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11章 文 / 酒微醺

    第111章

    雲錦眼珠兒一轉，趁此要求道：「可皇上笑也笑了，說也說了，得補償我！」

    「補償？怎麼補償？」齊嘯天明知故問。

    「把剛才的故事講完。」雲錦說。

    「你還記掛著呢？」齊嘯天歎口氣，妥協道：「好吧，講給你聽。」

    「謝皇上！」雲錦半趴在他身上，臉朝著與他相逆的方向，以掩飾眼中的緊張。

    齊嘯天輕笑，講道：「說來那舞伎也冤枉，葉章賀算得上正人君子，哪裡會和舞伎亂來呢。那件事後，他對葉夫人敢怒而不敢言，所以就獨自一人出門遊歷。聽說他每到一處，都會尋處歌舞最好的地方欣賞，傳言他尋覓到一位以舞聞名紅顏知己，可惜是位青樓女子，但就此也令他留戀往返，對於葉夫人一再傳書置之不理。」

    「然後呢？」雲錦木然的又問，幾乎可以斷定心中猜測。

    「然後？」齊嘯天笑起來，說：「也是道聽途說，傳言葉夫人最後又去書一封，其中有句話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這話是在威脅他啊，若是他再不回，那麼他的新歡就會落得與那舞伎同等遭遇，甚至更慘。娘家的勢力他豈會不知道？當時的葉章賀官職小，凡事都受葉夫人支配，出於種種考慮，他便回了紫都。」

    「後來呢？」雲錦又問。

    「再後來？那就不知道了。」齊嘯天搖頭，轉而又說：「好了，故事也聽完了，你怎麼也跟著憂鬱起來？」

    雲錦撐起笑容，埋首在他懷中：「這故事……不聽好奇，聽了也沒什麼意思。」

    車隊停在泠雪苑，後面的宮女太監們趕緊小跑到龍車旁侍立，車門從右側打開，宮女擺在矮凳，全德站在門邊。

    齊嘯天走了下來，反身將雲錦扶了下來。

    雲錦穿了條胭脂色的鳳尾裙，裙身點綴著閃亮的水玉片，外面罩著件秋香色團花長衣，帶著紅玉珠串的手腕從寬敞的衣袖中隱露，更顯得肌膚如玉，十指纖纖。她的眉間帶著嵌有彩霞石的華勝，輝映著唇上的胭脂，越發顯得明眸靈動，嬌媚異常。

