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99章 文 / 酒微醺
第99章
燕兒把毽子拾起來,說:「娘娘,踢毽子用的是巧力,要讓毽子飛的高,又要接的穩,還要能持續的踢,這才叫好功夫呢。」
「你看著吧,娘娘我一定行!」雲錦笑著再接再厲。
果然,在持之以恆下,很快她就能連著踢數十下,每次都能讓彩色毽子直衝而上,越過人頭。
「娘娘踢的真好!」宮女們拍著手誇笑。
「娘娘加油,燕兒給你數著。」燕兒嬉笑著,與其他宮女小太監一起數起數來:「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五、十六!娘娘一共連踢了十六個。」
「娘娘不行了。」雲錦早累的滿頭細汗,放下裙角,笑著連連擺手。
翠翹忙從旁扶著,燕兒端了茶了。
雲錦接過茶一口氣喝乾,覺得十分暢快,見她們杵著看她,就笑著說:「看我做什麼,你們繼續玩吧,我得去歇歇了。」
剛回到屋內,翠翹就在她跟前低聲說:「蘭貴妃去了珍妃那裡,關著門說了會兒話,然後帶著彩霞原石一起去了坤寧宮。」
「哦。」雲錦沉著眼,望著窗外澄碧的天不言語。
翠翹順著她的目光遙望,少頃轉回,低低的說:「記得初來宮中時,娘娘說可以與珍妃親近些,我也一直以為她是個難得單純的人,可現在……」
「現在怎麼樣?」雲錦冷笑:「她一直單純,可她終究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愛皇上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最可怕。因為在她的心裡,權力,地位,錢財,乃至親人都是可以拋棄的,她會為得到那個男人而瘋狂。當初,我是真想過好好待她,可惜、她不要。你看蘭貴妃現在與她親近,利用她,只怕將來……」
翠翹張了張口,憋在嗓子裡的話終究是沒說出來。
她看似將一切看透,然而翠翹是旁觀者,比她看的清明。只怕,她做著戲,做的太投入時,自己都不會發現以做假成真,難以自拔。
坤寧宮內,皇后托著沉甸甸的彩霞原石端看,良久笑出聲來:「哎,這東西還真沒見過,也瞧不出裡面是什麼樣兒。」
珍妃回道:「送原石回來的人講,龍日那邊有經驗的採石師傅說了,這塊原石能雕琢出如雞蛋般大小的彩霞石,且光彩很美,算是十分難得的。」
「哦。」皇后將原石放下,說:「既然這麼難得,又是皇上專程送給你的,本宮怎好奪愛?珍妃還是拿回去吧,本宮可不能收。」
珍妃忙說:「請皇后千萬別推辭,珍兒覺得這樣上等的彩霞石理當獻給皇后娘娘佩戴。況且珍兒早就有意送樣東西給皇后,卻苦於沒有合適的,好不容易有了這件彩霞石,請皇后一定收下。」
這番話是來的坤寧宮的路上,蘭貴妃一再提點她的。這會兒雖說的順暢,可心裡十分緊張,手心也微微滲出了細汗。
這時蘭貴妃也在一旁說道:「皇后就收下吧。你若不收,珍兒又該多疑自責,以為皇后對這東西瞧不上眼呢。」
「既然這樣說,那本宮就多謝珍妃了。」皇后笑了笑,自有身旁宮女將東西收下去。品了品茶,她站起身來笑說道:「到外面走走吧,曬曬秋陽,也去去霉氣。」
「是。」另兩人起身跟隨。
及至門外,皇后緩步慢行,欣賞著盆盆菊花,忽而笑著說:「有件事說來有趣。中秋那夜錦妃說丟了盆菊花,失了盜,皇上卻說不用查。你們猜是怎麼回事?」
