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28章 文 / 酒微醺
第128章
琴妃猛然叫停,質問道:「燕兒,你那天的位置該是哪裡?怎麼會走到芸香身後?」
燕兒本沒有注意這些小細節,經一訊問,似有什麼閃過腦海,回道:「奴婢雖是跟隨錦妃娘娘,但有翠翹姐姐在旁服侍,所以得準可以在一旁自由走動。當時奴婢本走在隊伍最後,小雙突然來找奴婢,說話間,也不知怎麼的就走到前面去了……奴婢想起來了,當時是小雙拉著我,是她把奴婢帶到芸香身後的!」
「是你自己往前走的!」小雙立刻反駁。
「住嘴!」琴妃一喝,阻止了她們,笑著說:「這事也不用推。你們不留心,不等於所有人都是心不在焉的,不是還有別人嗎?你們幾個,也都說說當時的情景。」
這幾個都是各宮裡的小宮女,不僅有諸位娘娘身邊的,也有兩個侍宴上端茶盤的。她們年齡都小,這會兒個個害怕,有加上宮裡才死了個貴人,她們只是小小宮女,哪敢隨便說話。
琴妃冷笑,又是提醒又是威脅的說:「你們害怕?不敢說實話?告訴你們,說了實話或許有一線生機,若是隱匿不報,你們早晚是躲得了初一難逃十五!」
「奴婢、奴婢說!」其中一個稍微膽大的先開了口,說:「奴婢,是芍葯院的宮女。當時奴婢走在碧荷姐姐身後,突然就有人從身後擠上來,看時,是小雙。以前小雙服侍錦妃,奴婢與她認識,聽她正和燕兒說簪子,奴婢也沒好和她說話。當時、是小雙側著身對燕兒,所以……」
小雙本是做賊心虛,聽了這話,登時就緊張的白了臉。她深知這件事的利害關係,若是查出來了,她定是粉身碎骨。
有人開了頭,餘者幾個人,或有不曾注意的,或有留心、也說是小雙拉著燕兒的。
待一干人講完,小雙的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葉玉兒的臉色也跟著難看,然而並不很擔心。就算證明是小雙帶著燕兒往前走,那又能說明什麼呢?只能說她們私交甚好,只顧說話沒有注意越過眾人……總之這個問題在她看來無關痛癢。
蘭貴妃卻微微挑眉,詫異於琴妃為何這樣追究?
琴妃微微頷首,了然道:「看來,小雙你並沒有說實話啊?」
小雙雙肩一顫,雖十分驚恐,可她確實聰敏機警。不過轉眼間就有了對詞,忙磕頭道:「奴婢該死!奴婢不該撒謊,只是害怕……之前審問燕兒撞人,奴婢怕被牽連,所以才不敢吐露實情。求娘娘開恩!」
「哦?照你這麼說,當時的情景是怎樣呢?」琴妃要她講述。
「當時……當時奴婢找燕兒說話,想送她一根簪子,說話中忘了情,不知不覺就拉著她走到幾人前面,等回神時,月貴人已經出事了。」小雙這般說道。
「哦,你害怕撒謊也是人之常情,但事關人命,又是當著諸位娘娘,你也太大膽。」琴妃責斥後,詢問的望向蘭貴妃,道:「貴妃,看她也不像存心阻撓查證,依我看,就打她五大板,以示懲戒吧。」
蘭貴妃雖不樂,但小雙已供認撒謊,琴妃又說的在情在理,少不得點頭答應。
小雙怔了怔,磕頭謝恩:「謝貴妃琴妃開恩!」
當下小雙就被拖到殿外,很快,喊叫的聲音就傳入殿內。
舒蘭殿的正殿高而寬闊,雖有一屋子的人,卻寂靜無聲。板子落下的聲音和小雙痛苦的叫聲此起彼伏,若說聽在別人耳中是不忍,那麼在葉家姐妹聽來,猶如針尖兒戳在心上,時刻提醒她們差池一點兒,便性命堪憂。
小雙挨完板子被帶進來,滿臉都是眼淚和汗水,嘴唇仍在微微發抖。五板子打的結結實實,雖不要她的命,那份疼痛和驚嚇卻真實的落在了身上。
琴妃又微微一笑,說:「貴妃,依照我的愚見,小雙之事和燕兒之心一樣,她們說是否有心,是否無心,都取決於她們自己,外人很難斷言。因此,這一處不能當做憑斷的依據,終究還是要查物證,然後才好查人言。」