    望著不陌生的苑門，她略微恍惚了片刻。

    隨行的眾人全都跟隨在身後，一行人進了泠雪苑。

    宮女們早已將泠雪苑裡外收拾妥當，只等聖駕臨幸，各位王爺，駙馬，大臣，公子們的住處也一併收拾妥當，各人都去略做休息，午膳後方才入林狩獵。

    雲錦自然與皇上同住。

    來到院內，觸景生情，雲錦不免想起上次的經歷。拋開煩念，她隨著走入房中，宮女們已備好了洗漱之物，親自服侍著他淨手擦臉，捧上茶，然後自己也洗了，與他一道坐下喝茶。

    「你們都下去吧。」齊嘯天擺擺手，全德與宮女們都退了出去。

    這是泠雪苑的主院，又是專為皇上狩獵而準備，房間自然也十分寬敞華麗。兩人坐於南邊的小廳，將兩面牆上所有的雕花大窗一併打開，暖暖的秋陽便照了進來。

    這間小廳修的別緻清雅，梨花木圓桌上擺著果盤，茶碗揭了茶蓋，茶香徐徐的飄散。

    齊嘯天抿了兩口茶，在一旁透雕矮榻上躺下，對著她勾了勾手指：「錦兒過來。」

    「皇上累了？」見他面有倦色，雲錦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解意的為他輕捶雙腿。

    齊嘯天舒服的閉了眼，笑說道：「坐了太久的車，有點兒累了。朕看你精神倒很好，下午進了林子，可別喊累啊。」

    雲錦笑道：「皇上太小看人了。」

    他笑笑，沒有再說。

    捶打了一會兒，覺得他似睡著了，雲錦便取來一條絲綿錦被搭在他身上，又靜靜的望了他一會兒，這才悄然走出門去。

    秋高氣爽，出了皇宮再看這澄碧的高天也有了不同的味道。

    信步走在院中，隨意的看看花草，看看遊廊頂上的圖案，聽聽秋鳥婉轉，聞一聞秋天的味道。背靠在朱紅的柱子上仰頭閉目，享受暖洋洋的秋日陽光，愜意之極。

    其實她很想四下裡走走，但苑內住了太多人，不方便。

    這會兒離午膳還早，她瞇著眼睛看房簷上一溜反射的白光，想著怎麼打發這段空暇。院中執行守衛的侍衛粗略一掃也有十幾名，五六個宮女站在屋簷下隨侍，另有全德公公領著幾個小太監。

    她看見了燕兒，便對著她招手。

    燕兒見了趕忙跑過來，揚著憨憨的笑，問道：「娘娘？」

    雲錦看著她臉上的幾點雀斑，真是越看越可愛，伸手就點了點她的鼻子，問：「我無聊的很，毽子你帶了沒有？」

    「啊？我不知道娘娘要踢毽子，沒帶。」燕兒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

    「這樣啊……那算了。」雲錦歎口氣，繼續靠在柱子上仰望蒼穹。

    燕兒看看她，低眉認真的思索，突然提議道：「娘娘，雖然沒帶毽子，但是可以做呀。做起來很快的。」

    雲錦對她一笑，說道：「好！給你兩刻鐘，趕緊去做。」

    「是！」燕兒答應著，叫上一名宮女就匆匆的跑出去了。

    在院子遊廊盡頭的牆邊隨意點綴著幾塊大小山石，種有兩叢竹子，竹子生的極為茂盛，密森森的壓下一片陰影，竹竿又青又粗，竹根暴出地面，鑽入石頭之下。山石上點綴的生著零星花草，有大膽的鳥雀落在石上，忽而微風拂來，即刻振翅飛去。

    吐了口氣，雲錦在橫欄上坐了，倚著柱子，被暖陽照的有些昏昏欲睡。

    翠翹早一步看見，取了坐墊走來：「娘娘，坐這上面吧。」

    雲錦坐了墊子，笑著說：「如果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是想在宮裡，還是想在宮外？」

    翠翹一笑，說：「那也要看具體怎樣。」

    雲錦頷首，輕說道：「我沒有選擇的機會，但是你有，若是你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會放你走。你先別急著拒絕，我並非時常這麼善心，等你想走的時候告訴我。當然，要選在我有能力的時候。」

    「……謝謝。」翠翹真誠的感謝，領了她的心意，隨後也說：「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卻怕你說我是杞人憂天。你總是認為自己站在局外演戲，可你畢竟演著局內人，所謂當局者迷。我是擔心你入戲太深，卻渾然無覺，等有朝一日想退步抽身，都晚了。」

    雲錦聞言抿了笑，闔了闔眼簾說：「我也曾這麼想過，也曾問過我自己，未來之事殊難預料。」頓了頓，她忽而又捲起一笑，似玩笑般問道：「你說，我若是真喜歡上他，算不算是飛蛾撲火？」

    翠翹無言相對。

    雲錦笑睨一眼，說道：「我跟你開玩笑呢。我不是那種不要命的人，前車之鑒豈能不引以為戒？放心吧，我很愛惜自己的命，而且，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完成。」

    但願吧……翠翹這句話只說在心裡。

    齊嘯天醒來見屋內無人，院子裡卻有嬉笑之聲，好奇之下走出去，還未開門就聽見數數的聲音。

    及至開了門，但見宮女們圍著一人拍手笑數：「……五、六、七……」

    正中的人正是雲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