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81章 文 / 酒微醺
第181章
雲錦也打量了他兩眼，與年前相比，他消瘦了很多。
她說：「你為祠堂題的詞和輓聯我都看了，很好。不過，今天找你來並非是為祠堂的事，而是另有件喜事與你說，不知你願不願意。」
「娘娘所指何事？」他不解。
「我有門好親事想說給葉公子，不知你同不同意？」她淡笑相問。
「這……」他難以回答。
皇上在場，可見這件事皇上都默許了，他能反對嗎？可給兒子說親，他擅自做主又不好。再說，她突然熱心的為葉白塵說親事，恐怕也不單純。
齊嘯天見他面露為難之色，納罕的笑說道：「錦妃要為你說的兒媳，乃是工部侍郎張豪張大人之獨女，張玉嬋。今年剛滿十八，品貌秀麗，是個不錯的女子。你不願意？」
「草民不敢，皇上恕罪。娘娘美意，本不該推辭，只是……犬子如今是待罪軍中，如何配得起當朝二品大臣之女，豈不是辱沒了人家小姐……」一面起身告罪，一面試圖婉拒。
「多慮了。」齊嘯天一笑，耐心說道：「風清之才，朕極為欣賞。如今是二月，春試即將開始，以風清之才，跳過此次春試，可直接參加四月殿試，即使不奪魁首，名列三甲也非難事。屆時，以其家世，學識，與張小姐豈不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如此，還有何不可呢？」
這番話聽在葉章賀耳中無比複雜，然而皇上聖口已開，他也只能領旨謝恩。
見事已成，雲錦又淡笑道：「難得你入宮走一趟，就趁此機會去永福宮看看蘭貴妃吧，她定會留你宮中用膳。」
葉章賀聽了，跪拜：「是，草民告退。」
待其離開後，齊嘯天伸手就摟過她的腰，笑著點住她的鼻尖，問：「你倒是會牽紅線。看上去是門好親事，雖說葉章賀礙於朕與你的身份不好拒絕，但鄭柏文定會想法請朕收回成命。張家小姐雖看著不錯，但……說到底，那邊可看不上張家。」
雲錦頓時挑眼嬌嗔：「皇上這是什麼話？人家張小姐哪點不好？哪點兒配不上葉白塵？」
齊嘯天立刻笑著討饒：「朕失言了，張小姐很好，是風清高攀了。」
「這還差不多。」低聲嘟噥，垂著眼笑的滿意，而在她心裡則很清楚，張玉嬋哪裡配得上葉白塵。
她就是故意如此。牽出葉白塵，既能對張家報仇，也是將葉家報復，可能、還會引出其他的人來。
睨上眼，看著身邊的人，對她是日益寬縱。雖說這是她要的，目的達成，心頭的恍惚不安卻更重了。時常驚回，總覺得一切是鏡花水月，猶如浮華一夢。
都是那支籤惹的禍！
葉章賀出了景雲宮，在小太監的引領下，往永福宮去。
他越想，越揣摸不清她的用意。
如今他只是一介布衣，以她尊貴的身份，若要強行賜婚他根本沒有反對的權利。她也不需大費周章的宣他入宮，直接派人宣旨即可。知道她對他有恨，直到現在他才猛然醒悟，想起了一直忽略的問題。她的恨不止是針對他，而是整個葉家。
「爹？」對於他的到來，葉蘭兒很吃驚：「這裡沒外人，爹不必多禮，坐吧。」
葉章賀落座，好一會兒竟不知說什麼。
葉蘭兒觀察著他的表情，先開了口：「爹，你怎麼進宮了？娘的身體還好嗎？」
「哦……她身體還好。今天進宮，是錦妃宣見，要為你大哥指婚。」他說。
「指婚？張豪的女兒？」葉蘭兒一聽立刻就猜到了。
「你知道？」葉章賀很意外。
「哼！她與張家那樣親近，不難猜，只是……我們葉家與她可說有仇，她如今牽線做親，只怕用意很深。爹你答應了？」她眸光一緊，詢問。
對於她眼中閃爍的狠厲，話裡話外的含義，葉章賀看的分明，聽的清楚。只覺得心頭如同壓著塊巨石，沉甸甸的幾乎不能喘息。
