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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臣服 文 / 面人兒

    第二百二十八章臣服

    周皇后的元宵燈節是在紫禁城裡的坤寧宮過的。

    正月十三。趕在元宵燈節之前,坤寧宮和慈寧宮大致修繕完畢,總算可以住人了。

    如果要是讓照周皇后定,那慈寧宮是不會和坤寧宮一起開始修繕的,但決定這事的不是她,而是南京的留守太監翁德雲。

    作為陪都,南京有相對齊全的衙門,但實際上,掌握最高權力的是北京派到南京的留守太監。

    一知道北京協議的內容,翁德雲就開始著手佈置,修繕慈寧宮和坤寧宮。周皇后抵達南京後,只高興了不長時間,所以也就沒顧上這事兒。

    進了紫禁城,住在了坤寧宮,周皇后的心情並沒有好起來,反而愈發的惡劣。

    皇宮這種地方不同於別處,對沒有權力的人而言感覺是極為陰森的,所以周皇后住在紫園時還好點,感覺還不怎麼強烈,可一住進了坤寧宮,對自己的處境就愈發地敏感起來。

    天大地大沒有吵架大。這是大明朝近百年來的傳統,但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立刻處理,可這些天,朝野上下還是吵,只為了一件事吵,而且看這架勢,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始吵下一件事。

    復社挑起爭端,想要削減宗室待遇,但被溫體仁插手之後,就成了兩難之局,一時騎虎難下。後來在東林黨人的壓制下,復社打算偃旗息鼓,暫時把這事兒放放,但沒曾想,宗室卻不依不饒起來。

    宗室雖然沒什麼力量了,但閒人多,這些閒人整天到處亂竄,四處鼓噪,逮誰跟誰嘮,說江南這些大地主大商人一方面收取高額地租,一方面卻偷逃國家賦稅,而這造成的結果就是負擔要江南的普通百姓來承擔。

    道理很簡單。而且南京城的百姓別的不知道,地租多少那還是知道的。這些年來,糧食沒見多收,但地租卻沒停了長。現在,收五成租子的那就是大善人了,因為有的租子高大八成,甚至是九成的都有。

    這是常識,不是讀書人著書立說、口沫橫飛就能改變的。輿論在漸漸轉向,甚至已經影響到了不少復社中人。而且,宗室在朝堂上公然宣稱,為了共赴國難,他們願意消減自己的待遇,但也要這些總是以道德自許的江南士大夫和讀書人遵守國法。

    一開始,只是宗室跟代表復社的官員吵,後來,很多大臣也加入了,他們有的站在了宗室的一方,但更多的是站在了復社一方。

    吵,吵,吵,吵的天昏地暗,吵的周皇后整天兩眼發乜。

    周皇后整天發乜,大太監劉旺也同樣兩眼發乜,要是照這麼下去,主子都跟個宮女似的,那他這個太監又能算什麼?

    這些天竟吵架了,皇宮用的燈油都供應不足了,以至於不得不精打細算,省著點用。夜深了。整個諾大的坤寧宮,竟然只有周皇后的屋裡透出了一絲光亮。

    外堂亮著兩盞孤燈,內室裡,周皇后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忽然,周皇后猛地站起身來,但隨即又緩緩坐下。

    「請秦將軍過來。」

    抱著拂塵,站在外堂,劉旺都要睡著了。聽到周皇后的吩咐,劉旺一激靈,隨即就躬身應道:「是,皇后,奴才這就去。」

    說來也怪,不管對秦良玉支持懿安皇后有多麼憤怒,但周皇后就是信任秦良玉,相信秦良玉無論如何也不會害她,所以搬進皇宮之後,那三千白桿兵依舊還是御林軍,而且是唯一的御林軍,駐守紫禁城。

    不多一會兒,秦良玉到了。見禮已比,周皇后低聲道:「秦將軍,哀家要去見懿安皇后,不要讓其他人知曉。」

    秦良玉一聽,心就是一突突,隨即躬身道:「皇后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實際上,周皇后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現在沒什麼人對她這個皇后,或者說是對皇家還有多大的興趣。

