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71章 文 / 酒微醺

    第271章

    齊嘯天笑笑，又猶豫了一下，這才說：「有件東西朕沒給你，是從龍日來的。」

    雲錦有些意外，笑著問：「是什麼？」

    齊嘯天從外面的屜子裡取來一隻木盒，說話口氣不屑而酸澀：「什麼好東西，也值得專程送回來。」

    雲錦聽出了別樣意思，打開盒子一看，裡面躺著的是銀龍匕首。當初齊嘯天將她帶離龍日，很匆忙，什麼也沒收拾，這把匕首也遺落在了那裡。沒想到他又送了回來。

    出了一會兒神，突然發現對面的人斂緊了利眉盯著自己，撲哧笑出了聲：「你這是什麼表情？這可是你給我的，我可沒和人私相傳授。再說，當初這匕首可是他送給你的，代表著你們國君之間兄弟般的情誼，無關他情。」

    話是沒錯，可誰讓東西是從那人手裡來的，再者，那人還有一模一樣的另一把。物件成雙，又有「舊情」，這讓齊嘯天怎麼想也不舒服，可又不願表現的心胸狹隘，不像帝王的胸懷。

    僵著臉，皺著眉，總之他就是不舒坦。

    雲錦總忍不住想笑，將盒子放在一旁，拉他去休息，又說：「當初他送給你，你轉贈我，現在失而復得，我想就送給恆兒吧。他一定很喜歡。」

    「嗯。」齊嘯天的心情稍稍舒服的一點點。

    次日雲錦起遲了。

    剛醒就聽見外面傳來恆兒的歡笑，身旁已沒了人，定是齊嘯天在陪著他玩鬧。穿衣梳洗畢，裹著明黃描金牡丹紋貂裘暖披出門去看，那一大一小的兩人也不嫌冷，伙著幾個小太監在空地上丟起了雪球。

    恆兒眼睛雖不便，但時日久了，他的聽覺很靈敏，會循著聲音擊打。而齊嘯天和那些小太監們也考慮到這一點，動作輕緩，「享受」著他拋來的雪球，因此恆兒的準確程度十之**。當聽到被打中的人痛呼，他就樂的大笑。

    少時用過早膳，宮女捧來兩隻荷葉大托盤，裡面都是各色金銀錁子。

    恆兒順手摸了一把，聽著錁子清脆的作響，喜歡的胡亂搖晃，嘴裡還不停的問：「這是什麼？」

    「鈴鐺。」雲錦沒去說它是怎樣的好看，說它是鈴鐺，為的是使恆兒的注意力放在「聽」上。見他果真相信，又說：「這些是賞人的，由恆兒來仍好不好？」

    「好！好！」

    「父皇抱著你！」齊嘯天把他抱在懷裡，走到門外。

    流華宮的宮女太監們當班不當班的全都來了，跪在地上行禮磕頭，隨之就聽見嘩嘩的響，各色錁子從恆兒手裡飛出去，落在眾人的身上。眾人做出歡喜的聲音，爭相恐後的搶著，無非是圖喜慶，也逗逗小皇子開心。

    「還要！還要！」恆兒抓著盤子，直到全部丟完。

    「恆兒，娘親也要送你一個。」雲錦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龍紋福字金錁子。

    這是特找工匠做的，小小的金錁子上雕繪著游動的蛟龍，並刻著一個「福」字。錁子一共六隻，用三根紅線纏成的紅繩兒串著，然後戴在恆兒的右手腕上。錁子雖不同鈴鐺，但兩個結在一起，相互碰撞間小小的響聲也有趣。