兩個女兒，一個已經死了，剩下的一個仍是深陷後宮鬥爭，不能自拔。如今，更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錦兒也是他的女兒啊！她們即便同父異母，也是血緣姐妹，卻要在這後宮的漩渦內相互傾軋……這就是他的報應嗎？
「爹，你怎麼了？」見他臉色突然灰暗，葉蘭兒不由得擔心：「爹，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剛從涼關回來還未休息好？」
「是有點累，沒事，別擔心。」他強笑，隨後說：「你大哥的親事爹推脫不了，不僅是錦妃，當時皇上也在。」
葉蘭兒冷笑：「雲錦一定在預謀什麼！」
見她如此，葉章賀只有在心中歎氣。
因是女兒，他這個做爹爹的很多話都不好言講，從小都是由夫人教養。然，雖如此說，並不代表他不瞭解自己的女兒。相較於玉兒的嬌縱，她則溫婉柔順，但玉兒直率，不懂得耍弄心思，而她則懂得察言觀色，佈置心機。
思慮了很久，他說道：「蘭兒，你姐姐已經不在了，你別步她的後塵。若是你再出什麼事，讓你娘怎麼受得了。」
葉蘭兒眼光錯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在後宮裡沒有選擇的權利。我吩咐他們準備午膳，爹用過飯再出宮吧。」
見狀，他也不再多講，只想著以後讓她大哥來與她談。
果不其然，當天聖旨還未下達，葉張兩家被指婚的消息已傳遍皇宮內外，下午鄭柏文就在御書房外求見。求見的內容也沒有懸念，自然是以其孫葉白塵罪身不可高攀為由，懇請皇上收回成命，以免辱沒了張家小姐。
對此，皇上早有準備，三言兩語就讓其無話可說。
關於這件婚事，儘管人盡皆知，但不論是皇上的聖旨，還是錦妃的懿旨都不曾下達。葉張兩家都被單獨宣召，對此事，領了口諭。
張豪也是老謀深算的奸猾之人，很滿意這件婚事。因為雲錦說了，暫時不會下旨宣明，等殿試之後，葉白塵高中再行宣旨賜婚。不管是順承錦妃，還是攀上鄭柏文，對張豪來說都十分有利。他也明白，葉白塵即便不能高中，也絕非等閒之輩。
張玉嬋本就對葉白塵有所耳聞，也曾在重陽時見過，後又聽爹爹講解其中益處……幾番思量下，芳心傾然相許。
春到花朝碧染叢，枝梢剪綵裊東風。蒸霞五色飛晴塢，畫閣開尊助賞紅。
轉眼已是二月十五，花朝節。
花朝節與正月十五元宵節，八月十五中秋節同為重要的「半月」時令節日，不論民間或是宮中，都同等重視。花朝節到來的喜慶，沖淡了正月十五那夜的陰霾，上至皇后、娘娘，下至宮女，皆為節日在準備。
每年的這天，皇宮中的御花園最為熱鬧，花團錦簇，人影如織。
雖說外面陽光溫暖，但古語有：花朝之後，余寒猶厲之句。況且這會兒是清晨，微風徐徐，也帶著三分寒意。
雲錦在紫碧紗紋雙裙外加了件梨花白的錦披，帶著宮女，前往御花園。
今天在御花園中設有宴席及戲樂，雖時辰尚早，但園中已佈置妥當。但見處處彩綢飄揚，花開爭春，枝頭樹梢已被人掛了不少彩旗繡馬，隨處可見一群宮女簇擁著自家主子，在園中穿梭，迎拜花神。
俗語有「開枝散葉」，「開花結果」等說，而花王主管人間生育，花朝節就是迎接花神，自然對於女子尤為重要。當她們將親手製作的彩旗等物掛上花枝，或雙手合十，或凝神相對，都在心中虔誠的祈禱。
雲錦走到幾株白茶花旁，拿著彩繡小馬繫在茶花上。本是出來散散，順帶應應節日之景，可往園中一走，興許是被這種氣氛感染，使得她也對花出神。
若是上天賜給她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