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12章 文 / 酒微醺
第112章
但見她脫了外罩的秋香團花衣，提著胭脂裙擺笑意吟吟的踢著彩色毽子，隨著毽子的每次升空，她含笑的眼睛波光瀲灩的隨之轉動，眉間彩霞石光輝耀人，那副明快艷麗豈是一兩句話足以形容的。
齊嘯天倚著門饒有興致的欣賞。
全德輕聲道：「皇上，前面的沁雪堂已經開始擺膳了。」
「嗯。」齊嘯天點點頭，笑眼一轉，悄向宮女們擺手示意噤聲，然後取了宮女捧上的帕子走過去。
雲錦正踢到興處，到了後面體力不支，力道掌控不穩，毽子也飛的傾斜起來。她一面大笑，一面追著毽子不肯妥協的繼續，眼看毽子要落地，迅速的飛出一腳，毽子便以直線飛出，「鐺」的一聲落在房頂上。
望著房頂上的毽子，雲錦笑歎：「踢不成了。」
燕兒笑著說：「娘娘很厲害了，一共踢了二十八個呢。」
雲錦自己也很滿意這個數字，見旁邊遞來帕子，伸手就接了擦汗，隨後將帕子丟回去。不經意的一瞥餘光望見明黃身影，愣了一下，失聲道：「皇上？」
「錦兒好厲害！」齊嘯天笑著誇讚，命侍衛將毽子取下來。將毽子托在手裡端詳的看了看，又拋甩了兩下，說：「等下次再玩可不能少了朕，現在去洗洗手，該用午膳了。」
早有宮女準備好了沐浴水，雲錦簡單的清洗，換了件郁金裙，外罩一件石青白貂領外褂。洗面後，重新梳妝，與齊嘯天一齊往沁雪堂去。
兩人到了沁雪堂，其他人早已到了。
「臣等恭迎皇上，皇上萬歲，恭迎錦妃娘娘，娘娘千歲！」
「眾卿平身。」齊嘯天心情極好，攜著她走入主座，餘者眾人方才分左右入席。
沁雪堂面朝南，主位背北朝南。東面落座的是三位王爺，駙馬和柯兒少爺。西面落座的是太傅，尚書葉章賀，三位翰林學士，蔡毅將軍及三名在朝武將，另外便是葉白塵為首的四名國子監學生。
「開席吧，朕這第一杯酒要與諸位共飲。」齊嘯天舉杯起身，眾人也忙跟著起身，他環笑說道：「此次秋狩希望諸位不要相互謙讓，三日後，按照成績朕依次獎賞，拔得頭籌者朕更有重賞。」
「是！」眾人隨之飲酒，歸座。
奏樂起，齊嘯天就近與太傅等人笑語，宴席的氣氛也算輕鬆。
雲錦獨一女子，環視整個堂內，將目光落在一刻也不肯安穩的柯兒身上。二駙馬只有一子，自然對他異常寵愛，但看情形，他也感覺頭疼。
雲錦看的失笑。其實柯兒看著很乖巧，模樣極為討人喜歡，讓她看了就想逗上一逗。當然，她並非喜歡小孩子。
這時突然聽見齊佑辰笑問：「皇上，不知此次秋狩的獎品是什麼？說出來也好激發鬥志啊！」
齊嘯天轉著酒杯，笑說道：「你可千萬別贏第一，朕的獎品想你也看不上眼，你就別費工夫了。」
「臣弟豈敢，皇上言重了。」齊佑辰笑著分辨，說：「臣弟縱然各色皆有，但若是皇上賞賜的，自然意義非同。還是請皇上說說，這第一名的獎賞是什麼？」
齊嘯天見眾人都有知道的意思，便說：「這樣東西說來雖稀奇，但對於你們來說也不難得，不過拿來做個綵頭。全德，呈上來。」
「是。」全德早在他們說話時就料到了，已將一方黑漆錦盒取了來，見他說，便將盒子打開，捧著在兩側席前走了一趟。
這盒內放的是一對色澤深綠樸實的龍鳳璞玉，兩塊玉放在一起，呈現龍鳳詳相戲圖案。玉上各系有錦黃穗子，為其增添了幾分尊貴。
齊嘯天指著盒內的玉珮說：「這是一對絕好的岫玉。岫玉雖名貴，但對於你們來說並不難得，但這對玉很不同。這是西周所贈之物，兩塊玉分開後，在一定範圍內能夠發出共鳴，其聲清亮悅耳。」
