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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百六十一章 洗腦 文 / 面人兒

    第二百六十一章洗腦

    第二天一早,懿安皇后離開了關平鎮。陳海平率領徐光啟、鹿繼善、徐從治等所有官員送行,場面極為盛大隆重。

    懿安皇后不走海路,是從陸路經山東,進入河南,經歸德府,然後回南京。

    陳海平派了八百鐵騎護衛。

    送走了懿安皇后,陳海平這才真的開始忙了起來。陳海平不忙別的,他唯一忙的就是開會,白天晚上地開。

    開會的對象有兩個,一個是農民,另一個是官員。

    開會的對像不同,但目的相同,都是教育。只是,對像不同,內容自然不會相同。

    對老百姓,陳海平要讓他們牢牢記在腦子裡的是:他們手中的那一張選票不僅關係著他們的切身利益,更關係著他們的子子孫孫的切身利益;行庫和村子裡的錢就是他們自己的錢,有人亂花這些錢就是糟蹋他們自己的血汗錢。

    謊言說了一千遍都是真理,那真理要是說上一千遍一萬遍呢?何況這還是關係到每個人切身利益的真理。

    謊言可以通過洗腦變成真理,實際上,對千千萬萬的老百姓而言。真理同樣需要通過洗腦變成真理,尤其是在社會實踐層面上的真理。

    陳海平深知那個時代這方面的弊端,所以他不急於一統天下,就是要自己有精力把這個真理順順當當地說上一千遍,一萬遍。

    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陳海平寧可這一生都不統一天下,也要把這件事徹底做好。而陳海平之所以親力親為,之所以如此辛苦,他這是在樹立榜樣,給留下的那些繼承他的事業的官員樹立榜樣。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他要給官員做榜樣,同樣,他也要把關平鎮做成其他地方的榜樣,而且,像關平鎮這樣的榜樣要做的盡可能地多,越多越好。

    對官員,陳海平只告訴他們一個真理:說一個謊言,就要用一百個謊言來圓,同樣,要掩蓋一件錯事,必須需要做更多更大的錯事,最後再無回頭的餘地。弄得自己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這些天,誰都忙,領政大人都這麼忙,誰敢不忙?所以,李鳳玉也忙,而且特忙,她說的話比陳海平只多不少,因為她忙的不只是本職工作。

