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27章 文 / 酒微醺
第227章
齊佑辰點頭,朝宮門暗影裡停著的馬車走去。在馬車旁,他停住腳步回頭,臉上沒有笑意,說出的話卻讓人驚詫:「皇兄,若萬一這孩子是你的,你也請放心,臣弟一定會視如已出。」
齊嘯天臉色更是陰冷,目光不住流轉在雲錦身上,至始至終沒發出聲音。
雲錦無聲的諷笑。她知道齊佑辰是故意那麼說,故意要讓齊嘯天無法確信孩子的身份,這樣才會更糾結,更痛苦,更無法遺忘。
這個結果也挺好,讓他痛苦糾結,讓他永遠忘不了!
有了皇后為質,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順利的出了城門,沿著通坦的官道疾馳。
齊嘯天站在宮門口,望著馬車逐漸消失於夜色,心裡突然變的空蕩。很長的時間裡,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神情僵滯。
雲錦從上了馬車起就意識朦朧,看似昏睡,卻頻頻蹙眉,似乎很不舒服。這輛馬車也是刻意為她做了安排,鋪墊著幾層綿軟的褥墊,堆放著輕軟的高枕。馬車走著官道,本就平坦,加之這些褥墊,一路倒也安穩,絲毫不顛簸。
齊佑辰輕輕撫著她隆起的腹部,眼神乍明乍暗。看似他成功的報復了齊嘯天,可實際上,他仍然是無比的嫉妒。若是這孩子是他的,那才是真正暢快的報復吧。
當行至一處三岔路口,馬車停了。
「王爺,禁軍距離此處很遠。」
看似皇上很遵守承諾,沒有下令緊追,為防傷著皇后?恐怕,也不盡然吧。齊佑辰冷聲笑了笑,吩咐了兩句,然後抱著雲錦下車。在每個路口都停著一輛相同款式的馬車,齊佑辰帶著她上了其中一輛,而後,三輛馬車一齊奔離而去。
待馬車完全消失,負責斷後的黑衣人將被擊昏的皇后放到一匹老馬背上,抽打馬身,馬便沿著來路慢慢踱步回走。
當蔡毅將軍率領禁軍追來時,迎面就遇到了這樣一幕。待檢查後發覺皇后無恙,便一面吩咐人繼續追查,一面護送皇后回宮。
天近破曉,齊嘯天靜靜的坐在御書房中,面色凝重沉寂。
在御書房中,朝中重臣盡數在列,一面消化著今晚的變故,一面暗暗思量猜測。雖然各種心中思緒有異,但無一列外的不敢出聲,沉默是他們的共識。
門外忽來沉重的腳步聲響,隨之便聽到小太監奏報:「啟稟皇上,蔡毅將軍求見。」
齊嘯天抬眼,目光直直朝門外的人望去,無聲詢問進展。
蔡毅自門外走入,稟報道:「啟稟皇上,末將將皇后追回,皇后無恙,已送回坤寧宮。睿王爺等人早有準備,目前尚不能判斷逃往何處,請皇上恕罪。」
對於這個結果,齊嘯天絲毫不意外,也看不出有動怒的跡象。
大臣們面面相覷,猜度著皇上的心思,也很關心此事的處置。
御書房內長時間持續的沉寂,沉寂的壓抑。大臣們受不住這種氛圍,個個額頭手心都滲出細密的冷汗,彼此間暗暗眼色相交,都希望有人出聲打破沉默。
又是一番沉默後,宰相終於鼓足勇氣說道:「皇上,睿王爺謀反,是否立刻下旨全國緝拿?」
齊嘯天冷冷的望向他,反問:「宰相大人說,這聖旨如何寫?」
「呃……」宰相一愣,很快明白是牽扯到「雲錦」,這可是禁忌。
雖然自其剝奪封號開始,各種流言蜚語已傳遍天下,然而皇上只下旨明確點了其欺瞞之罪,對所懷血脈沒有絲毫提及。明眼人看得出,不管是從顏面,還是從皇上本身,都不願公開細究。
其他人也清楚,私下非議是一回事,可不敢正式談及。
