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73章 文 / 酒微醺
第73章
齊佑辰與他不同，笑吟吟的說道：「皇兄這般說，臣弟自當領命。只是臣弟玩樂還可，做詩嘛，馬馬虎虎，若是作的不好，還請皇兄不要笑話。」
「又跟朕謙虛！無妨無妨，你只管作。」齊嘯天笑著擺手，忽而又面向眾妃：「你們也別拘謹，做出來，朕有賞。特別是珍妃、蘭妃、琴妃你們幾個，定要好好作一首。」
「是。」眾妃欠身應命。
齊嘯天揮揮手，讓眾人繼續隨意觀賞。
少頃，竟是完顏肅以客為先，率先吟道：「今夕為異客，佳節倍思親。明月千里外，猶聞鐵馬聲。」
齊嘯天聽了微然點頭，也遙望明月道：「聽肅王的詩，是想家了。這詩做的貼切，但不知肅王可有喜歡的菊花？若是喜歡哪盆，朕就命人送到肅王住處，以供隨時賞玩。」
「多謝齊帝美意，花，看看也罷，我並無養花的雅心。」完顏肅婉謝。
齊嘯天也不勉強，示意葉白塵與睿王爺開始。
齊佑辰笑而踱步，念道：「今宵好月色，冷光抹玉欄。閒看霜花姿，勝過蟾宮仙。」
「有你的本色！」齊嘯天聽了就笑。
「那皇上認為可好啊？」齊佑辰笑問。
「好！好好！你選吧。」齊嘯天笑指面前這些菊花，任憑他選。
齊佑辰忙搖手，說：「臣弟不過是討皇兄一句讚賞，至於花……若是等眾人都領完了還有剩，臣弟也樂得抱一盆回去。」
齊嘯天知道他也不稀罕一盆菊，也不勉強：「好，隨你的意思。」
緊接著有兩三個大臣也附景吟詩，各自賞了盆菊，隨後便是葉白塵。葉白塵早是胸有成竹，清聲道：「西風吹庭院，冷月肅颯圓。不與群花比，只迎霜雪傲。」
「不與群花比，只迎霜雪傲……好！你難道也不要菊花？」齊嘯天趣問。
「皇上恩賞，風清自當領受。那、就請皇上賜風清這盆懸崖菊吧。」誰也沒曾料到，葉白塵突然目光一轉，指向兩三步外的那盆懸崖菊。月色下，如瀑布傾瀉而出的花勢上，只半開著三朵小黃菊，素雅幽靜，不能與其他菊花相比。
雲錦也沒是很意外，雖然知道他不會選珍妃養的花，卻也沒料到選了她的。
「好！你若喜歡就賞這盆。」說著似乎想到什麼，齊嘯天驀然詢問：「這懸崖菊是誰的？」
雲錦出聲回答：「回皇上，是臣妾的。」
眼中閃過思量，齊嘯天又問：「還有一盆呢？」
「回皇上，緊挨著懸崖菊的那盆也是臣妾的，名叫鴛鴦荷。」雲錦回答。
他聽了不置一語，片刻後對著皇后笑說道：「方纔都是朕這邊的人在作詩，皇后也不能讓她們都看著。這本來就是斗菊，你催她們作出兩首來，然後再選出今晚的花魁。誰是花魁的主人，朕有重賞！」
「是。」皇后輕笑，便讓珍妃第一個作詩。
珍妃也稱得上才女，吟詩可算信手拈來，或許是有些怯場，她緊張了一會兒才作出來。齊嘯天讚許的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蘭妃便是第二個，隨著是琴妃，齊嘯天與皇后都稱讚說好。
雲錦不善這類文雅遊戲，也不想討這個綵頭，正鬆口氣時，聽見齊嘯天說：「也應該再挑個貴人作一首。」
皇后也深感意外，揣測著，便說道：「月貴人，你作一首吧。」
被點到名字的月貴人瞬息恍惚，忙答了「是」，沉思片刻作道：「菊芳在秋色，冷淡棄繁華。敢問志高潔，緣開各有期。」
「這詩倒有些意思，反調而唱啊。」齊嘯天不由得朝她望了兩眼，也不等她選，逕直指了盆米黃色的菊花賞給她。