「琴妃說的有道理。」蘭貴妃立刻順勢而走,查物證她不怕,只要別查小雙就好說。
隨後詢問昨日派遣到御膳房查證的人,卻回說沒有收穫。
葉玉兒暗暗鬆了口氣,嘴角又勾了起來,覺得萬事無虞。宗人府那邊也不用擔心,良貴人的死,他們到現在依舊是一頭霧水,連死因都查不到,更別說其他了。
琴妃歎道:「這事可就怪了。」
蘭貴妃抹上唇角,涼涼的說道:「前面琴妃說燕兒是否存心撞人,沒有肯定佐證,不能作為憑斷依據。這我也贊同。但還有一點,正是她撞了月貴人,才使得月貴人鞋底上的漿糊化開,繼而使其跌倒。前後有因果關係,不能不使人起疑。」
「貴妃的話有道理,但是……」琴妃略一頓,擺出另一種別人敢想不敢說的假設:「若是這層因果關係是有人存心設計的呢?」
琴妃的話一出,殿內更靜的詭異。
她二人的對話,表面上看懷疑兩個宮女的舉動是有心或無意,實際上,任誰都能聽出弦外之意。究竟幕後指使者是錦妃,還是葉玉兒,總之,都認同這是一場預謀的加害。
雲錦從始至終很淡定,靜觀到這一步,不由得對琴妃更加好奇。
她實在不明白齊佑辰哪一處讓琴妃這樣心動,不僅犧牲了一生,連心也是這樣堅毅。這時她心裡已是不是嗤之以鼻的不屑,而是濃濃的疑惑,那究竟算怎樣的感情。
愛情嗎?
在她的認知裡,愛情比帶毒的罌粟更可怕,比人心更難捉摸,也比蠶絲更為脆弱。琴妃,依舊讓她看不懂。
就在僵持中,忽有太監喘息著小跑而來:「奴才給諸位娘娘請安,御膳房裡出事了!」
「什麼事?」蘭貴妃忙問,餘光則詢問的望向葉玉兒。
葉玉兒也是滿眼茫然,不知突然出了什麼狀況。那個買通的小太監,為怕與良貴人一起死太惹人懷疑,只給了他豐厚的金錢,讓他守口如瓶,又許以勢態平靜之後,送他出宮等等。怎麼可能是他那邊出事呢?
太監回道:「剛才御膳房的管事來回,說是一個叫小柱子的太監渾身是血的邊跑邊喊,口裡嚷嚷著有人要殺他滅口……」
「啪!」的一聲,葉玉兒端在手中的茶碗跌碎在地上,整個人也慌亂的失魂。
雖然不知道這裡面出了什麼事,但她明白,那個小太監要反口。一旦他作證指認了小雙,那、那……
蘭貴妃何曾不明白,瞪了她一眼,讓她注意儀態,又問:「那現在他人呢?有沒有說什麼?」
太監回答道:「他被嚇壞了,滿嘴裡只說有人要殺他滅口,說他會和良貴人一樣被害死。見他說到良貴人,管事兒的太監怕他和良貴人的死有關,就通知了宗人府。奴才來回話時,他已經被宗人府的人帶走了。」
「什麼?!」蘭貴妃頓時臉色微變,抓著椅子的手攥的青筋暴露。
殿內又一陣冷寂,所有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忽然蘭貴妃用手捂著心口,額頭上冷汗直冒,連嘴唇都有些發白。
宮女一見,忙慌亂的攙扶:「快,快傳御醫!」
所有人都站起來,佯作關切,雲錦悄悄壓著眼掩飾譏誚:這回她可是真病了。
當天又因蘭貴妃的突然發病,審問暫停,可誰都感覺得出「山雨欲來」之勢。
午膳後,雲錦斜倚在矮榻上休息。
靠著芙蓉引枕,小宮女捶著腿,逐漸有些睏意。就在意識漸迷時,忽覺眼前黑影一閃,心裡一動,倏然就張了眼。
來人是翠翹:「打擾娘娘休息了。張夫人與張小姐來問安,請不請?」
「她們?」雲錦微一挑眉。
「是。」翠翹解釋道:「是這樣。她們本是一大早就來了,張大人也來了,得知你去了舒蘭殿,不敢打擾,就先回去了。你回來後就困乏,小宮女們告訴了我,我正想尋機會說,哪知她們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