    實際上,不只李鳳玉一個人這樣,誰都一樣,這些天,誰都是唾沫星子橫飛過來的。

    從李家村回來已經很晚了,回到自己的屋裡,李鳳玉在外人前的淑女儀態全不見了,坐在炕上,抱起腳丫子,脫掉襪子就開始揉。

    孫嬌看得直樂,她們倆住一個屋。

    噹噹噹,忽然,門上傳來了敲門聲。李鳳玉一愣,隨即趕緊把腳丫子放下,把鞋穿上。

    「誰啊?進來。」見李鳳玉鞋穿好了,孫嬌這才一面說,一面向房門走去。

    門開了,李芳雲走了進來。

    李芳雲是陳海平的機要秘書,這次是她跟著來的。見是李芳雲,孫嬌問道:「芳雲姐,你怎麼來了?」

    沖孫嬌點了點頭。然後李芳雲對李鳳玉道:「鳳玉姐,大人讓您過去。」

    這個大人當然是陳海平,李鳳玉趕緊往外走,連襪子都忘穿了。

    到了外面,一邊走,李鳳玉問道:「芳雲,大人找我什麼事?」

    搖了搖頭,李芳雲道:「不清楚。」

    就前後院,不遠,幾步路就到了。

    門大開著,陳海平半躺在竹椅上,李鳳玉進來,他也沒動,只是招呼道:「鳳玉,來,坐。」

    李鳳玉在陳海平的對面坐下。

    李鳳玉和向彩英一樣,兩人都才華橫溢,但她們的氣質明顯不同。向彩英身上有著掩飾不掉的軍旅之氣,讓人感到有些肅殺,而李鳳玉則要明麗的多,看上去光彩奪目,明艷照人。

    見陳海平打量自己,李鳳玉的腮邊多了一絲潤紅。

    和李鳳玉這些人說話,陳海平一向直來直去,他道:「鳳玉,我要成立一個宣政部,暫時就由你來當這個尚書。」

    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半晌,李鳳玉問道:「大人,宣政部是做什麼的?」

    心中不由輕輕歎了口氣,陳海平覺得自己離「英明神武」這四個字越來越遠。什麼事都是到了事情頭上,這才能想得起來,前者纏足是這樣,現在成立宣政部還是。

    陳海平道:「就是搞宣傳,就是要讓老百姓理解並認同我們的政策。」

    李鳳玉道:「大人,就是我們這些天在這裡做的。」

    點了點頭,陳海平道:「鳳玉,我告訴你一句話,你要記住。謊言說了一千遍就會成為真的,這就是你今後工作的精髓。」

    李鳳玉有點發懵,於是,陳海平開始詳細解釋這其中的道理。

    「大人,宣政部的規模多大?」李鳳玉表面輕鬆,心裡卻很緊張。得隴望蜀,人的天性,一步登天之後,李鳳玉立刻就開始關心起宣政部的權力大小了。

    「沒有限制。」頓了頓,陳海平繼續道:「但我要你在十年內,讓每一個種地的老百姓都明白我們說的這個道理,要人人都像看著自己家的財產那樣看著行庫和村子裡的財產。」

    李鳳玉明白,說是沒有限制,但實際上是有的,而且不僅有,還很嚴厲。一句話,用最少的資源把事情辦好。如果她做不到這一點,那大人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撤了。大人對她們極好,極照顧,但在用人上,卻毫不含糊,絕對是能者上,庸者下,沒有絲毫情面可講。

    隨後,他們開始討論具體的細節,李鳳玉靈思泉湧,很多點子都讓陳海平有耳目一新之感。

    從屋裡出來,到了外面,到了沒人的地方。李鳳玉停下腳步,閉上眼睛。這個時候,激動才如潮水般湧上了心頭。李鳳玉想喊,想吶喊,像跳,想跳到房頂上跑。

    權力就是一座尖塔,越往頂端人越少,越難進去。成了尚書,官階固然重要。而更重要的是她會獲得股份,像孫傳庭、徐光啟、鹿繼善等人一樣獲得股份。

    這才是最重要的,這個圈子才是權力的真正核心。何況,這個圈子越往後越難進。今後,江、李兩家必將成為這個國家最頂尖的大家族之列。

    李鳳玉也是陳海平從江南買來的,但她不是孤兒,而且知道家人在那兒。對像李鳳玉這樣的人,陳海平早就派人陸陸續續地把他們的家人都接了過來。現在老李家那是一大家子人,好幾十口,都在京城。

    李鳳玉的丈夫姓江,叫江虎成,是訓練營第三批的本地學員,現在是駐軍京城的一個旅的旅長。

    宣政部將由她一手建立,不管怎麼壓縮規模,這都將是一個極為龐大的機構。貪污,李鳳玉不敢;收受賄賂,李鳳玉也不敢。但是,正常的人情往來誰也說不出什麼來。何況,即便現在不好做什麼,但人情是可以交換的。

    掌握這麼多官員的名額,那可以交下多少的人情啊,至於普通的辦事員,那就更不用說了。當然。李鳳玉和所有明智的新貴一樣,都掌握了一個底線,那就是正常辦事。因為現在新朝初立,好機會太多了,要是出點事那就太不值當了。

    回到自己的屋裡,李鳳玉還暈暈乎乎的,沒有平靜下來。

    見李鳳玉滿臉通紅,眼神迷離,孫嬌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扶著李鳳玉坐下,然後好奇地問道:「鳳玉姐,怎麼了?是不是……」

    「哎呦」了一聲,孫嬌驀地跳開,然後一邊揉腰,一邊抽冷氣,道:「鳳玉姐,你怎麼掐我?太狠了!」

    撲哧一聲,李鳳玉笑了,然後對孫嬌道:「你想不想當社長?」

    陳海平在關平鎮呆了七天,陳海平走後,留下了一個沸騰的關平鎮。

    關平鎮激動的人很多,但最激動的是鎮長李昌人。

    李昌人是個秀才,家裡雖然不愁吃穿,但也只是小康而已。人誰沒個雄心萬丈的時候,李昌人自然也是,也做過封侯拜相的夢。但那真的是夢,李昌人前幾年就醒了,知道自己這輩子要是能撈個舉人老爺當當,那就燒高香了。至於當官,那就還是不要想了,就他那點家財,塞牙縫都不夠。

    陳海平,領政大人來了又走了,但給李昌人留下的,卻是封侯拜相的夢從沒有那一天是這麼的真實。

    走的那一天,領政大人是那麼嚴肅,對他們說,科舉取士雖然廢除了,但國家照樣需要官,而且需要的比以前還多,所以人人都有機會。

    最重要的,最激動李昌人心的還是後面的這一句:今後當官,再沒有一步登天的事兒了,所有要當官的人都得從基層坐起,從最低的那一級幹起,只要幹得好,就會一步步向上陞遷,擔負起更大的責任。

    自己趕上了好時候,又在領政大人身邊服侍了七天,這不是鴻運當頭又是什麼?李昌人很清醒,知道他封侯拜相不大可能,但當個縣令,當個知府還是有可能的,而只要能做到縣令,做到知府,那他這一輩子還求什麼?

    他該做什麼,用不著人告訴,李昌人清清楚楚,而且說實在的,這也不難,不但這不難,做個好官其實也不難。

    前腳剛送走陳海平,李昌人一刻不停,後腳便以無限的熱情投入到了火熱的工作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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