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83章 文 / 酒微醺

    第183章

    雲錦低了頭，苦澀說道：「我怎麼會趕皇上，只是……我明白皇上必須要以朝廷社稷為重，而我卻遲遲不見喜訊。皇上對我的好，我銘記在心，不敢忘懷，因此，縱然不願意，也希望皇上能早得太子，穩固朝心。」

    齊嘯天盯著她，半晌微微一歎：「傻錦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賢惠？居然捨得將朕推給別人。」

    「錦兒捨不得。」雲錦悶聲說著，依偎進他的懷中。

    撫摸著她墨緞般的秀髮，齊嘯天擰眉思索，隨後說：「必定是皇后給你施加壓力了，你總胡思亂想。子嗣是很重要，但不急於一時，這件事朕自有主意，你不用操心。」

    「可是……」她言語遲疑，眉間憂慮重重。

    「錦兒的身體也完全休養好了吧？」驀地，他說了句看似毫不相關的話，但從那雙笑意閃動的眼中，她能讀懂其中流露的含義。果然，他將她橫抱起來，曖昧暖笑：「已經一個月了，想必是完全好了，今晚朕可以好好兒的和你恩愛纏綿，再不許以身體為由百般推脫。朕會好好的努力，你一定會為朕生個可愛的孩子！」

    這段時間以來，對於床幃間的情事，雲錦很克制。而他體諒著她的身體，也不敢索求太多，今晚……必定是個纏綿悱惻，難以分捨的夜晚。

    兩人跌入床中，她笑的嬌媚婉轉，半張半闔的眼，貝齒輕咬的唇，無意不是無言的邀請。

    今晚她也達成了目的。

    那天皇后的話一出，她立刻意識到子嗣之事已被正式提及，即使皇上再寵愛她，也會在諸多因素下召他人侍寢，以圖子嗣。被動的接受無意是坐以待斃，她選擇主動出擊，以退為進。

    因為她瞭解齊嘯天，知道如何講可以得到期望的結果。

    果然，她的主動談及，不捨卻又無奈的退讓，讓他既怒又憐。被女人主動往外推，不管原因如何，都傷了他的男人自尊及帝王威嚴。

    另外一個很關鍵的因素，決定了她的成功。那就是次次經歷生死之劫，他次次無力保護，這種被一次次放大的愧疚和強烈想要彌補的心情，決定了無論如何，在短期內，即便朝臣相壓，他也不會去其他宮中宿寢。

    當然，這都是表面上的，若是背著她……

    她不知道。即便是有了互交真心的一夜，但源於自小對男人的憎恨和不屑，使得她付出了心也不完全甘願，更不能完全信任對方。

    她對此也很茫然，很想逃避，卻無可退步。

    如今的齊嘯天，同樣有些迷惘和無奈。

    對於她，他有著超出想像的佔有和喜愛。他從未品嚐過這種感覺，分明能時時擁在懷中，卻並沒有安心感。

    有了她，他幾乎不曾再想過三宮六院，一切的悲愁喜樂似乎都能與她分享，也一心想和她分享。喜歡看她或笑，或嗔，有時似無邪少女，有時嫵媚奪魂。

    現在，卻有了子嗣的問題。

    那群老臣……

    他還年輕，難道怕他絕了後不成！這段時間，他只想陪著她，子嗣一時何須太急，就當……是對她的補償，也要好好兒的寵著她。

    看著她動情的模樣，他憐愛備至的一一親吻她的眉，眼，鼻，最後落在那張殷紅如胭脂般的唇瓣上：「錦兒，朕希望你能給朕生第一孩子，一個像你一樣漂亮又聰敏的孩子！」

    距那夜之後，齊嘯天果然如所承諾的那樣，依舊只在薔薇院留寢，對於朝臣與皇后的「苦口婆心」不為所動。雲錦明白，這樣終究不是長遠之計，特別是那晚他情濃時的一句話，更讓她亂了心思。

