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87章 文 / 酒微醺
第87章
「呃……沒，只是、沒睡好。」珍妃不懂得如何掩飾心緒，謊話一看就破，她自己也明白，只低了頭擺弄手中的帕子。
雲錦不多問，只說：「你自己多注意身體，別著涼了。」
珍妃點點頭，頓了半晌問：「錦姐姐這兩天都做什麼呢？」
「也沒做什麼。不能出門，就守在這屋子裡，能做什麼呢？」雲錦悶悶的歎口氣，輕笑：「是挺沒趣的，真希望這雨早些停，咱們也好『放風』啊！」
這邊正說著話，翠翹走了進來，手中托著一方長盒，橫中還繫著黃緞帶。說：「啟稟娘娘，皇上派人送東西來了，說不用跪接，直接收了就是。」
「哦。」雲錦站起來，解開緞帶，打開盒子，裡面是卷畫軸。她猛的想起來，那晚她求的賞，他還沒給呢，這應該就是了。
珍妃盯眼看著，也想到了是那夜的賞賜，不禁覺得心頭發酸。只雲錦是獨特的一份賞，其餘人皆是裙釵等物，此刻她心裡，又是嫉妒，又是羨慕，又有悲澀，又有怨惱。
翠翹把盒子放下，托著卷軸一端，雲錦托著另一端，慢慢的展開。
隨著開啟，左上角出現幾句詩，字跡瀟灑俊逸，筆鋒又帶著些微凜然霸氣。但見詩的內容是：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再看，在卷軸的大幅空間內，畫著一名飛袖起舞的女子。細腰盈握，綵衣翩躚，舞動中只顯出半張容顏，然而……越看越覺得眼熟。
「這是娘娘！」翠翹先認了出來。
「我？」雲錦將畫軸全然展開，看見畫上還蓋著印章，雖字體繁縟難辨，但研究一番，猜出是「臨淵」兩個字。再看，發現「臨淵」的印章蓋在詩句的末句，而在畫軸的右下角，飄舞的那片衣裙上卻又蓋著……龍璽寶印？！
珍妃看得雙眼黯然，但依舊強作笑顏，羨慕說道：「皇上真是有心，竟然親自為錦姐姐畫了相。只是……這印蓋的挺奇怪的。」
其實珍妃對右下角的玉璽印倒不在意，但看了上面的「臨淵」兩個字，心裡一陣翻滾，死死的絞著帕子，手指被勒的青白都沒感覺疼。
雲錦也是看的奇怪。一般不管是詩詞或畫，若蓋章的話，不管有多少印章都會蓋在一處。就算退一萬步講，不蓋在一處，也不該獨把那個印蓋在裙角上，總覺得他有特別的用意。看著這印，再看上面的詩……呵，她明白了。
唯愁捉不住！這句才是關鍵。
他將玉璽蓋在裙角上，恐怕那意思是，縱然她有飛仙的能力，但他有通天的權力，手掌翻轉，即可將她禁於掌中。但願只這一層意思，若再有別的……
雲錦與珍妃各懷心思，一片沉寂中，忽聞外面太監喊報：皇上駕到——
兩人趕緊出迎。
齊嘯天走進來，一眼就往到她手上的畫卷，笑起來：「哦，珍妃也在啊。錦兒，畫兒你看了，朕的手跡，如何？」
雲錦研究著他的話，頓了頓才笑著說：「沒想到皇上還擅長丹青，真讓錦兒吃驚！」
「朕的御筆墨寶，可是輕易不賞人的。」齊嘯天話語間頗有自豪之色。自出生起就被立為太子，文武才能雙修，先皇十分讚賞。只因在他的心中，武為上，文不過修身養性而已，更因皇帝的身份，御筆墨寶非同尋常，從不輕易賞人。
雲錦聞言屈膝謝恩：「錦兒謝皇上隆恩！」
「起來吧。」齊嘯天扶住她的手，一面往內走，也一面對珍妃說：「既然珍妃也在，就一起用晚膳吧。全德，去準備！」
「奴才遵旨！」
「謝皇上恩典！」珍妃謝禮，不敢直視，卻又忍不住時不時的悄眼探視。
天色已晚，忽而起了一陣風，雨勢又落大了。
齊嘯天讓人把畫掛在內室，接過雲錦遞來的茶，輕拂著，倏爾睨眼笑問：「錦兒，你覺得朕的詩如何？」
