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08章 文 / 酒微醺

    第108章

    繞過透紗屏風，果然見雲錦斜倚在榻上看詩文，他覺得蹊蹺。

    雲錦見他來了，臉上平靜的沒有半點異色，態度恭敬而略帶生疏的起身，行禮：「皇上。」

    「……嗯。」見她如此，雖覺得她是在生氣，可齊嘯天是皇上，豈有張口先道歉的？再說，他是皇帝，本就是三宮六院，他寵幸的又是自己的后妃，何來過錯？

    「皇上可用膳了？」雲錦問。

    「你在寺裡吃過了？」齊嘯天不答反問，猜思著她的心思。

    「還沒，因臨時有事就回來了。」說這話時，雲錦轉開了眼，話音也一直是平穩冷淡。起身又說：「我已命人準備午膳，皇上想必也沒吃吧？一起用膳吧。」

    「……好。」有些不懂的凝視著她，猜測著她的心思，越看越疑惑。

    雲錦言語一頓，猶豫道：「是否要請玉常在一起來用膳？」

    齊嘯天咳嗽兩聲，有些乾澀難言，半刻才低聲道：「錦兒，你、在生朕的氣？」

    雲錦帶著一抹奇怪淡望他，很冷靜的說：「皇上何出此言？錦兒為何生你的氣？皇上做了什麼嗎？」

    「呃……」齊嘯天張口無言。

    恰好這時翠翹來說：「娘娘，膳食備好了。」

    雲錦道：「皇上用膳吧。」

    「哦。」齊嘯天瞟她一眼，笑著去挽她的手，問道：「怎麼今日想起去聖恩寺上香呢？許了什麼願？怎麼又急急的回來，為的什麼事？」

    「不過是打發時間，約著幾位娘娘去走走，至於急著回來……」雲錦望著他，一字一句道：「只是想著忘了讓人告訴皇上我不在，怕皇上來了久等成空，又耽誤了用膳，所以尋了托詞匆匆的回來。看來，臣妾回來的不是時候，臣妾不該回來，倒驚擾了皇上。」

    「朕那是……」尷尬的笑笑，不好言語。

    雲錦忙笑，眼神有些輕飄：「臣妾不該這麼說，皇上也不用解釋。您是皇上，喜愛寵幸誰是您的自由，只是……只是覺得皇上不該背著我。早先我就說過，皇上若是有意，我不會阻止，可皇上總是否認，如今、這又算是什麼呢？！」

    齊嘯天無言相對，深吸口氣，又歎了口氣：「錦兒別生氣，是朕錯了。朕是皇上，一言九鼎，不該言而無信。你就原諒朕這一回，下不為例。」

    雲錦沉默不言。

    齊嘯天摟著她，又說：「朕就跟你保證，絕對依照前話，今天、只是意外。再不會發生了。嗯？」

    「皇上用膳吧。」雲錦臉色依舊不佳。

    齊嘯天笑著又說：「明日就十月了，過兩日就是秋狩，你帶著你的皚皚隨朕一起去北山，好好玩三日。好不好？別生氣了。」

    「嗯。」雲錦達到了最好的計劃效果，可心卻一點點下沉。

    午膳後，齊嘯天擺駕離開，雲錦便坐在床沿上，手裡摩挲著青玉，望著玉上的煙痕出神。

    翠翹看著宮女們收拾妥當，讓燕兒泡了杯普洱秋茶，端了茶走入內室：「娘娘，喝茶。」

    雲錦一聽聲音就將青玉塞回枕下，接了茶，踱步走到窗邊。

    翠翹問：「娘娘，這麼做有用嗎？皇上、會遵信守諾嗎？」

    雲錦啜飲著茶，茶湯色澤輕淡，香氣平和。她說：「這秋茶就像秋天的味道。有句俗話這麼說：春茶苦，夏茶澀，要好喝，秋白露。」

    翠翹見她似扯開話題，以為她不想說，也就不好再問。

    這時，她倒又是一笑，說：「你怎麼看呢？」

    遲疑片刻，翠翹說：「這……雖然娘娘這一計，看似捉住了皇上的把柄，會使他心虛，但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難料，聖意更難捉摸。皇上曾就說對她無意，卻出爾反爾，如今又信誓旦旦的說這些話，只怕也是安撫娘娘的敷衍。」

    雲錦點了點頭：「你說的未嘗沒有道理，但是，你看的不全面，你忽略了如今我的位置。」

    「娘娘的意思是……」翠翹是有些不明白。

    雲錦自嘲諷笑，道：「你以為我是無何讓皇上寵愛的？並非全乎容貌，亦非舞姿，他對我存在極大的興趣，給與極大的恩寵榮幸，是因為他想掌控我，我、吊著他的胃口。如果有一天，我對他言聽計從，百般討好，心裡臣服，他便會對我失去興趣，棄如敝履。恐怕到了那時，我比如今的葉玉兒慘十倍，百倍，畢竟、我沒有葉家那般的家世。」

    「娘娘……」翠翹聽的無言。

    雲錦輕輕的搖了搖頭，似安慰她，也似安慰自己：「別擔心，至少目前我有十足的把握，皇上不會再葉玉兒有所動作。至於葉玉兒……她若是安分下來倒還好，若是再不安分守己，哼，翠翹姐姐，到時候你知道我會怎麼做。」

    翠翹豈會不明白，再來一次，必會將其置於死地，以絕後患。

    自從齊嘯天摔身離開後，葉玉兒就呆愣的站在屋子裡，午膳未用，更兼著坐立難安。她迫切想知道雲錦那邊的動靜，然而小雙已經跟在她身邊，雲錦那裡再沒有了眼線。

    其實，不查問也該知道了，他走的那般決然不顧，甚至到離開也沒給她轉托一言半語。隱隱中她知道，這次錯過，她便再也沒有了機會。

    她該怎麼辦？若是不能令皇上對她重新寵幸，那她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到時候不單會失去皇后的庇護，恐怕就連她的親妹妹也會對她不理不睬。如此，她的一生就完了！

    越想越著急，直至黃昏時分，她決意最後一搏。

    晚膳時小雙在旁服侍，低聲說：「小主，貴妃說皇上已不念舊情，小主就自善其身吧。」

    葉玉兒眼色一厲，冷笑：「果然，連自家親妹妹都不幫我了。」

    小雙勸慰道：「小主，也不能怪貴妃不幫，皇上連定制的日子都不往貴妃處去，貴妃也是難以自顧。此次救小主出來，花費了很多工夫，還低聲下氣的求過錦妃。請小主體諒。」

    說到底，話裡話外都是暗指白救了她，一點用處也沒有。

    葉玉兒心中不忿，煩躁道：「撤了，不吃了！」

    小雙不敢多言。

    葉玉兒回到鸞鏡前重整妝容，更不顧夜色清冷，穿了件袒露雙肩玉臂的百花穿蝶櫻花色百褶裙，後披了條及地櫻花菱紗披巾。如今她雖只是常在，但有著顯赫家世，想要幾件衣服輕而易舉。

    終於，她等到了那抹明黃身影走入院中，便急忙提裙迎去。

    今夜無月，零星的星子高綴夜空，兼著宮燈盞盞，院內花影可見。

    「玉兒拜見皇上！」葉玉兒至前屈膝施禮，自信容貌依舊動人，再者白天時他也的確動心，她應該還有機會。

    齊嘯天看著她，抿著唇半晌不開口。

    一片沉寂中葉玉兒開始心慌：「皇上？」

    齊嘯天擺了擺手，示意她起來，隨即轉身笑著迎走來的人：「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