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13章 文 / 酒微醺

    第113章

    雲錦望著遠去的人群，再看周圍，只剩了她與柯兒。

    柯兒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見她望過來，靦腆的笑起來。

    雲錦故意重重一歎，十分惋惜的說：「你不會騎馬呀？」

    「我、我還太小。」柯兒瞟瞟她身下的白馬，臉騰的漲紅。

    雲錦忍住笑，一本正經的點頭：「是啊，你才五歲吧？或許，再過個五年。」說完夾馬小跑進林子。

    在她身後緊跟著一行侍衛，太監宮女，手中提著各色物什，以備隨時之需。

    柯兒也跟在她身後。這並非是他的意思，而是駙馬交代過，林中混亂，為防刀劍無眼，讓他跟著錦妃行動。

    初時雲錦興味於騎馬散步林中，可隨著時間流逝，興致漸退，前方隱約傳來的熱鬧讓她更加覺得無趣。本打算去追齊嘯天，可瞧見身後跟著的人，決定再逗逗他。

    「柯兒，你過來。」她笑著勾勾手，待柯兒的馬走近，她笑著問：「柯兒，你說我好不好看？」

    「好看。」柯兒點頭。

    雲錦又問：「你如今也讀書了吧？」

    「嗯。」柯兒又點頭。

    雲錦便理所應當的要求道：「既然如此，你誇誇我。」

    「呃？」柯兒一呆，小臉再次漲紅，見她仍舊靜靜的等待，這才低垂著腦袋，低聲念了一句：「關關之雎，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跟隨的侍衛宮人們都暗暗偷笑。

    雲錦笑意盈眼，卻忍著，又是一本正經的繼續：「你誇我是窈窕淑女啊？那你是不是君子？」

    「……是。」這話回答的有些心虛，想了想，他又補充一句：「我是小君子。」

    「小君子……」雲錦沒撐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見他臉色越發紅漲，連忙勉強止住笑，又說：「那，柯兒小君子，你剛才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說我是窈窕淑女，又說你是小君子，那是不是應該、至少小小的追求我一下呢？」

    柯兒茫然的眨著眼，似懂非懂，虛心求教道：「怎麼追求？」

    雲錦很喜歡看他呆呆的樣子，壓著唇角的笑，思索片刻道：「我很喜歡你送我的紅蓮花，這會兒蓮花是沒有了，不如，你摘些野花送給我好了。」

    「然後呢？」柯兒頗有學而不倦的意思。

    「然後啊……等你送了花我再告訴你『然後』的事。」雲錦轉過頭偷笑兩聲，夾馬去尋覓齊嘯天的身影。

    柯兒的馬也跟著她走，可緊接著柯兒就急忙叫停：「我要去摘花兒！」

    抱著他的侍衛頓了頓，說：「小少爺，這會兒不行，萬一出了事怎麼辦？要摘花兒的話等出了林子再摘，回到別苑裡什麼花兒都有，那些花兒錦妃娘娘更喜歡。」

    雲錦騎馬速度較快，幾名侍衛騎馬貼身跟隨，其他宮人逐漸被落遠。

    「娘娘，那邊有馬聲，或許是皇上。」一名侍衛說道。

    「走！」雲錦再度夾馬，暢快的享受暖風拂過臉頰的輕柔，光影斑駁的閃過，樹木蔥翠，鳥鳴啾啾。

    不出片刻，果然望見前方不遠處有一群人影，環視後，並未發現齊嘯天的身影。

    及至走近，這才看清，原來是葉家父子，太傅及，幾位翰林學士與年輕公子們。

    「錦妃。」

    「諸位大人好，不知皇上在哪裡？」雲錦含笑問道。

    葉章賀為首回答道：「皇上與王爺駙馬走的深了，還在前面。微臣等也正欲去尋皇上，願隨錦妃一路前去。」

    「哦。」雲錦淡淡的望了望他，卻見他也悄然打量自己，生怕露出一絲端倪，忙收回了視線。

    一行人一面緩緩前行一面看山賞景。這些人都是文人，自小便是飽讀詩書，最擅長的就是舞文弄墨。如今齊聚，又置身山林，自然少不了引詩論典，吟詩作對。

    葉章賀騎馬離她很近，幾次三番悄然看她，欲言又止。

    雲錦見此情景，想起來時在龍車上所聽到的故事。想想葉家，葉夫人，葉家的少爺小姐們，再看看她和娘……並非她羨慕那種榮華富貴，而是不平娘的遭遇，若當初有情，就不該拋棄，若無情，就不該給予承諾。

    沉吟半晌，她輕笑道：「聽聞葉大人極愛舞樂？」

    「是。」葉章賀心中有太多疑問，卻不便詢問，不知從何問起，更不知該不該問。

    雲錦又笑，說：「不怕大人輕看，我便是舞伎出身，皇上曾說我的舞技絕美動人。既然葉大人也愛舞，當年又是探花郎出身，想必文采是極好的。大人也曾欣賞過我的舞，不知能否請大人為我作詩一首呢？」

    葉章賀一愣，沒料到她會如此要求。

    雲錦又笑，說：「若是大人不願意，我也不強人所難。」

    「不，微臣豈會不願意，只怕作的不好……」

    雲錦笑著截斷他的話：「葉大人太謙虛了，若是連你作的舞詩都不好，那這天下間能作出好詩的人更是寥寥無幾了。」

    「娘娘過獎，那、微臣就斗膽一作。」葉章賀沉吟低眉，回想起記憶深處無法忘懷的一幕幕，片刻後念道：「雲袖揮起百花飛，柳腰回轉千絲垂。輕舞凌波逐微步，放歌九霄驚鳳凰……」聲音一頓，他微微轉眼，繼而輕念：「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欲與相攜再回首，重逢只是在夢中。」

    雲錦豈會聽不出，看似讚美歌舞的詩句，卻因後面幾句意思陡轉，為悼懷之作。他懷念的人可是娘？竟能說的那樣情深似海，難以忘懷，可實際呢？他又為什麼要如此「表白」？難道他也知道了什麼？

    胡思亂想中，她久久沉寂。

    葉白塵從旁關注著兩人，對那詩句隱約聽了個七八分，也就有了猜測，然而……

    許久之後，雲錦眼中閃過譏誚之笑，讚道：「好詩啊！葉大人，好文采！」

    「……娘娘過譽了。」葉章賀緊盯著她，雖知此舉大為不妥，卻希望能從她的表情上看出蹤跡。

    雲錦並未給他機會，話音一落，即刻夾馬奔往前方的一片人影。

    這次尋到的人正是皇上與王爺駙馬一行，看隨行侍衛手中所拿之物，皆收穫頗豐。此時那幾人正興致盎然的交互交談，說著各自射獵事情，相互攀比所得獵物，目前以睿王爺齊佑辰暫居榜首，齊嘯天其二，兩位王爺居中，駙馬落末。

    齊嘯天正抓著一柄金色雙鉤輕羽箭，在雕刻精美龍紋的金弓上調試，見她來了，把弓箭一收，笑道：「錦兒來了。」

    「皇上獵了什麼好東西？」雲錦笑問。

    「喏！」齊嘯天往旁邊一指，但見侍衛們手中提的有鹿，有野雞，有兔子。他又笑著指指齊佑辰，說：「如今睿王爺暫時搶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