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98章 文 / 酒微醺
第98章
「臣妾可憐姐姐。」她先說了一句，悄眼觀看他的臉色，似乎未有異常，這才又說：「臣妾知道，姐姐觸犯宮規，理當受罰，臣妾本不該求情徇私。如今姐姐在浣衣局勞役贖罪，想她自小嬌養長大，哪裡受得了那樣的勞役清苦？雖去的時日不長，卻必定是教訓深刻，也知道悔改了。臣妾希望，皇上念在外公父兄為朝廷盡責，念在姐姐曾多年悉心服侍的份兒上，寬恕姐姐一回吧。」
「按照當初旨意，她要被打入冷宮的。」齊嘯天說。
「懇請皇上可憐姐姐，姐姐若是進了冷宮，一定會心灰意冷而尋短見，皇上是瞭解她的。請皇上憐憫！」蘭貴妃聽不出他是否情願，只能再求。
「當初，這件事是由皇后辦的，若真要求，你也該去求皇后啊。」齊嘯天似在提醒。
她豈會不知，但皇后當初對姐姐那般嫉恨，又在浣衣局千般刁難折磨，怎麼會同意放她出來？
在她沉默時，齊嘯天又說：「再者，當初你姐姐雖是一時糊塗犯錯，但險些要了珍妃和錦妃的性命，就算皇后不苛求宮規辦理，朕也不能忽視了兩個受害人的感受。蘭貴妃你蕙質蘭心，也設身處地的為她們想想，放你姐姐出來，她們情何以堪呢？」
其實蘭貴妃也沒想過一次就能說動皇上，因此並不失望，只黯然說道：「皇上的話，臣妾都明白，臣妾會代姐姐去求皇后法外開恩，求珍妃錦妃原諒。」
「起來吧。」齊嘯天也不多說，讓宮女將她攙扶起來，他也跟著起身：「你吃吧。看你情緒也不好，朕就先走了。別想太多！」
「……皇上還未用完晚膳。」蘭貴妃一愣，想要挽留。
「哦，不用了。」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擺了擺手，他便走出了門。
蘭貴妃在後面看的咬牙，不用探聽也知道他是去哪裡。
今日她剛受封，他卻連晚膳都不願意留下，如此推斷，往後哪裡還會肯來看她？不管如何，也要試試姐姐這個曾經得他恩寵的女人，是否還有利用的價值。
「皇上駕到——」
外面一聲喊，雲錦十分意外，趕緊起身迎接。
齊嘯天進來，不等她行禮就擺手赦免，看到膳桌還擺著，慶幸的笑說道：「好在朕沒來晚。」
尋著他的目光，雲錦猜測的問：「皇上難道沒用晚膳，不是在蘭貴妃那裡嗎？」
「不過剛開膳，偏偏說起了掃興的事，哪裡還有胃口。所以朕就想著到錦兒這裡來蹭一頓，有沒有朕愛吃的？」齊嘯天拉著她坐回席上，環視整個膳桌，不贊同的搖頭：「一大半都是素食，你這樣怎麼能養好身體。」
「皇上此話差矣！」雲錦不贊同的否笑：「養生之道，並非珍饈佳餚，主要是選擇對脾胃的飲食。我自小吃這些習慣了，它們能養我的脾胃，好吸收，也就好養身。」
「朕勸勸你，你還反駁的頭頭是道。好！朕就跟著你一起養生。」齊嘯天笑著拿起宮女備來的烏木銀筷，由她服侍著用晚膳。
晚膳後，他提出要聽琵琶。
坐在暖閣裡，雲錦抱著琵琶，略一思量就撥了曲悠悠清亮的曲子。玉爐內香煙輕裊，琵琶錚錚，襯得夜色更為靜謐安詳。
一曲畢，齊嘯天忽然問：「若是葉玉兒被恩赦出來，你會如何？」
雲錦望著他，瞬間就明白了方纔他口中的「掃興」所指何事。
低眉沉寂，好一會兒才靜靜的回說道：「錦兒不是個大度賢良之人，自然不情願，但是……若皇上顧念與她舊日情分，心有憐惜，錦兒也無話可說。」
齊嘯天聽了就笑：「朕不過是隨便問問，犯錯受罰，這是規矩律法，哪能隨意破除。」
雲錦卻覺得他並非完全無意。
看來，葉玉兒衝入後宮也是時間的問題。
