難取得劉表的信任了!」

    張繡卻道:「劉表的信任能值幾何?若不是我們主動示好,只怕宛城早已被高勇攻破,劉表……哼,借他個膽子也不敢忤逆高勇的虎鬚!劉表其人謹小慎微,守成有餘攻取不足,僅此一點,便永遠不會是高勇的敵手!放眼天下,可成為高勇對手者不過兗州曹操、揚州孫策而已,餘者無不寥寥。」

    張濟想了想問道:「呂布如何?」

    張繡哈哈一笑:「圈養之犬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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