    輕吁了口氣，她站在窗前的書案。

    鋪開一卷雪浪，提筆蘸墨，想著寫點兒什麼來打發無趣。抬眼望向窗外，滿院綠葉嬌花，春意盎然。

    如今已是三月中旬，正是春花爛漫絢麗之時。在御花園中，白的杏花，粉的桃花，紅的杜鵑……滿目醉人景致。

    三春花事早，為花須及早。花開有落時，人生容易老。

    當醒悟過來停筆，竟見紙上是這樣的一首詩，她不由得怔了怔。將筆擲下，煩躁的把這張紙揉成一團，扔在桌角。

    此時，外面忽來人稟報：「娘娘，葉白塵在宮門外求見。」

    「哦？他回來了？」明麗的眼中水波微漾，唇角的笑帶著幾分詭異：「宣！」

    早在幾天前就聽齊嘯天說，離四月的殿試越來越近，他已下旨赦免葉白塵軍中服役，令其返回紫都準備應考。而今天，葉白塵看似是來謝恩，實際上，恐怕是來懇請她收回賜婚。

    葉白塵受身份和宮規限制，要從等候的宮門來到這裡，得花些時間。

    眼眸一轉，她招手叫來翠翹：「你去請珍妃與琴妃，說我請她們品茶賞花。」

    「是。」翠翹立刻就去了。

    很快，珍妃琴妃赴約而來。

    在院中的花圃旁，宮女們擺了桌椅，奉上新貢的春茶，時鮮果品。在薔薇院中，花圃內絕大多數都是薔薇，如今尚未到花期。點綴其間的有小叢杜鵑，蝴蝶蘭，牆邊還有兩棵盛開的白玉蘭。

    三人品茶，賞花，相談寡淡。

    雖說珍妃與雲錦面上有隙，然而宮中的人與人之間相處，並非愛憎分明。春天睏倦，百無聊賴，加之對她心有不服，自然不會拒絕相邀。

    半盞茶後，宮人領著葉白塵來至薔薇院：「啟稟娘娘，葉白塵侯見。」

    「快請。」雲錦睨眼，打量著珍妃的神色。

    當葉白塵出現在院中，珍妃吃驚的愣住，完全料不到會與他相見。她知道，他進宮來，定是為賜婚一事謝恩。

    葉白塵也有些意外，然而很快便將異色掩藏：「草民葉白塵，叩見錦妃，珍妃，琴妃三位娘娘，恭祝娘娘千歲。」

    「葉公子快快請起。來人，給葉公子賜座！」雲錦熱情說道。

    「草民不敢與娘娘們同坐，謝錦妃娘娘恩典。」因見珍妃也在，使得早已準備好的說辭無法張口。

    「葉公子太拘束了。」雲錦輕笑，倒也不勉強。

    一旁的珍妃如坐針氈，不住的轉著茶蓋，片刻都無法再呆。猛地起身，臉上難掩一絲慌亂：「錦姐姐有客人，我就先回去了。前兩天想做衣服，今天繡娘來量身，想必也到了。」

    琴妃也跟著告辭。

    雲錦也不留，歉意笑道：「本是請你二人賞花的，既然如此，那便改天吧。」

    「好。」兩人離開。

    其實她們此刻都明白了，品茶賞花是假，讓她「巧然撞見」葉白塵是真。

    自從得知他將被賜婚，珍妃就覺得浮躁，連帶想他的時候也逐漸多了。她回想起曾經的生活，回想起他對她的好，對她的溫柔寵愛。一直覺得接受他的給予是理所當然，認為他只是個哥哥，一個可以為她全然付出的人，可現在……他要成親了！

    恍然驚覺，她竟有些憤怒，嫉妒，還有失落。

    她不該存有這些念頭！原來失去一貫擁有的，這才發現，從未正視，從未珍惜過的人這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