「謝皇上恩賞。」月貴人謝恩，低垂的眼簾內非但沒有半點喜色，反而滿蓄憂慮。
珍妃、蘭妃和琴妃三人也都賞了菊，她們從各自養的兩盆菊花中挑了一盆領回，餘者自然是被皇上賞賜給大臣。雲錦的兩盆已經失了一盆懸崖菊，剩下的一盆……賞給誰，她也無所謂。
皇后笑著插言：「皇上，這些菊花你都賞完了，還是先把菊魁選出來吧。」
「嗯。」齊嘯天點頭，問諸人：「你們覺得哪盆可當花魁啊？」
眾臣們相互竊竊私語，所選都各不相同，且都言辭鑿鑿，一時難以定斷。經過一群人相互辯鬥，最後爭議的焦點在珍妃的女王冠、雙色鳳凰，蘭妃的黃鶯翠，皇后的玉堂金馬、綠衣紅裳，以及雲錦的鴛鴦荷。
這幾盆菊花被集中擺在一起，群臣聚在周圍觀賞研究。許是這會兒知道了各盆花的原主人，大臣們一開始的立場就不堅定了，畢竟，就算是玩樂他們也不敢越過皇后，而把魁首之名安在他人頭上。
齊嘯天豈會不懂這班臣子，但他早有計量，笑著對全德吩咐兩句。少頃，全德領著一群小太監走回來，他們每人手中都端著筆墨，鋪有紅紙。
齊嘯天說：「你們不用有顧忌，這些花徑上都系有數字，你們覺得哪盆最好，就寫下哪盆的數字。朕為求公平起見，就少數服從多數，開始吧。」
雖然匿名投舉很保險，但大臣們是謹慎慣了的，從盆中拿了紙筆，皆背於眾人小心的寫了，立刻攥起來，投入全德手中的罐子裡。等著所有人投完，由全德查看清算。
看完最後一張紙，全德笑著回稟：「啟稟皇上，珍妃娘娘的女王冠勝出。」
「朕也喜歡這盆。」齊嘯天似乎對結果很滿意，吩咐全德說：「你把這盆女王冠送到御書房，朕空閒時候也好觀賞。」說著又看向珍妃：「朕就賞你一顆明珠吧。」
珍妃聽得不解。
皇后卻是眼色一黯，然而極快便笑顏說道：「皇上指的是那顆夜明珠吧？那樣絕等的珠子，珍妃還不快謝恩。」
珍妃來不及思考，連忙叩身謝恩。
「起來吧。」齊嘯天攙起她，領著眾人回到殿內，正式開席。
宮女們魚龍貫入，將各色珍饈擺上桌面，金梅小酒壺內裝的是御釀美酒。宮女們布好筷箸碗碟，斟上酒，酒水映著宮燈的光亮，在精美的銀杯中水光瀲灩。
雲錦執著酒杯剛準備飲，卻聽右側傳來話音：「錦姐姐，那夜明珠是怎麼回事？」
酒杯停在唇邊，雲錦笑著搖頭：「你還真把我當成神仙了，我哪裡知道。」停頓中見左側的琴妃睨眼望著她笑，便問：「你知道嗎？」
琴妃故意賣弄關子，悠悠的喝了口酒，這才笑著說：「我自然知道。聽皇后說話的口氣就知道，那顆夜明珠一定是當年皇上做太子時，迎娶太子妃，大楚皇帝送來的賀禮。聽說那顆珠子有普通的桃子大小，若在夜晚將燈熄滅，明亮的光輝可照的室內猶如白晝，其他的小珠子在它跟前都會失去光彩。」
一向不多言語的蘭妃，也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時竟接過話，說：「這顆珠子皇后十分喜愛，連做鳳冠都捨不得用。許是皇上時隔太久忘記了，那顆珠子，早在幾年前就賞給皇后了。剛才皇后沒說，也是怕皇上下不來台。」
珍妃聽的愣了，怔怔的沒了言語。
偏蘭妃又淡笑著刺激：「珍兒，可見皇上有多麼寵愛你，明月之下，就想起那顆珠子賞你。」
珍妃滿心的惶恐，囁嚅著唇，滿眼憂鬱。
琴妃樂妃兩人不以為意，各自說笑去了。蘭妃眼風冷冷一掃，自己望著殿門外的月光。珍妃這一晚都是膽戰心驚，現在是身心俱疲，牙齒將唇咬的泛白也不覺疼。
雲錦抿了口酒，輕拍她的手說：「別怕，沒事的。」