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04章 文 / 酒微醺
第204章
「是!錦兒遵旨!」雲錦立刻招手,命翠翹與小歡子隨行。
齊嘯天無奈的送她到門口,看著宮人們將轎子抬來,又命侍衛們跟上,再仔細囑咐翠翹小歡子,最最後又不放心的說:「錦兒,記得,一個時辰後必須回來。」
「知道了!皇上放心吧。」雲錦上了轎子,笑著點頭答應。
轎子出了景雲宮,一路上穩當安靜,直往吏部大牢而去。
轎子在吏部大堂的院子裡停下,當值的官員不知情,乍一見來了轎子,又是這麼個陣勢,有些發愣。
小歡子道:「這是錦妃娘娘,還不接駕!」
兩個小吏連忙跪迎:「不知錦妃娘娘駕到,卑職有失遠迎,望娘娘恕罪。」
雲錦從轎子走出來,扶著翠翹的手,一面淡淡環視,一面說:「都起來吧。你們帶路,我要去牢裡看看張豪,你們不必為難,皇上准了。」
「是。」兩人忙起身,躬著身,謹慎小心的在前領路:「娘娘請。」
雲錦在他們的帶領下,從大堂一旁的側門走出,經過一條道路,來到大牢。大牢外層層把守,燈火明亮,肅靜冷寂中更有種寒洌陰森之氣。
「娘娘,牢裡氣味兒難聞,怕熏著您。要不……娘娘稍後片刻,卑職去打理打理?」小吏試問。
「不必了。」雲錦擺手,卻在大門處定住腳:「牢裡關的人多不多?」
小吏立刻明白,忙回道:「娘娘不必擔心,張豪是即將問斬之人,又得了上官指示,因此他是特別關押。」
「嗯,前面引路。」說著她朝身側的小歡子瞟了一眼,對方回以一笑。
進入牢中,獄卒們不知來的是誰,只看出是位娘娘,全都跪下恭迎。而這吏部大牢並沒有想像中的糟糕,雖有些難聞的味道,但相對於牢房來講,算是不錯的。
順著牢房一直往裡走,直到最裡面一個單獨牢房,小吏命獄卒開鎖。「娘娘,這裡面關的就是張豪。」
張豪聽到動靜,一見到來人,立刻跪下:「罪臣拜見錦妃娘娘。」
「娘娘請稍等。」小吏慌忙著人佈置,簡單將牢中又清理了一下,搬來椅子,仔細鋪了錦墊。
「可以了,你們下去吧。」雲錦擺手。
「是,卑職告退。」小吏趕緊帶著獄卒恭恭敬敬的退離。
「你起來吧。」她對仍跪在地上的人說道。
「謝娘娘。」張豪站起來,幾日的牢獄生活將他折磨的憔悴虛弱,看可以看出來,並未受過什麼刑。
他的罪行證據確鑿,聖旨明確下達,他狡辯也無益。或許是他聰敏,為了免受皮肉受苦,乾脆的就承認了。或者,是認為錦妃會相救。
雲錦坐在椅子裡,環視整間牢房。簡陋的木床,一條舊被,可能由於床上鋪著稻草的關係,牢房又陰暗不見陽光,難免潮濕有霉氣。
小歡子將提來的食盒打開,各色菜餚擺上,還有一壺酒。翠翹很細心,知道牢房裡氣味難聞,專程帶了頂小香爐。放置一會兒,百合香悠悠飄散,多少衝散了些潮濕氣味。
「娘娘……」張豪心中忐忑,看看酒菜,噗通一聲又跪下來:「娘娘,求娘娘救救下官!」
雲錦輕聲歎息,朝牢房外望。
方才走來時就已注意過,這牢房很深,這一處就關著張豪一人。那些小吏和獄卒們也退的遠,聽不到此處談話,翠翹和小歡子都是自己人,也不用擔心。想著就是一笑。
「娘娘?」對於她突來的笑意,張豪沒來由得打了個冷戰。
「張大人在牢裡受苦了。」雲錦含笑輕言慢語,對著如墜雲霧的人說:「我今晚來,是告訴你一件事。你的夫人昨天晚上被火燒死了。」
「什麼?!」張豪吃驚的瞪大了眼:「怎、怎麼……」
雲錦使了個眼色,小歡子忽然出手,點了張豪的穴,使得他不能言,不能動。這一個動作不僅驚了張豪,也讓一旁的翠翹吃驚不已。她從沒想到小歡子會武,與此同時,她覺得即將聽到的話,將解答一直以來困擾的疑惑。
雲錦神色泰然,如同是在敘述旁人故事般淡淡的說道:「你一定很奇怪,你的夫人為什麼會被火燒死,對不對?我對你們張家是很關照的。我命人將你夫人與女兒接到安排好的宅院,然後,在昨天夜裡,把你夫人牢牢的綁在床上,再點上一把火。」
張豪已是瞪大了眼,驚恐又迷茫。
「你夫人死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帶著輕笑的嗓音,此刻聽上去透徹心骨般的冰寒。望著他急切而充血的眼睛,她仍是不急不躁,悠悠說道:「我明白的告訴她,燒死她,是要她血債血償,可她卻很迷茫,好像真的很無辜一樣。張大人,你在涼關做了十年知府,對涼關應該很熟悉吧?十年前,涼關有家臥香樓,一夜之間被大火燒了個精光,你應該有點印象。這案子是你經辦的,你定為意外失火,我說的沒錯吧?」
張豪先是發怔,突然瞬間瞳孔放大,死死盯著她看。似乎,越看越眼熟,越看越像,越看越心驚。雲娘!她長的很像雲娘!
