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34章 文 / 酒微醺
第134章
宮女們趕忙爬起來服侍。
齊嘯天更衣完畢,邁步欲走時才想起雲錦,回頭說了句:「朕晚上再過來。」
「是,恭送皇上。」雲錦知道他此刻的感受,一定覺得皇上當的很窩囊。
全德一聽他更衣,忙讓小太監們將鑾駕備好。
轎門一關,齊嘯天沉聲道:「御書房。」
全德忙喊:「起駕,御書房——」
雲錦聽著那聲音遠了,秀眉微攏,蹙起淡淡思慮。
翠翹知道她不會再睡,取了衣服來:「娘娘,天涼風大,更衣吧。」
「嗯。」雲錦穿戴整齊後,走到西邊的暖間,在芙蓉暖榻上歪身坐著。
翠翹取來珊瑚引枕墊在她腰後,將暖間正中擺著的鏤刻銅爐撥了撥,添上幾片百合香。小宮女們將盥洗之物一一端了進來,服侍著她淨面洗漱,後捧上一碗青茶。
聞著青茶的香氣,雲錦慢慢梳理著這幾天的事情,這個結果也算不錯。
早膳畢,御書房中氣息沉寂而壓抑,屋內跪了一地的人,包括齊佑辰也是靜立不言。
齊嘯天翻看著呈報上來的卷宗,臉色越來越沉,逐漸沒了耐性,啪的合上卷宗,冷聲叱問:「這就是你們審查的結果?就這種結果也敢拿來給朕過目?」
宗人府大小官員連連磕頭:「臣等有罪。」
齊嘯天目光一轉,盯上始終不言語的齊佑辰:「佑辰,你說!」
齊佑辰抬了抬眼,又垂下:「臣弟斗膽直言,自皇后千秋那天月貴人的意外開始,到昨夜玉常在猝死,是聯繫緊密的一件事。應是還有人在幕後操縱,但如今死無對證,一切、無從查起。」
齊嘯天豈會不明白,想到其中一個疑問,便問道:「良貴人究竟是怎麼死的?」
齊佑辰道:「起先臣等未查出具體死亡原因,但昨夜月貴人受驚,其身旁的宮女芸香聽到了小雙臨死前的話,以此解開了良貴人死因之謎。另外,那段話也證實,皇后千秋當天所發生的一切,是玉常在指使小雙,妄圖嫁禍於錦妃。也是其命小雙在月貴人的鞋底上塗抹漿糊,另外,換掉了良貴人屋內的蠟燭。」
「蠟燭?」齊嘯天挑眉。
「是。臣弟昨晚得知後,已命人仔細檢查,發現良貴人屋內的殘蠟上塗抹有馬前花。經御醫證實,馬前花高溫下才能發揮毒素。其將馬前花塗抹於蠟燭,蠟燭每燃燒一寸,毒素就發揮一分,毒素會讓人產生無限恐怖幻覺,驚恐而死。而良貴人明顯是受過過度驚嚇而死亡,仵作也證實,良貴人膽囊破裂,是驚嚇致死。」
齊嘯天緊緊壓了唇,良久輕喃:「真是好歹毒的計策。」
齊佑辰接著又說:「良貴人實際是被毒死,而玉常在也是中毒而亡,幕後指使者應是同一人。其必然對藥物十分瞭解。」
「御醫那邊查不出來嗎?」齊嘯天問。
馮海聽了,忙回道:「啟稟皇上,微臣嚴加審問了劉御醫,他只說冤枉,卻無法說清究竟是誰動了銀針。」
齊嘯天冷聲道:「即便不是他做的,他也難脫失職之罪!」
「是,是。」馮海等官吏不住點頭附和。
屋中再度沉寂,只聽得御書房外雨聲瀝瀝。
齊嘯天長歎了一聲,終於擺擺。睿王爺與馮大人留下,餘者都下去吧。」
「臣等告退。」猶如得了赦命,幾人忙退著離開。
齊佑辰已猜到接下來要說什麼,對於昨夜龍顏震怒下說出的話也已得知,心中想了想,也就對皇上的意思揣摩出了六七分。
齊嘯天先問:「這件事,你們看該如何定案?」
馮海哪敢輕易回答,尋求的望向齊佑辰。
齊佑辰明白,無論說出怎樣的處置結果,都不能令皇上滿意。因此面露為難之色,說道:「皇上,此事關係重大,宗人府不敢擅自論處。求皇上批示。」
已是辰時,雨勢減小,風卻更大。
雲錦正百無聊賴的聽著伶人吹曲兒,忽聽宮女來報:「琴妃娘娘來了。」
琴妃一進來就見她慵懶的模樣,笑道:「你好享受。」
雲錦回笑:「你怎麼過來了?」
琴妃落座,捧著熱茶暖手,閒語般的說:「剛才皇上讓人傳了幾位大人入宮,此刻正在御書房內商議要事,你覺得結果會如何?」
「我哪兒知道。」雲錦微一笑,似乎毫不關心:「葉家那邊情況如何?」
琴妃啜了口茶,道:「今早葉夫人未用早膳就出宮了,想必,此刻的葉府已做群鳥獸散。我倒是奇怪,昨晚你為何替他們求情呢?」
雲錦似笑非笑,沉靜了一會兒,微歎道:「你看皇上是怎樣的人?」
琴妃略怔,望著她搖頭而笑:「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雲錦說:「皇上是個極富野心的帝王,他不會被兒女之情牽絆,也不會因後宮裡的這點兒事斬殺一名他渴望已久的人才。縱然他震怒,可待冷靜下來,又加上大臣們上書勸諫,他豈有不回轉的。我不過做個順水人情而已。」
琴妃皺眉。
雲錦笑著又說:「其實後宮的這些事情,歷朝歷代太多了,比葉玉兒更甚者也不在少數,未必個個都被嚴懲。這種事情的結果,完全看皇上的態度,也要看在朝根基。我只是覺得,皇上潛意識裡並不想做絕,葉家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
琴妃淡笑:「或許你說的有道理。不過話說回來,她也真夠狠,畢竟是她親姐姐,居然下得去手。」
雲錦微然側目,心中冷笑:若是眾人得知她與葉家的糾葛,那時,又會作何感慨呢?
正午時分,葉家偌大的府邸在霏霏秋雨中死般沉寂,庭院中花草被一夜雷雨所敗,家中僕從們亦個個面如死灰。
葉夫人自從宮中回來,淚流不止,病倒在床。
房門外,葉家父子無聲對立。
葉章賀到現在也無法完全消化這個局面,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更讓他後悔當初沒有極力阻止女兒入宮。於此同時,在她心頭還擔憂著另一人,他很想知道,她究竟和「她」有什麼關係。
葉白塵雖不知具體內情,卻從一些事情表現上猜測了**不離十,只是不曾料到昨夜之事。說起來,也怨娘自小太寵溺她,養成了她驕縱跋扈,又極自傲的性情。
雨幕細密,經風吹捲著,打濕兩人外衣。
葉章賀終是沉沉一歎,一個字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