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82章 文 / 酒微醺

    第182章

    清風吹來，猛地將她驚醒。

    孩子……想到方才不由自主的祈禱，她只覺得迷惘。若有了孩子，不僅能穩固她的地位，也會極好的保護屏障，可是，她不想把孩子當做棋子。此外，她也很清楚局勢和命運，即便有了孩子，能不能讓他安然生存都是未知。

    「娘娘？」見她半晌無聲不動，翠翹輕喚。

    眸光一閃，回了神：「我想獨自待會兒，你們去迎花神吧。」

    「是。」翠翹雖是答應，但並不曾走遠。

    她繼續望著面前的茶花，潔白嬌嫩的花瓣上還殘留著清新的露水，淡淡的花香幽幽醉人。她想起他的溫柔……有時候得到的越多越害怕失去。她知道他很寵愛她，但他是男人，是帝王，誰能說這份寵愛會有多久？

    好可悲！自從認知了那份不願承認的感情，她就開始患得患失，變成了曾經她最瞧不起的女人。

    「錦妃。」忽而一聲笑，琴妃與樂妃走了來。

    雲錦回身，已將真情收斂：「你們是才來還是已經迎完花神了？」

    「我們早來了，這會兒正四處賞花，遠遠兒見你站在這裡，就過來了。」琴妃說著朝她前面看，笑著誇讚：「這幾株茶花開的真好！」

    樂妃也笑著說：「錦妃是剛來吧，你沒瞧見今天擺宴的地方，那才是真的讓人驚艷。」

    「哦？有什麼特別嗎？」雲錦隨意笑問。

    「或許不算很特別，但絕對讓人看了驚歎。」琴妃附聲說著，也是誇讚。

    「聽你們一說，我也好奇了，那我去看看。」雲錦說。

    「一起吧。」兩人陪行。

    三人來到擺宴的綺春閣，映入眼簾的竟是絢麗多姿，嬌艷奪目的牡丹花海。

    乍看之下，雲錦暗暗驚詫，如今還未到牡丹盛開的時候，怎麼會有大片牡丹花盛開？待定睛細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姿態萬千的「牡丹」，皆是用鮮艷的彩綢精心製作而成，遠遠的看著，足以亂真。

    此時，在綺春閣的另一邊，蘭貴妃與珍妃坐在一起，各懷心思。

    綺春閣的宴席由皇后舉辦，坐席的都是宮妃，席間一起吃百花糕，看《花神賀春》的戲。台上戲唱的精彩，演的熱鬧，台下「牡丹」怒放，群芳爭艷。

    皇后與四妃的席位在閣樓上，暖暖的陽光灑了半間屋子，時而春風吹來，碧羅窗紗隨風舞動。

    皇后一面看著戲台，一面笑說：「春天百花齊放，萬物復甦，好時節。春主生發，不僅是對草木花卉，對人也同樣。皇上已是二十八，快三十了，卻仍無子嗣。」

    眾人垂目。

    皇后歎息著又說：「本宮身為後宮之主，於此也有責任。民間尚有古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更何況皇上。子嗣不僅是延續皇家血脈，更關係著江山社稷安定，各位妹妹都明白其中利害。」

    雲錦在心內冷笑：如此一番義正言辭，曉情動禮，完全是說給她聽的。

    正如她所料，皇后話鋒一轉，就說到了她：「錦妃，有句話本宮不得不說，縱然你心中不悅，也請聽在耳中，記在心上。」

    雲錦只做微笑：「皇后有話請講，錦兒豈敢不聽。」

    皇后笑意輕柔，話語溫軟：「皇上很喜愛你，本宮本不該多言，但若關係到子嗣問題，就容不得本宮迴避。皇上對你寵愛甚多，你也應當為皇上考慮，皇上幾乎全在你院中安寢，然而你卻遲遲不聞喜訊。本想為你傳御醫看看，又怕你多心，本宮也是十分為難。」

    雲錦沉靜的聽著，始終含笑。

    睨著她的神色，皇后接著又說：「後宮侍寢，自來是有規矩的，如今、少不得重新按規矩辦事。本宮的意思，錦妃可明白？」

    雲錦豈會不明白。

    然而她故作迷茫，歉然笑道：「皇后的話我不是很明白。」

    「不明白？」皇后望著她笑：「若你真不明白就算了。」

    原本有些火藥味的話竟如此平和的戛然而止。

    其實，皇后只是要拿這些話來刺激她罷了，暗諷她不能生育。誰都明白，規矩是一回事，皇上的意思是另一回事，皇上願意讓誰侍寢，不是祖制和人意能隨意強迫的。

    雲錦雖然面色如常，可心中亦起波瀾。

    她已得知之前不能懷孕的真相，現在身體休養了一段時間，也不知何時能有身孕？更不知道該不該有身孕。

    夜幕降臨，寒氣浸浸。

    燈火通明，雕花桌椅下落著黑影層層交錯，房中除了暖暖的熏香，幽幽的花香，還有菜餚的香味。此刻正值晚膳，滿桌珍饈菜餚，兩側站著五六個靜默的宮女，垂首侍立。

    雲錦舉著烏木銀筷，隨意的撥弄著玉碟內的白蘿蔔片，食慾欠缺。

    齊嘯天見她似有心事，停筷詢問，她卻顧左右而言他，支吾了過去。

    待晚膳後，兩人在裡間坐著品茶，齊嘯天冷眼細觀，發覺她雙眉總不由自主的蹙起。

    「錦兒，你這兩天有心事？」他又問。

    雲錦先是沉默，隨後以疑慮憂思的目光凝視他，半天才說：「皇上，最近皇上有煩惱吧？」

    齊嘯天目光一住，笑道：「朕的心事總逃不過你的眼睛。朕是有心事，大約你也知道，今年已是朕登基的第八年，卻尚無子嗣，大臣們開始著急了。」

    「皇上不急嗎？」她問。

    「這個麼……」他拖長了聲音，認真想了想，說：「朕卻是從未仔細想過，何時有子嗣，也得看天意。朕尚年輕，卻是不急，只是登基的時間不短了，大臣們怕遲遲沒有太子，影響社稷穩定。他們的擔憂也不無道理。」

    雲錦眸光閃動，低柔又問：「皇上……怎麼打算？」

    齊嘯天眼梢一挑，揚聲笑道：「錦兒，你到底想說什麼？」

    雲錦不在迂迴，直言說道：「前兩天花朝節，皇后在御花園設宴，就曾與我說過子嗣之事。皇后雖言語溫柔，可話中詰責之意我還聽得出來。我無可辯駁，皇上幾乎夜夜宿在我的寢宮，我卻未能為皇上育得一男半女，不知多少在背地裡嘲笑。」

    齊嘯天微微皺眉。

    雲錦又說：「其實皇后責備的沒錯。民間尚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古訓，更何況皇上？我獨得隆恩，卻不能回報皇上，既是有愧，也有羞慚。若是……」

    「若是？」齊嘯天隱約知道她要說什麼了，臉色頓時難看。

    無視於他漸起的慍色，她自顧說道：「皇后已經說了，為了子嗣，定會安排輪流侍寢。若是皇上想……」

    「錦兒，你這是在趕朕？」齊嘯天的笑有點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