全德將兩塊玉分開，果然聽見兩塊玉產生共鳴，那種聲音細長高亮卻不覺得刺耳。
看了這樣東西，眾人眼前一亮。皇上賞賜之物本就不尋常，更何況是這樣的玉珮，這般不尋常的造形。
齊佑辰有意無意的瞥了眼雲錦，笑道：「這樣的好東西，皇上竟捨得賞賜，臣弟看的心動不已。」
齊嘯天笑道：「朕賞賜你一樣更好的如何？」
齊佑辰眼神一動，即刻明白他話中含義，忙敬謝不敏道：「謝皇上關懷，此事不急，目前還是狩獵要緊。」
齊嘯天聞言而笑，也不強人所難。
雲錦不懂他們眼神言語間交匯著什麼，想著應該是私事，因此也不在意。
宴席剛到一半，柯兒坐不住了，嘟囔了一陣子先跑了出去。
雲錦見狀，覺得坐著也無趣，便也托詞先退了席。
出了沁雪堂，閒庭信步般遊走，趁此機會遊覽泠雪苑。泠雪苑不小，一名負責管理泠雪苑的人在前領路，途徑一座水橋時，卻見到了半途退席的柯兒，他身邊也沒跟人，一個人趴在水池邊不知擺弄著什麼。
雲錦止了宮女們的跟從，走到他身邊好奇的看。
細眼一看，原來他想夠池子邊上的一朵紅睡蓮。說來也怪，一般到了十月睡蓮都會凋謝，沒曾想這角落裡還有一朵遲開之花。
他人小，手臂短，幾乎將大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才好不容易抓住了睡蓮徑。輕一攀折，蓮花到手，他滿意的勾了嘴角，從地上爬起來。
邊拍著衣服上的灰塵邊回身，當看到身後站的人，驚的一愣，轉瞬就忙將蓮花藏在身後，乖乖巧巧的問好：「錦妃娘娘好。」
雲錦看他一身白緞衣服上蹭了不少灰，那雙晶亮的眼睛撲閃撲閃，明顯想趕緊開溜。抿上一笑，她輕柔的說道：「柯兒，你手中拿的是什麼？」
「……紅蓮花。」猶豫了一下，他還是照實回答。
「哦，這個季節還有盛開的蓮花，真是難得。」雲錦慢悠悠的說著，微微彎下身子，故意逗弄道：「我最喜歡蓮花了，能不能把你摘的蓮花送給我呀？」
「我……」他一聽頓時就皺了眉，不想給，卻又不好意思拒絕，猶猶豫豫中不時的抬眼看她，好一陣子才說：「錦妃娘娘真的喜歡蓮花嗎？如果你真的喜歡，那、我就送給你！」
最後一句話說的大氣凜然，雙手將蓮花遞出，小臉上更是一副忍痛割愛的不捨表情。
「那就謝謝你咯。」雲錦當真將蓮花接過來，佯作認真又喜愛的欣賞一回，越過他，往水橋上走去。
柯兒站在原地，望著她在一群宮女的簇擁下越走越遠。
未初刻，泠雪苑前寬敞的場地上，眾人騎馬整裝待發。
齊嘯天穿著利落的騎馬裝，依舊是鮮明的明黃，頭上戴著蟠龍戲珠金冠，龍眼大小的珍珠陽光下閃耀著極為漂亮的光澤。
雲錦也換了伶俐的行頭，跨坐在雪白的馬上，一身亮麗的火紅色在綠林中十分顯眼，腳上套著雙輕便鹿皮小靴，而她的袖中側攏著那把銀龍匕首。出宮時她猶豫再三，仍是將它帶上。
在他們旁邊是三位王爺，駙馬隨後，另有侍衛專門騎馬帶著柯兒。
餘者眾人也皆騎馬跟隨。雖然翰林學士，太傅與葉尚書都屬文臣，但他們此來自有使命，隨駕左右，遇到皇上興致一起，得吟詩作賦，回到宮中還要寫出狩獵遊記等等。除此外，隨行護駕的侍衛，跟隨背箭，負責揀獵物的隨從也自不能少。
齊嘯天囑咐了雲錦幾句，然後朝一旁微微點頭。
一聲沉悶悠長的號角，隨著齊嘯天一馬當先，浩浩蕩蕩的眾人衝入了山林。剎那間只聞馬蹄聲聲，吆喝陣陣，齊嘯天與幾位王爺駙馬，並朝中武將與幾位公子先一步隱沒於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