    恆兒用手摸著，玩了一會兒又嚷嚷：「我要騎馬！」

    齊嘯天想起那次祭祖，恆兒曾說長大了要「騎馬追太陽」。

    「今天能出去嗎？」雲錦問他。

    齊嘯天想了想，舉著恆兒輕拋，大笑：「好！父皇帶你去騎馬！」

    當即他就命全德準備，喬裝出行，也沒帶太多的人。

    因恆兒嚷著要騎馬，齊嘯天就把他裹在大麾裡，騎馬在城中兜轉了一圈。雲錦因身體不便，就選了間茶樓，坐在樓裡等。

    閒來無趣，推開窗戶朝街道眺望，跑著來回玩鬧的大都是孩童。看著他們，又想到恆兒，隨著時間的推移，總有一天恆兒會感受到丟失眼睛的痛苦。

    忽然眼簾內出現一抹青色，不過轉瞬，又消失了。一切變化的很快，就像只是她的幻覺，但她卻很肯定，那絕不是幻覺。

    那身衣服穿戴她很熟悉，曾經在聖恩寺見他，就為他那身絢麗耀眼的穿戴疑心，怎麼可能忘記呢。可是，他怎麼會回到西齊？怎麼敢踏入紫都？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絕對不信是巧合。

    背後的門忽然被推開，是那騎馬的父子倆回來了。

    「玩好了？」雲錦笑著迎上恆兒，將方纔的驚疑暫時拋開。

    「娘親吃。」恆兒舉起手裡的糖葫蘆，而他的嘴邊還沾著冰糖渣滓。

    雲錦順應的咬下一顆，一面吃一面給他擦去糖漬，又看後面的齊嘯天，雙眉還微微皺著，一臉酸相。頓時明白，定是也被恆兒邀請吃糖葫蘆，盛情難卻啊。

    齊嘯天抓起桌上的茶，連喝一氣，然後問：「要不要去葉府？」

    雖然與葉家形式上相認，但相處總不自然，相互間也有著生疏。不過……想著點頭輕笑：「也好。小孩子不能亂吃東西，何況恆兒貪玩又貪嘴，萬一在外面吃了什麼鬧肚子，也麻煩。就去葉府吧，我也想找翠翹去說說話。」

    齊嘯天重新抱起恆兒：「恆兒，父皇帶你去舅舅家。」

    「父皇吃！」恆兒順勢又把糖葫蘆伸過去，險些蹭到他臉上。

    齊嘯天偏頭躲過，看著眼前的東西，眼神無奈又逃避，嘴裡卻說著：「恆兒真乖！父皇吃飽了，讓給你娘親吃，你娘親最喜歡了。」

    雲錦睨去一眼。

    齊嘯天笑著伸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你不是愛吃酸嗎？這糖葫蘆就是酸的，你吃正好。你把它吃完了，朕就不用遭罪了。」

    話音還沒落，恆兒當真舉著糖葫蘆喊：「娘親！」

    雲錦盯著他們一大一小笑，一邊走一邊說：「恆兒吃吧，娘親也飽了。」

    恆兒再次信以為真，便自己美滋滋的吃起來，又酸又甜，小臉可愛的皺成一團。

    正月裡拜年忙。

    身為皇上皇后，兩人位高權重，或許可以任性的拋卻其他，只顧在外面逍遙快活。但在宮外民間，拜年的傳統是不能更變的，整個正月都是鞭炮喜酒，恭賀新年。

    一行人到了葉府，沒找人通稟，也不急著登門，而是站在巷口觀望。

    葉府門庭寬廣，兩側喜慶春聯，大紅燈籠，門前的空地上落了一層細碎鞭炮紅紙。時時有人登門拜年，看穿著打扮，幾個一起的都是親戚，下人打扮獨自來的，都是替自家府上投遞賀貼的。

    「前面太招眼，從側門進去吧。」雲錦看著人來人往，似有顧慮。

    「側門？朕怎麼能走側門？再說，咱們是來給他們拜年的，當然得從正門進去，幹嘛非得偷偷摸摸。」齊嘯天言語間就散發出皇者的威儀，端著步就往前走。

    雲錦對他這種情景早見多不怪，卻還是想笑，隨著他走，令擺手讓護衛先一步去通稟。葉府裡顯然是在宴客，來來往往人員混雜，即便無官場中人，不認識他們，但如此不打招呼就進去，也怕鬧出亂子。

    「娘親……」恆兒的聲音滿是委屈，小臉兒上也沒了最初的興奮。

    雲錦明白，定是看不見熱鬧，他難過了。小孩子是最具好奇心的，什麼都想看，什麼都想試，他看過精彩絢麗的世界，突然就跌入黑暗，鬧情緒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