    路上看不見一個人,周皇后連劉旺都沒帶。就是在秦良玉的陪同下,向慈寧宮走去。

    慈寧宮和坤寧宮相距不遠,不一會兒就到了。

    到了門前,秦良玉停下腳步,她知道周皇后不願意讓人看到她和懿安皇后見面的情景。

    「秦將軍通知懿安皇后了?」周皇后問道。

    黑暗中,秦良玉輕輕搖了搖頭,自從懿安皇后說不與周皇后相爭之後,秦良玉就再沒有去見過懿安皇后。

    稍停片刻,見周皇后再沒什麼要說的,秦良玉轉身上了台階,抓起門上的銅環,輕輕叩打了三下。

    不比周皇后,懿安皇后這兒規矩依舊,秦良玉剛剛放下銅環,左邊的角門就開了。

    開門的竟然是懿安皇后的貼身太監章程,秦良玉楞了一下。

    章程見是秦良玉,趕忙躬身,道:「大將軍。」

    秦良玉低聲道:「皇后要見懿安皇后,你安排一下,把人都遣開,不要有任何人在旁。」

    今天晚上陰天,風又大,章程沒發現台階下的周皇后,所以聽到秦良玉說周皇后來了,章程吃了一驚,然後立刻道:「大將軍,您賠皇后進來,我這就去安排。」

    章程腿快,秦良玉陪著周皇后進到慈寧宮時,章程已經沒影了。

    懿安皇后的寢宮在西跨院,在西暖閣。到了西跨院的院門前,秦良玉停下了腳步,道:「皇后,我在這兒等您。」

    周皇后沒說話,逕直進了院門。

    進到西跨院,懿安皇后已經接了出來。當兩人都停下腳步,相對而站。跟著懿安皇后身後的章程悄悄地從旁邊溜了過去。

    半晌,周皇后乾澀地道:「皇嫂。」

    輕輕歎了口氣,懿安皇后沒有說話,她上前一步,拉住了周皇后冰冷的左手,道:「外面冷,我們進去說。」

    從紫園,到皇宮,周皇后一次都沒有去看過懿安皇后。好像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但這一刻,當手被懿安皇后握住,周皇后的眼淚就止不住了。

    周皇后還不到二十歲,在政治上既沒有見識,也沒有才幹,更沒有這方面的天賦,而且也幾乎沒什麼政治鬥爭上的歷練。心頭原本火熱,在被潑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之後,周皇后早已心力交瘁,偏偏還得硬撐著,而又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

    來之前,見到懿安皇后該怎麼說,一步一步周皇后原本都想好了,但這一刻,手被懿安皇后握住,周皇后的感覺就跟立盡劫難卻忽然遇到了可以依靠的親人一樣,無邊無際的委屈驀地洶湧而來。

    軟塌之上,懿安皇后把嚎啕痛哭的周皇后摟在懷中,雙手輕輕摩挲著周皇后不住抖動的肩背。

    自從知道丈夫被逼服毒自盡,周皇后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就是剛到南京,心頭最火熱的時候。她也同樣睡不安枕,甚至更是忐忑,不是擔心這個,就是擔心那個。

    這一刻,周皇后覺得安穩極了,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嬰兒,又安睡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裡,嘴角殘留著一絲母親的乳汁,一隻胖胖的小手握著母親溫潤的乳房。