他明白了,她一定是雲娘的女兒,是為雲娘報仇的。可是……
「猜到了?不笨嘛。」冷笑著誇獎,又說:「你心裡一定很震驚,十年前的恩怨,怎麼了結在今夜?原本,我只記得你的所作所為,那把火燒光了我僅有的一切,我被迫流落街頭,賣身南花園。也算蒼天有眼,冥冥中注定要我報仇,當我有了權勢,竟會再遇到你,並得知了當年那把火的真相。哼,你以為我真是念著同鄉之情關照你?你以為我真喜歡你那個女兒?你以為我會做你們張家宮中的靠山,會救牢獄中的你?」
張豪只能張大了眼看她,知道她今夜的目的,唯一牽掛的就是女兒張玉嬋。可他口不能言,連哀求的機會都沒有。
「張大人,三天後你將問斬東市,那天一定很熱鬧。可惜,我不能去看了。」彷彿真的很惋惜一般,微微輕歎,又說:「你在牢裡的日子還是挺舒坦,你女兒可沒你過的舒服。她的最大不幸,就是有你們這樣一對爹娘,注定她要受罪。」
張豪拚命的想說話,想求她放過女兒。
雲錦知道他眼神裡的意思,故意裝作不懂,端起酒壺倒了杯酒,笑著說:「我特地備了酒菜來為你餞行,你夫人在路上等著你呢,你們夫妻很快就能團聚了。」
小歡子取出一粒丸藥,強行塞進他嘴裡,再將那杯酒灌下。
雲錦對上他驚恐的眼神,寬慰道:「你別怕,這藥不會要你的命。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張大人一路好走啊。」
「請娘娘到牢門外,免得弄髒了娘娘的衣服。」小歡子說道。
雲錦走到門外,神色清冷的注視牢房中的一切。
只見小歡子一把掀翻了桌子,酒菜杯碟摔碎一地,隨後將張豪身上的穴道解開。
張豪呆愣之後,噗通一聲跪下想要求雲錦放過女兒,可張了半天嘴,除了含糊的「咿啊」聲,什麼也發不出。他愣住,還沒等想明白,忽覺得四肢關節隱隱作癢,猶如被螞蟻啃噬般難受。
雲錦靜靜的欣賞了一會兒,說:「張大人,念在你當年為我娘安葬的情分上,我可以考慮對你女兒網開一面。當然,還有個前提。在你問斬前的這三天,乖乖的享受牢獄生活,那麼我可以保證,你死後,你女兒會安穩的生活。」
張豪疼的臉色漲紅,冷汗涔涔。可到底是唯一的女兒,唯一的血脈骨肉,一聽她的話,連忙跪地答應。
雲錦又看了片刻,轉身離開。
按說她應該高興,終於為娘報了仇,可她沒有喜悅,而是空茫茫的惘然。
出牢房時,小歡子對著小吏說道:「剛才娘娘看望張豪,張豪突然犯了病,可能是舊疾吧。雖說三日後就要問斬,但還是宣個御醫來為他瞧瞧,這是娘娘的旨意。」
「是。下官一定會的,請娘娘放心。」小吏連忙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