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35章 文 / 酒微醺
第135章
忽然院外迎雨跑來名小廝，喘氣報道：「老爺，公子，宮裡來人了，宣老爺公子即刻往前堂接旨。」
葉家父子對視一眼，也顧不上撐傘，連忙往前堂趕去。
「臣，葉章賀（葉白塵），接旨！」
「今察葉氏玉兒，謀害后妃，殘害皇家血脈，心思歹毒，手段殘忍，喪德喪行，是無罪不可數。斬！其父葉章賀，教女不嚴，即日起革除其吏部尚書之職。其兄葉白塵，充軍役，即日起發往涼關兵營。葉府充公，財物田產沒收，一干家僕發往邊關勞役。欽賜！」
「……領旨，謝恩！」葉章賀明白，這種旨意已是格外施恩，只是可憐女兒死無全屍。
葉白塵聽了這番聖旨，看出其中留有的大片餘地，就明白皇上用心。
宣旨的大人也是個聰敏的，深知皇上法外開恩，也自然不會對葉家父子太難看。
「二位請起吧。」他說著，指指身後齊刷刷的道：「皇命在身，還請二位配合。」
二人自然明白，這是讓他們清身出戶，府邸即將查封。
「懇請大人通融片刻，我家夫人臥病在床，待我接出，即刻離開。」葉章賀請求道。
「好說，只是府中一應物件皆不能拿取。」這大人特意囑咐，時間上倒也通融。
「多謝，多謝。」葉章賀連連道謝，忙與葉白塵去後院。
府中上下百餘口，只有三人出得了門。
風雨飄搖中，身無分文的三人只能前往葉夫人的娘家，此事中的餘地之一，即，未曾牽連。
葉夫人迎風一吹，連聲咳嗽，心神迷失中不斷喃語：「玉兒，玉兒……」
葉家父子只當她承受不住喪女之痛，卻不知她心中另有一段不能言講的痛。即便心思敏銳如葉白塵，他也不可能想像得到這一段隱情。
細雨迷離中，永福宮外來了幾人，全德為首，雙手中恭敬的捧著一道聖旨，直入舒蘭殿。
舒蘭殿內悄然無聲，殿門大敞，冷風細雨灌然而入。
「聖旨到——」
當全德進入殿中，蘭貴妃已穿戴整齊跪於殿中。
她的臉色出人意外的平靜，俯身叩首：「臣妾接旨，吾皇萬歲！」
全德收起打量，打開聖旨：「貴妃葉氏，即日起前往太廟侍奉先皇之陵，以代贖其妹葉玉兒之罪。欽賜！」
「臣妾領旨，謝皇上隆恩！」蘭貴妃叩謝，眼中精銳依舊不減。
對於蘭貴妃的處置，宮中各處都暗自等待，聖旨一出，消息立刻四處飛走。
珍妃佇立在屋簷下看秋雨紛飛，心情沉重而複雜。她沒有料到結果會如此，讓人有些難以接受，同時，她也為那個即將遠赴他鄉的人心酸。
夜色慢慢降臨，風雨依舊瀟瀟。
趁著齊嘯天沐浴時，雲錦詢問燕兒的情況。
翠翹回道：「已經請御醫看過了。身上的傷都還好治，只是受了驚嚇，又高燒不止。目前要好生休養，先退燒，養傷。估計得一個多月才能下床。」
雲錦點了點頭，吩咐說：「讓她好好養著吧。補品藥品什麼的，你只管給她拿去，找個人照顧她。」
「我知道。」翠翹遲疑了片刻，問道：「蘭貴妃……」
知道她想問什麼，可說到這個問題，雲錦也無法回答。目前的一切都已告一段落，至於明天……那只有到了明天才知道。
爽秋院內寂靜無聲，一陣風吹進半掩的房門，隱隱聽到壓抑的哭泣聲。
宮女們將絲毫未動的晚膳撤出，燭光搖曳中，半撩的帳幔內芸香跪在床邊，手裡捧著碗早已涼透的藥湯。
床幃深處，月貴人臉色蒼白，眼神呆滯，躺在床上一言不發。
「貴人，你好歹喝兩口吧，御醫說了，你的身子很弱，需要調養……」芸香噙著眼淚，強忍著哽咽聲繼續勸道。
月貴人卻是置若罔聞，恍如沒有生氣的死人般。
「貴人，你別這樣……」芸香一個忍不住哭出聲來。
「芸香。」突然間，月貴人細弱蚊蠅般的出了聲。
芸香一個激靈，立刻停止了腰身傾身靠近：「貴人？」
月貴人的眼睛微微轉動，看著她，聲音細若游絲：「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我很累。」
「貴人若是累的話就睡吧，芸香就在這裡陪著。」芸香不願走，也不敢走。
深知芸香執拗起來極為固執，月貴人微歎了口氣，也不再說。
芸香看她閉了眼，悄悄起身，將藥碗放到外間的桌上。讓其他人下去了，她將房門關上，披著件外衣，就守在床沿。
時間就這麼靜靜的流逝，滿屋子的燭光，滿屋子的雨聲。
其實月貴人根本就睡著，不知什麼時間，她驀地睜開眼：「芸香……」
芸香正是將睡未睡之時，猛然聽見她的聲音，心中一驚，困意瞬間全無：「貴人，我在。」
她沉吟了好一會兒，說道：「你還記得六年前，與我一起入宮的紋繡嗎？」
芸香一頓：「記得。可是貴人，那件事不能怪你，你並不是有心，何苦總歸咎於自己。你應該看開些……」
月貴人輕飄飄的打斷她的話，自顧說道：「當初她就和珍妃一樣，天真的像孩子。如果不是我信口說皇上喜歡在暮晚十分到御花園賞花……那她也不會死……」
「貴人，你並不是有心的啊，你也沒想到她會信以為真，更沒想到她會那麼做。這都不是你的錯！」芸香知道這是她的心結，然而除了這樣解勸，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
當年她們只是初入宮的秀女，住在一起，性情又相投，便結為金蘭。
宮中日月漫長，每個秀女都夢想能一睹龍顏。她們初入後宮，滿是生機活力，自然也不例外。有一天，月貴人玩笑說：聽說皇上最喜歡在暮晚十分游幸御花園，如果你夠大膽，敢闖入御花園裡的話，皇上一定會喜歡你。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紋繡將這話當了真，並付諸於行動。
那是秋天的一個傍晚，滿天火紅的晚霞，紋繡獨自去了御花園。當月貴人得知時，驚嚇了一身冷汗，立刻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