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83章 文 / 酒微醺
第283章
次日清晨,雲錦早早的就醒了,輕一動身就驚醒了身邊的人。
齊嘯天見她要起,朝簾外看了看,皺眉疑惑:「這麼早?你不睡了?」
雲錦笑笑,說:「昨晚睡的太早,這會兒不想睡了。躺的久了也累,我去外面走走,你繼續睡吧。」
自她懷孕後時常有些不循常規的舉動,齊嘯天也習慣了,只是有些顧慮,就說:「朕陪著你吧。」
「不用了。」雲錦將他按回床上,一面由宮女服侍著穿戴,一面說:「我只是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再說,恆兒還在睡呢,等會兒他也該醒了,還要勞煩你去照顧照顧。」
齊嘯天盯著她笑,看著一色色的穿戴,一點點的妝扮,驀地就問:「是去見他吧?」
雲錦回首看他,不答反問:「皇上覺得是嗎?」
本來只是隨口一問,可見了她如此情景,齊嘯天頓時深信不疑。不可抑止的,心間有些抑鬱不適,就好像此刻的他倒成了被拋棄的怨婦。這突來的感覺令他更是心煩,臉色隨之就難看起來。
雲錦從他的反應看出了端倪,雖覺得不該,笑意卻忍不住順著嘴角溜了出來。
齊嘯天見狀難堪,掩飾的咳嗽著別開眼,而後恢復常態,挑眉笑問:「錦兒,朕怎麼發覺你越來越不乖了,拿朕取笑開心的次數與日俱增,教朕防不勝防啊。」
「那是因為皇上生氣的樣子很有趣。」雲錦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見他作勢要怒,忙改口道:「錦兒不敢!錦兒哪敢拿皇上取笑?都是誤會。」
齊嘯天除了無奈就是笑,隨後語氣略微認真的又問:「錦兒,你這是要去哪兒散步?」
雲錦自然聽得出他問話的真正意思,也不隱瞞,就說了:「還記得幾年前來這裡,正是盛夏,滿塘荷花很美,還曾與皇上荷塘遊船呢。我想去那裡看看,轉轉就回來。」
話到此,齊嘯天也不再細問,然而眼神閃動中卻透出些微不定:「外面天涼,多穿件衣服,別去的太久,早點回來。」
雲錦一一點頭答應,笑著說:「皇上就放心吧,我又不是雀,飛不走的。」
齊嘯天笑道:「你不是雀,是風箏,線雖然在朕手中,可朕怕風太大,線會斷。」
雲錦含笑凝視著他,好一會兒才起身朝外走,即將出門時又回頭,說:「我若真是風箏,牽著我的,也不是普通的線,斷不了的。」
四月的清晨風涼,特別是在水邊。
出了小門,迎目就是荷塘。現在的荷塘荷葉新吐,或卷或舒的貼於水面上,微風拂來,水波微漾。苑外樹木蔥綠,野花繽紛點綴,從小徑穿過就看得見荷塘上的木橋。
木橋兩頭的柳樹枝葉新綠,垂落在水面上,隨著風,劃出一圈一圈的波紋。
站在橋上,遠目山林,薄薄的霧氣縈繞,水色清明,卻令她想起盛夏荷滿全塘的情景。一切都是猜測,那人究竟會不會來?
正在沉思,忽而一曲笛音乘著水色悠悠的飄了過來,循聲望去,但見水面上駛來一艘小船。船不大,船上除了撐船的人,只有一個吹笛的男子。
男子穿著一身湛藍長衫,銀絲繡制的精緻領緣袖口,藍寶銀龍冠,加上手中一支玉笛十分惹眼。細長含笑的眼,嘴角微揚的弧度,和煦中有透著點兒邪魅。正是齊佑辰!