    忽然,似乎很慢,又似乎是一瞬間,周皇后清醒過來,她猛地坐起身來。

    看清了是怎麼個狀況,一瞬間,周皇后羞臊的滿臉紅霞,臉紅的似乎要滴出血來。

    剛才確實是夢,但這個夢不是無緣無故的,是有原因的,剛才她手裡確實抓著一個又大又熱又軟的東西。

    那是懿安皇后豐潤高聳的乳胸。

    周皇后傻在那兒了。

    和周皇后不同,雖然懿安皇后的眼角尚帶著一絲媚意,但卻很自然地坐起身來。坐起來後,懿安皇后把抹胸扶正,然後又拿起一見外衣披在身上。

    「穿上,別著涼了。」披上外衣後,懿安皇后又把一件外衣遞給了周皇后。

    周皇后這時才發覺,她也是僅僅穿了件抹胸和小褲,於是趕緊手忙腳亂地把外衣披上。

    披上外衣後,周皇后坐在軟塌旁,垂首不語。

    深宮寂寞,雖然嚴厲禁止過,但還是屢禁不絕,有很多宮女和太監就像外面的普通夫妻那樣生活,這叫對食。

    良久之後,當喘息聲平穩下來,懿安拉著周皇后進了隔壁的房間。

    房間裡沒人,中央是一個大木桶,木桶冒著騰騰熱氣。

    木桶有半人高,很大,周皇后靠著桶沿坐著,懿安皇后躺在了周皇后的懷裡。

    「嫣姐,你能讓孫大人出來幫我嗎?」當紅潮又開始在懿安皇后臉上蔓延,周皇后忽然在懿安皇后耳邊低聲懇求道。

    周皇后說完,就覺得懿安皇后原本火熱柔軟的身子突然僵硬了一下,周皇后的心頓時就沉了下去,她突然感到怕極了,也後悔極了。

    稍稍停了片刻,懿安皇后從水中站起身來,然後抬腿跨出了木桶。

    周皇后緊跟著也出了木桶,跟在懿安皇后身後,帶著哭音道:「嫣姐,對不起……」

    周皇后說不下去了,懿安皇后一根頎長秀氣的指頭輕輕壓在了她潤澤的紅唇上。

    懿安皇后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幫著周皇后沐浴更衣。

    兩人更完衣,又回到寢室,懿安皇后讓周皇后在一張小方桌旁坐下,然後走到書櫃前,從裡面拿出了一本薄薄的書冊。

    回到桌旁,坐下,然後把書冊遞給了周皇后,懿安皇后道:「紫英,你看看。」

    紫英是周皇后姑娘時的名字。

    周皇后不解,看了一眼懿安皇后,然後把書冊翻開,低頭看了起來。

    書冊裡記錄的內容都是關於皇太極的,是皇太極在不久之前,在議政殿裡進行的那場驚心動魄的較量的經過。

    書冊記錄的很詳細,皇太極的言行都基本正確,只是,這本書冊的內容經過了懿安皇后精心的藝術加工,因而讀起來更是驚心動魄,以致周皇后看的時候,手心都有些濕了。

    看完,周皇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精神鬆懈下來後,周皇后不解地看著懿安皇后,不知道讓自己看這個東西,懿安皇后是什麼意思。

    看著周皇后的眼睛,懿安皇后緩緩地問道:「紫英,如果你是皇太極,如果你事先記住了皇太極怎麼說怎麼做的,那你覺得,你能不能像皇太極一樣把事情辦成?」

    這她哪能做到?周皇后搖了搖頭。

    有很多女人,如果你就是說她不如誰誰誰,那是很難說服她的,但如果你拿了一件具體的事問她能不能做到,這個十有**是有很清楚的答案的。

    周皇后就是這樣的女人。

    默然片刻,懿安皇后問道:「紫英,你覺得我們面臨的局勢比之皇太極如何?」

    不論是對皇太極,還是對遼東,周皇后連基本的概念都沒有,所以她根本就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知道周皇后回答不了,懿安皇后又接著道:「紫英,我們面臨的局勢要比皇太極更複雜,更難辦,也更急,更等不得。所以,要想扭轉目前的危局,那我們至少也要有皇太極那樣的氣魄和膽識。」

    從說了那句蠢話之後,周皇后就後悔的不得了,於是趕緊表白,道:「嫣姐你別說了,我知道我不行,今後我一定什麼都聽嫣姐的。」

    輕輕點了點頭,懿安皇后微微歎了口氣,道:「紫英,如果我要和你爭這個監國之位,你是沒有機會的,但我為什麼不爭?」

    看著周皇后的眼睛,懿安皇后道:「不錯,我是預見到了你處理不了眼前的局面,所以你早晚會來找我的,但這不是我不爭的理由,或者說這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紫英,實際上,我們的處境與皇太極和那些反對他變革的女真人類似。只要皇太極不能和那些反對他的女真人同心協力,那不論如何,他們都難逃敗亡的結局,差別只是時間早晚而已。我們也一樣,只要我們倆不能同心協力,我們的結果也是一樣。」

    這話說的周皇后有點飄飄然。

    「紫英,我們為什麼要同心協力,因為我們和皇太極與那些女真人的關係是一樣的,我們的利益是一體的。紫英你一定感受到了,不管那些人說的多麼動聽,說什麼忠君愛國,但實際上,現在還有幾個人把我們皇家放在眼裡?」

    周皇后對這個的感觸太深了,立刻使勁地點頭。

    這還不夠,懿安皇后繼續道:「紫英,你知道嗎?現在除了少數幾個人,滿朝幾乎都是我們的敵人。」

    想起那些大臣,周皇后就恨的牙癢癢的,所以點頭點的更賣力。

    「我們的敵人太多了,外面的就不說了,就是在這南京城,至少有九成的官兒都是我們的敵人,而那些宗室,他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我們的敵人。」

    「宗室也是我們的敵人?」周皇后吃驚地看著懿安皇后。

    「對!」懿安皇后冷冷地道:「紫英,判定誰是我們的敵人,標準只有一個,那就是十幾年後,誰阻擋我們慈瑯成為真正的皇帝,誰就是我們的敵人。」

    這話說的周皇后熱血沸騰,她的雙拳緊緊攥起。

    懿安皇后道:「那些官兒,他們既是我們的敵人,但也是我們不可或缺的助臂,我們沒有他們的支持不行,而這些宗室,他們就是對我們毫無用處的吸血鬼,只要有他們在,那早晚有一天,我們得被他們這些人害死。」

    周皇后知道懿安皇后沒兒子,又失去了生育的能力,所以這方面可以絕對安心。有這個墊底,再加上**的私密關係和懿安皇后細緻耐心的教育開導,周皇后算是徹底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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