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40章 文 / 酒微醺
第140章
骰盆傳至皇后手中,擲了個「一」;雲錦順著接過,也不曾對點;及至珍妃手中,偏巧擲了個「五」。
珍妃看了眼中有些難掩的喜色,一面又緊張的危坐。
齊嘯天張口便說了個字:「漿。」
珍妃一聽這個字,循著他的目光望,見他手中執著梅花金壺,猜著他覆的是「壺漿遠見候」的「壺」字。
微微沉吟,她張口道:「百。」
齊嘯天聽了一笑,知道她覆的是「顯父餞之,清酒百壺」這句,於是各自對飲一杯。
珍妃接著擲骰,擲出了「三」。
四位貴人都未對點,樂妃也未對上,琴妃卻對上了。
珍妃對望著琴妃,說道:「匣。」
琴妃聽了,環視席上,笑說道:「這個字,在這裡有些泛。」
於是珍妃便說:「那再加一個字,素!」
琴妃連起來一想,恐怕前一句是「琴匣網蜘蛛」,後一句是「素琴有清聲」。於是射道:「援。」
這是「援琴鳴弦發清商」之句。
二人對飲一口門酒,接著琴妃往下。
皇后突然開口笑說:「這射覆太悶人。本來天也冷,還這麼靜,更覺得冷清清的。皇上,不如換一樣吧?」
「也好,就換了吧。」齊嘯天也覺得悶悶的,再瞧雲錦,只顧低頭把玩著手中的琉璃盞,想必也是悶壞了。
插著空,全德躬身來請問:「皇上,您看午膳是不是就擺在這裡?」
齊嘯天點頭:「今天是冬至節,咱們就一起用膳,也賞雪遊戲。」
「是。」眾人附和。
皇后驀然望向雲錦,關切的笑問:「錦妃似乎有些悶呢,不會是想家鄉了吧?每年冬至是祭祖的時候,想必,你是想親人了。」
雲錦一聽這話就有異,不露痕跡的笑回道:「只是射覆有些悶。」
「聽說,錦妃與工部侍郎張大人一家走動親近,張大人就是由涼關提升而來,若不是念同鄉之故,又豈會如此呢?」皇后話說的親和,眼神裡卻滿是刺探。
雲錦知道,皇后一早就想在她的出生上做文章,只不過之前被睿王爺暗中阻擾,現在、又要故技重施了。
未等她答話,齊嘯天卻先一步說:「錦兒自小離鄉,必定都不記得了。聽說張大人有一位小姐,你讓她時常陪你閒談,解解鄉愁也好。」
「是。」雲錦心中湧起不安。
時不時有人提家鄉之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總要想個長遠之計才行。
「說起那張小姐,在重陽節上見過,有點印象,模樣長的倒是不錯。」皇后淡笑的誇讚著,又說:「錦妃想必瞭解的多些,那小姐如何?」
雲錦一面心內思量,一面說:「年方十七,聰敏伶俐,性情也還乖巧,而且,尚未許親。前些時候我與張夫人談話,許諾要為張小姐覓個貴婿。看皇后對她似乎有意,難道皇后與我想到一處了?」
皇后微微搖頭,笑看了齊嘯天,說:「我娘家有個小表妹,卻並沒有表兄弟,縱然張小姐再好,也做不成親啊。」
閒話中,已到了午膳時間。
各色珍饈一一擺上,這邊席上是皇上皇后加四妃,另外四位貴人又設一副席。
宮中伶人在樓下吹奏樂曲,席間,外面忽起茫茫大雪。席上言語不多,杯箸輕響,樓下絲樂聲聲,伴著飛雪。
雲錦心中有事,加之皇后在座,也未曾和齊嘯天親密言語。想著心事,不覺杯起杯落,已是三盞。
齊嘯天起先並未留意,當發現她只悶聲喝酒時,深為納罕:「錦兒?」
「嗯?」雲錦抬眼,尚有一抹迷離之色。
齊嘯天失笑:「你怎麼只自己喝酒?在想什麼?」
雲錦輕笑,敷衍道:「沒想什麼,只是覺得、這酒挺好喝。」
「是嗎?」一聽就是撒謊,他也不拆穿,舉著酒杯抿了抿,挑眉道:「朕喝著,也沒覺出不同啊。」
「皇上又在玩笑。」雲錦嗔笑,睨了眼皇后,將手中的琉璃盞斟滿,舉遞過去:「皇上要用這只杯品嚐,味道絕對不一樣。」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盯著她,更盯著她手中的琉璃盞。
齊嘯天卻是含笑接過,就著杯飲了一口:「果然與朕這杯酒不同。」
對於雲錦公然的恃寵,其他人只是心中震驚或嫉恨不平,而皇后卻是臉色微紅,雙唇緊抿,眼中更是壓著冷冷陰鷙。
將皇后的神色盡收眼底,雲錦笑的更為嬌媚,忽而說:「皇上,看外面又開始下雪,若待雪停了,出宮去賞雪吧。」
「怎麼,朕早上說的時候你還懶洋洋的,這會兒有興致了?」齊嘯天又是奇怪,又覺得她此時模樣可愛。
「我突然想起皚皚,怕她在馬廄裡閒的難受。」她找了托詞,嬉笑的眼梢掛著似真似假的嬌憨與俏然。
「皚皚……」齊嘯天望著外面紛紛揚揚的白雪,明白她是看了雪,才想起「皚皚」。心中有些不舒服:「難道,沒有了皚皚,朕約你賞雪你還不樂意?」
「沒有,皇上邀約,是錦兒的榮幸。」她故意說的呢喃親暱,語態嬌嗔,果見皇后臉色更為難看。
齊嘯天忍不住笑,礙著眾人在席,便伸手從桌下用力揉上她的腿。
雲錦一驚,嗔眼望他,欲說還休。
席上的其他人對於他二人親密,的確很吃驚。雖說雲錦一向得寵,卻並未當眾表露過多,何況今天還當著皇后的面。然而震驚很快就過去,剩下的便是隔岸觀望,甚至是、蚌鶴相爭,看熱鬧。
珍妃為此既是嫉恨,也暗暗期待,如此開罪皇后,豈會有好下場?
琴妃思量的以餘光打量雲錦,心中的疑惑多過吃驚,不明白她這樣有悖以往的舉止言談究竟暗藏什麼玄機?
雲錦自有深意。她的這番做法可以說是臨時起意,卻並非魯莽,完全是在皇后糾葛於「涼關」之事後,她所給予的回擊。另外,這是齊佑辰一直想讓她做的事,也是她應當做的事。
既然已有惑主聲名,也不需要假正義,或許、也是她想知道,這個男人會寵她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