就算想了千百種,也沒想到他會這樣來。乘著一隻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小船,卻穿著一身顯眼到不能再顯眼的服飾,真不知他究竟是想隱藏,還是故意惹人尋望。
雲錦看著他隻身一人,眼神略有閃動,等著船靠近了,才問:「你有辦法治恆兒的眼睛?」
齊佑辰笑著,將她從頭至腳細細的看了一遍,目光在經過她隆起的腹部時,停住了:「似乎時間沒有改變,和幾年前一樣,你還是這個樣子。」
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雲錦沒有接話。
齊佑辰展望著整個荷塘,似有憧憬:「每年盛夏荷花滿塘,蛙聲一片,消暑納涼的地方啊。可惜……難得你還記得,知道這個時間,到這個地方來見我,是不是表示,多少你我之間有點兒心有靈犀?」
「我沒空和你玩笑。」雲錦不理會他的輕佻,只關心恆兒。
齊佑辰收斂了笑容,靜靜的注視她,直到一陣微風吹過,嘴角捲起一抹似笑非笑,說了句似歎非歎的話:「還真是世事難料。」
齊佑辰上了岸,走到橋上,笑著望著她的獨自,忽而又說:「錦兒,把這個送給我怎麼樣?」
雲錦本能的護住身體,戒備的朝後退了一步。聽他說話的口氣和神態,好像要求的是件東西一樣,非但淡然,還透出幾分理直氣壯。真是……
看著她的舉動,齊佑辰笑道:「你怕什麼!我不過說說,你不給,我也搶不來呀。」
知道他是故意玩笑,雲錦卻沒心思笑,柳絲拂過眼前,晃動著思緒:「你為什麼回來?」
「我以為你不會問呢。」齊佑辰卷唇諷笑,扶欄遠望:「走的太久了,大約是太想,就回來了。錦兒,做皇后的感覺怎麼樣?」
「比預想的好。」雲錦實話實說。
齊佑辰贊同的微微頷首,看向她笑歎:「是啊,的確比預想的好,遠遠在所有人預料之外。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果當年你沒有被完顏肅劫走,和我在一起,會不會更好?」
「我不喜歡假設,世上沒有『如果』。」回答這個問題,她多少帶著逃避。因為她不知道那種假設的結果會如何,卻知道「如果」是那樣,她會留下終生難以化解的心結。
齊佑辰看著她笑,忽而又換了問題:「你這樣獨自來見我,他知道嗎?我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變的大度了。」
風吹涼了面頰,雲錦將雙手藏在錦披裡,看著柳絲在水裡搖擺:「你明知他在這裡,為何還要再問?我來見你不為別的,那張字條裡只有兩個字,若是我沒會錯意,你說的是有辦法治恆兒的眼睛。」
「你沒理解錯。」齊佑辰笑吟吟的點頭,卻沒有下文,擺明是故意吊她胃口。
按捺下不滿,她追問:「人呢?」
「你急什麼?就算人帶來了,治病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治好的。」齊佑辰一副優哉游哉的姿態,說出的話卻令雲錦皺眉。
「你!」輕吐了口氣,壓下惱怒。
齊佑辰見狀卻笑起來:「別生氣,這有什麼好急的?」
雲錦默不作聲。
齊佑辰歎口氣,似妥協般的說:「這裡又濕又冷,你如今可金貴,不能久站。你再不回去就該有人來找了。」
雲錦面露遲疑:「你……」
「我很好奇,不知道恆兒長成什麼模樣了。」齊佑辰故意岔開話,先她一步朝紫苑而去,一切那麼自然而隨性,好像……當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雲錦怔愣的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跟上。
當穿過小門,卻見齊佑辰站在路中,微一錯身才看見他對面的人,是齊嘯天。想來也是,齊嘯天怎麼可能完全放心她一個人,定是在這裡等,卻沒想到先迎來了齊佑辰。
兩人面對面站著,氣氛沉寂。
雲錦想著,帶著宮女先回了驚嵐院,讓那兩人獨自呆著。
回到驚嵐院,恆兒正在院中與宮女玩鬧,聽到腳步響,一回身就抱住她:「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