雲錦見問，醞了抹笑在眼內，說：「皇上的詩能不好嗎？」
「這話問的有意思了，把朕的口都堵了。」齊嘯天笑笑，不經意的展眼，瞧見了珍妃不佳的氣色。茶一頓，皺眉問道：「珍妃臉色不好。怎麼，難道這雨下久了，你人也跟著憔悴了？」
見他終於注意到自己，珍妃半垂著苦澀，笑著說：「只是沒睡好。」
齊嘯天也不多問，品了茶，聽著外面的雨聲風聲，歎息般的說：「這雨總也不停，龍日一行人遲遲不能啟程，也是著急呀。說來也是朕的關係，若非朕執意相留，他們在中秋前夕就該返程了。」
「皇上也是盛情。」珍妃說。
齊嘯天笑：「話是如此說。都說秋雨連綿，萬一連下十天半個月，呵……那日在望雲樓，肅王就說了這份擔憂，問朕欽天監可能得知何日雨停。」
「能嗎？」雲錦起了好奇。
齊嘯天笑著搖頭：「欽天監又不是神仙，他們算何日會下雨，或許準些，何日雨停轉晴，那就不好說了。只說可能下三四天。這種事人力不能及，不可強求。龍日那邊已經奏明瞭，會擇明日雨勢最小時出發，不再遷延了。」
「哦。」雲錦面色無異，心裡卻起了變化。
看來龍日是務必要在近兩日啟程，那完顏肅一定會找機會與她見面，可是……她身居後宮，他是異國之王，想見面談何容易？若是他執意要見，恐怕所選的方式定然鋌而走險，萬一被人發現一丁點兒蹤跡，最受害的還是她。
雖說與完顏肅接觸不多，可對他的性格已然瞭解，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與其被動等待，倒不如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那麼、找齊佑辰最合適！
「錦兒，怎麼在發呆？想什麼呢？」齊嘯天驀地問。
「……哦，聽了皇上剛才的話，我在想這雨什麼能停。」雲錦隨口編造。
沒隔片刻全德就走來請用晚膳。三人入席，擺在各人跟前的幾碟菜餚都是每人喜好的口味，桌上依舊有兩隻小火鍋，一隻靠近齊嘯天，一隻靠近雲錦。
這兩日雲錦吃素食火鍋已經上了癮，裡面的食材都是她愛吃的素菜，照例她先喝點湯。正準備動筷時遇上珍妃的視線，心下明白，笑問道：「我都忘了問了，這個是素鍋，那只是涮羊肉，你喜歡什麼口味？讓人再加一隻。」
「哦，不用了。」珍妃婉謝。
齊嘯天望她一眼，笑著把面前一小盅芙蓉蛋推過去：「珍妃嘗嘗這個。」隨後又將一盅雞筍粥挪到雲錦面前，說：「你吃這個。」
「謝皇上。」珍妃小口品嚐，百味陳雜。
雲錦挑了笑，也把自己面前的一盅牛乳豆腐羹推了過去：「若是皇上不嫌棄，也嘗嘗錦兒的，這牛乳豆腐羹滑嫩細膩，味道鮮美。」
「看來你很喜歡，那朕一定要好好嘗嘗。」齊嘯天嘗了一匙，含笑點頭：「滑嫩細膩，入口即化，帶著點牛乳香。你們女人吃的東西！」
雲錦撲哧一聲輕笑，說：「皇上總是分男人女人，不過是菜而已，女人能吃，男人就不能吃了？」
齊嘯天笑而不言。
珍妃只覺得身在這裡顯得多餘，嫉妒不甘，又有些心灰意冷。她想起蘭妃的話，若有雲錦在，她永遠只是替代。
翌日，當齊嘯天上朝後，雲錦緊跟著喚進小歡子。將事情交代一遍，命他立刻去請示，務必盡快回話。
聽著外面雨聲不斷，她卻焦躁的在屋內徘徊，終於，在辰初二刻，小歡子回來了。
「娘娘，主人有回話了。」小歡子走到她近身，悄聲說道：「主人已經做了安排，在老地方，但說此事只能一次，萬事小心。」
「我知道。」雲錦很清楚，也明白該和那人做個決斷。突然她又想到一件事，問道：「我身邊的人你都知道底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