蘭貴妃與珍妃相視而望,皇后前後話音說的那樣明顯,她們就算再笨也猜到了。
皇后笑後說道:「那天本宮讓貴喜給皇上送樣東西,貴喜回來後說,在皇上朝露閣的窗台上看見一盆特別好看的菊花,很像錦妃丟的那盆鴛鴦荷。當時他還問了朝露閣的宮女,宮女們說那菊花是中秋的晚上,一個小太監搬去的,還說是全德公公吩咐的。你們想,能讓全德費心的人是誰?說來,這皇上也真怪,珍妃不是也有盆菊花被擺在御書房嗎?」
珍妃賠笑,心中酸澀難當。
蘭貴妃聽著這話,掐準時機說道:「說起來,皇上獨寵錦妃、似乎有些過了。」
「哦?」皇后的眼睛裡露出抹興味。
蘭貴妃忙低眼,作出惶恐狀:「臣妾不該議論皇上,皇后恕罪。」
「你何罪之有啊。」皇后笑歎:「說起來,本宮倒是為你不平。你如今是貴妃,按照定制,皇上也該每月的十七留宿你宮中,在你受封那日,卻連晚膳都沒有用完就轉到錦妃那裡。難得你賢惠大度,不曾計較。今天是十五了,按理、皇上該在本宮這裡,可是……」
蘭貴妃輕聲疑問,道:「皇后何出此言,難道皇上不來嗎?」
「他如今不是正寵錦妃嗎,就算來了,也不過走走過場。哎,算了,說這些做什麼。」皇后搖頭苦笑,領身走入畫廊亭內。
「有句話,臣妾不知當講不當講。」蘭貴妃悄掀眼簾,話雖說的小心,可音調中儘是試探。
皇后領會,道:「但說無妨。」
「是。」她低著眉,說:「臣妾受到冷落不敢抱怨,但皇后是後宮之主,掌管後宮規矩典制,尊榮更不容冒犯。錦妃得皇恩隆寵,臣妾等不該嫉妒,但制度就是制度,再得寵也不能壞了後宮的規矩。就算是皇上忘記了,可錦妃身為后妃,不該將這些規矩忘記。皇后也不能總和善的不聞不問,一味的顧念皇上,以後再有受寵之人效仿前人行跡,皇后豈不是更難管束?」
皇后聽了不言語。
蘭貴妃悄眼一探,復低眉道:「這都是臣妾的愚見,若說錯了,請皇后娘娘恕罪。」
「不,你說的也有道理。」皇后輕笑,轉而又歎息:「然而,規矩是一回事,時機情況又是另一回事,否則、你又是為什麼事來見我呢?」
蘭貴妃愣住,沒想到話音陡轉,突然就到了她身上。
頓時她默然不語,實在揣測不出皇后的用意和心思,心裡略微不安起來。
珍妃一直坐著沉默的配角,聽她們的話,想著自己的心事。
見她們忽然都不說話,她便在心內冷笑:蘭姐姐自詡聰敏,現在不是被皇后嚇住了嗎?可見事事無絕對,就像她現在不敢想像明天的自己會成什麼樣的人一樣。
日影西斜,黃昏脈脈。
看了看時辰,全德提醒道:「皇上,也該歇歇了。」
齊嘯天抬眼望向窗外,掃到了那盆女王冠,緊接著就想起朝露閣那盆鴛鴦荷。笑著起身,將腰間的香囊取在手中細看,似乎越看越愛。
全德在一旁瞧了,笑道:「奴才聽說錦妃娘娘是不擅女紅的,卻為皇上親手繡了這個香囊,又精細,又新巧,可見費了多少工夫。」
齊嘯天聽了又笑:「明天又是好天氣,朕答應了要教她騎馬。你吩咐下去,從朕的馬廄裡挑匹性情最溫順的,明日午後朕要帶著錦妃去練馬。」
「是,奴才記下了。」遲疑著,全德又多提醒一句:「皇上,今兒是十五,該去坤寧宮用晚膳。您看,這會兒時間就不早了,是不是就過去?」
齊嘯天望著窗戶邊花架子上擺的女王冠,點頭。
「皇上駕到——」
一聲喊,坤寧宮的宮人們全都跪下迎駕:「奴婢(才)等恭迎皇上。」
「免了!」齊嘯天擺著手,朝殿門內走。
皇后已迎候在門口,福身道:「臣妾恭迎皇上。」
「皇后免禮。」齊嘯天扶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