鄭文柏也在心中思慮,進言道:「啟稟皇上,睿王爺既有謀反之意,一次不成,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臣建議,即刻下旨傳達各州縣,全力追捕逆黨,以絕後患!」
「哦?」齊嘯天淡淡挑聲,並不表態。
見狀,其他大臣揣摩著,也說道:「鄭學士所言有理,逆黨一日不剷除,往後必定危及江山社稷。請皇上以大局為重,盡快下旨!」
一番相繼言論後,忽有人說:「睿王爺能如此進退有餘,必定有同黨!」
「皇上,應該任命專事大人徹查此事,將附逆之人全部揪出!」
齊嘯天淡漠的聽著群臣議論,忽而問向葉白塵:「風清,你說呢?」
葉白塵眉梢輕動,似有遲疑。
齊嘯天會意,擺了擺手:「各位大人們都辛苦了,回去吧!」
諸位面面相視,特別是宰相,鄭文柏與幾位老臣,沒有得到明確的聖意不願離開,可觀皇上臉色,終究是無可奈何。
待大臣們跪退之後,齊嘯天這才將一直緊抓在手中的茶盞憤然砸在地上,臉色也陰鬱的可怕。帶著幾分壓抑的狂躁,嘴角噙了冷笑,問:「你怎麼看?」
短暫沉默後,葉白塵淡然反問:「皇上是問,他會去哪裡?」
齊嘯天冷聲嗤笑,再傲然的偽裝也幾乎支撐不住眼睛裡深痛:「實在沒想到他會背叛朕,雖說他偶爾舉動可疑,但朕都不願深究,可沒料到……你說,他會退到哪裡?」
葉白塵壓下雙眉。在事情發生之後他就一直在想,分析了各種因素,料到了齊佑辰可能去的地方。但是,想到雲錦,他不知該不該詳說。
幾番猶豫,他問道:「臣斗膽,敢問皇上對於雲錦如何處置?」
聞言齊嘯天有些訝異,深思的目光凝視片刻,眉梢揚起冷色:「風清,你是否有話要講?要知道,這段時間來朕被愚弄夠了!」
葉白塵立刻跪叩,說道:「微臣萬死不敢!」
「最好是不敢!」齊嘯天冷哼,拂手讓他起身。
葉白塵終是說道:「依臣看,睿王爺會離開西齊,日後是否會再謀反很難說。畢竟……畢竟他是想報復皇上。此次計劃被皇上識破,後事定沒來得及細細謀劃,他只能撤出紫都,離開西齊境內。睿王爺的勢力如今保存完好,有一定的能力與朝廷抗衡周旋,要追捕也實在不易。」
「朕何嘗不知道。」齊嘯天自我諷笑,淡淡歎息道:「可朕想知道,『他』究竟會去哪裡?」
葉白塵無法回答,或者也是潛意識中不願再想。再他看來,若是他們永遠這麼離開,也是件好事。
朝陽破雲而出,一片冷清絢麗。
齊嘯天獨自來到薔薇院,除了全德,其餘隨侍皆在院門外伺候。房中所有物什都保持著原樣,翠翹與燕兒跪在門口,可以明顯看出燕兒不住的發抖。
齊嘯天環視著房間,目光在屋中地上的瓷碗碎片處停下,目色逐步幽深。不用問也知道是什麼回事,然而現在追究這些也已無益。恍如漫無目的的在屋中隨看,越看心中越是憤然,他待她恩寵無限,她卻是這般回報!
許久,他盯住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聲音平板清冷的問:「對於她的事,你們也不知情吧?」
燕兒根本害怕的說不出話,翠翹倒顯得鎮定許多,回道:「回稟皇上,奴婢不敢撒謊,娘娘凡事都藏在心裡,從不對奴婢們講,奴婢等也不敢問主人們的事。」
「朕猜你也不知情。」似笑非笑,凝視門外滿園青綠,忽而摔袖朝門外走去:「封了薔薇院,一律人等皆不准進入!」
全德連忙領旨。
待皇上離開,全德這才對著地上的兩人擺擺,都起來吧。葉大人向皇上求過旨意,皇上也恩准了,將你們賞賜給葉大人。也不必跪謝,直接跟著門外的人走吧,他會送你們去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