轉眼離龍日離開已將近大半個月，跟隨而去的西齊使節也快馬趕回，並帶回了彩霞原石。使節將原石交呈禮部，禮部遵照皇上旨意，直接呈送到景雲宮珍妃處。
珍妃看著桌上托盤內用紅布托著彩霞原石，如柑橘大小，未經打磨的外表如一般石頭沒有區別。皇上守信，果然將這彩霞原石送來了，只是、恩寵不再，要這塊石頭有什麼用？
她曾說，得到彩霞原石時將它送給皇后，這個建議還是應該聽的。
「蘭貴妃到！」
宮女的稟報聲剛落，蘭貴妃就走了進來，一眼就望見桌上的東西，唇角一勾，笑的諷刺：「皇上還真把東西送給你了。」
「蘭姐姐來了，快進來坐。」珍妃強作笑容。
蘭貴妃對著宮女們擺擺手，等著房門關上，方才坐下來：「我和皇上提過姐姐的事。」
「……哦，那、皇上怎麼說？」珍妃恍惚的神色消失，開始關心對方說的話。她很清楚，蘭貴妃今天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大約也與那件事有關。
蘭貴妃低眉笑了笑，幽幽歎出口氣：「你說呢？」
「我？我怎麼知道。」珍妃避開她的注視。
「皇上說的模凌兩可，不說拒絕，也不說贊同。但是，正是這種態度，說明只要努力就能救得了姐姐。這其中還要你幫忙。」說著睨眼看她，似笑非笑的輕問：「珍兒，你該不會恨她吧？」
「我怎麼會呢？蘭姐姐別多心，自那晚你說過後，我也想了很多，可能、你的猜測是正確的。」珍妃絞著絲帕，揣度著她字裡話間的意思，謹慎的問：「蘭姐姐是要我跟皇上說情嗎？恐怕也不管用。」
「你一個人說當然不行。」蘭貴妃端起茶慢悠悠的拂動，低垂的眼簾內壓著不為人察的精銳，略停頓片刻，她略微揚了揚聲，說：「你不是與錦妃走的近嗎？恐怕她也是見你單純，再也不會疑心到你身上，你何不好好利用這個優勢。若是能勸動她，不說求情，只要不反對，這件事就成了。」
「那皇后呢？」珍妃問，其實她對勸說雲錦沒有絲毫的信心。
蘭貴妃將目光投放在桌上的那塊彩霞原石上，笑道：「你是要將這原石送給皇后吧？」
「是。」珍妃可別忘記中秋那夜的經歷。
「哎，也怨不得你軟弱，你不像錦妃，她背後有皇上撐腰，連皇后表面上都要讓她三分。」蘭貴妃歎息著，滿意的看她臉色如預料中的變化，眸光一閃，說：「當初這旨意是以皇后的懿旨下達的，她又是後宮之主，所以這件事的另一半關鍵還得求皇后。擇日不如撞日，你反正也要去送東西，現在就一起去吧。等會兒你順著我的話說就行了，懂嗎？」
「……好。」珍妃點頭。
命宮女捧了彩霞原石，兩人一同往坤寧宮去。
這日天氣很好，雲錦心情也不錯，斜倚在門邊曬著暖陽，看燕兒和兩個小宮女踢毽子。她們嘰嘰喳喳的歡鬧，引得兩個小太監也去湊熱鬧，只見彩色毽子在她們的腳上飛舞起落，十分有趣。
翠翹端來茶遞給她，笑著說：「她們真會玩。看到她們踢毽子，我就想到小時候，那時候也常玩的。」
「我就沒玩過。」雲錦也沒有表現的失落，揚起一笑，把茶碗塞回她手中，飛揚著裙角輕快的走入宮女們之中：「燕兒，把毽子給我試試。」
「好！」燕兒笑著答應，把毽子接在手中遞給她。
雲錦拿著毽子在手中掂了掂，回想著她們的動作，揣測其中的門道。少頃，她一手將裙角提起來，另一手揚起毽子，右腳抬起。
只見毽子落在腳上，用力一踢朝上飛起。猶豫沒有接觸過，力道掌握不好，不過離地兩尺，且毽子飛出的方向呈傾斜狀態，第二次就接不上了。
燕兒在一旁偷笑。
雲錦笑著瞪眼，斥責道：「小丫頭！笑什麼！把毽子撿起來，等我練會兒就比你們幾個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